第78章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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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霄已经等候在烟雨楼下,看见皇上过来,单膝跪地说:“宫女们已经准备好了酒宴,请皇上登楼小酌观景!”
彰明帝点点头,有程得忠扶着来到二楼。他俯瞰着眼前的湖面,不远处似乎有烟雾升起,恰如江南美景让人浮想联翩。皇上心情大好,端起桌子上清酒喝了口,背着一只手脸上露出喜悦。
韩子霄站在旁边,他想了想上前说:“良辰美景在此,皇上饮酒观花,此乃一大乐趣!”
皇上点点头,高兴地说:“好精致啊,朕每次登上此楼,都心旷神怡!”
“可惜没有佳人在侧,让皇上徒生寂寞!”韩子霄穿着一身青色袍子,头上插着簪子,玉颜清秀。旁边的邵泽威长着稚嫩的脸蛋儿,他奇怪地看着韩子霄。
皇上一愣,他挤出一丝苦笑说:“朕年事已高,佳人不佳人的也无所谓了!”
“臣听说皇上以前颇喜欢容嫔!如果今日容嫔还在,定能陪伴皇上左右,不使皇上清冷寂寞!”
彰明帝颇为惊诧,转身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提起容嫔。
“大都督为何提到朕以前的宠嫔?似乎有些言多必失了吧!”皇上不太高兴,作为臣子,不该提起后宫之事。
程得忠和邵泽威也颇为疑惑,韩子霄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啊,今天怎会如此乱说话?
韩子霄跪地说:“臣有要事向皇上单独禀报,请您让其他人退下!”
彰明帝更加意外,他只得对众人说:“你们全部退下!”
那些宫女有序下了楼,程得忠和邵泽威瞥了韩子霄一眼,也只得出去。
楼上只剩下皇上和他两人了,彰明帝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韩子霄依然跪在地上,他抬起头问:“皇上,九年前的重阳兵变您还记得吗?”
皇上苍老的脸上现出悲伤,他声音沙哑地说:“当然记得!那时朕生了重病,太子又不在京城,大都督魏宽想拥立五皇子登基称帝。幸好太尉靳国康、锦衣卫同知王引赶来,粉碎了叛乱!容嫔和五皇子韩曦都卷入此案,朕勉强撑着身子,赐死了容嫔,并将五皇子交付大理寺治罪。后来宫里失火,朕也神志不清,其他的都记不住了!此事一直是朕心中的痛,想起来就难受!”
韩子霄站起来,他直视着皇上,眼睛里也流露出同样的痛苦。
他说:“皇上,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是太子想杀父弑君,失败之后又污蔑容嫔和五皇子!”
“胡说!你怎敢挑拨朕与太子的关系,你难道不知疏不间亲吗?”皇上十分恼怒。
韩子霄道:“太子心腹王引、靳国康都可以作证,还有当年太医院的太医纪孟邦!臣把他们带来了,请皇上恩准,让他们见驾!”
皇上一愣,还没回答,韩子霄对着下面喊道:“卢朝阳,带他们三人上楼!”
卢朝阳一挥手,远处一辆马车驶来。里面出来三个人,旁边有重兵押着上了楼来。
彰明帝非常震惊地看着他们,他们三人跪在地上,眼睛里带着悔恨的神情。皇上指着纪孟邦说:“纪……纪孟邦?你还活着,这些年去哪了?”
纪孟邦长叹一声说:“臣这些年在大别山,躲避太子的追杀!”
“太子为何追杀你?”
“因为当年臣受太子指使,给皇上在药里下毒。那天皇上偶感风寒,本来吃点药就好了,可太子逼着臣将鹿茸换成了马钱子。马钱子有毒,轻者使人神志错乱,重者会当场毙命。也是皇上命不该绝,没有将药喝完,才保住一命!”纪孟邦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说这话时非常镇静。
“什么?”皇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张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
王引抱拳说:“臣也参与了此案!”
皇上看着他道:“王引,你也没有死?你投敌叛国,朕已经下旨将你凌迟处死了,怎么回事?”
“是大都督韩子霄留了臣一命,罪臣愿意死前揭发太子的罪行!”王引想起惨死的家人,他发誓一定要谭春响血债血偿。
他接着说:“臣当年想往上爬,就暗中投靠了太子。皇上你当时十分宠爱容嫔和五皇子,私下里说过五皇子有帝王之态。而掌握亲军府的大都督魏宽,又是容嫔的弟弟,五皇子的舅舅。这使得太子和皇后惶恐不安,他们怕早晚有一天,皇上会废了太子改立五皇子。
于是太子就故意外出巡视,并指使太医纪孟邦给你下毒,又买通你身边太监瞿良假传圣旨。魏宽听说皇上急召他和五皇子觐见,就奉旨前往。而我和靳太尉早就埋伏好了,等有人大喊‘造反’便冲过去将他们擒获。本来以为皇上会被毒死,可皇上福大命大没有死,只是神志不清。于是我们就说魏宽谋反叛乱,企图拥立五皇子为帝。哄骗着皇上下旨诛杀了魏宽,赐死容嫔,逮捕五皇子。后来中书监的张祥,火烧了如意殿,五皇子不知所踪!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彰明帝听了几乎昏倒,韩子霄忙上前扶住他,他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皇上很伤心,不仅因为他错怪了容嫔和魏宽,失去了五皇子。更因为太子竟然要毒死他,想提前登基称帝。
他整个人都垮了,这种打击是来自最亲的人的背叛。虽然他知道太子都想当皇帝,可他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歹毒。他竟然想毒死自己,再借机除掉容嫔、魏宽和五皇子。这是什么样的蛇蝎心肠,才能想起这种杀父弑君、害死弟弟的主意?
皇上颤颤巍巍地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用手捶着腿。他仍然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含着泪问:“靳国康,你是老臣了!你告诉朕,这是真的吗?太子真的这么坏吗?皇后也参与了此案?他们难道没有一点父子之情、夫妻之义?”
靳国康用袖子擦擦泪,哭泣说:“老臣辜负圣恩!一念之差,跟随太子作恶,臣死不足惜!死不足惜!”他双手捶地,只怪自己猪油蒙了心,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来。
皇上说:“你不要说这些,回答朕的话!太子真的阴谋杀父?皇后真的阴谋杀夫?他们还害死了朕的容嫔与皇儿?是不是?”
靳国康嘤嘤啜泣,叩头说:“是真的!太子说‘朝堂无父子,皇家无兄弟’,庙堂之上,何来亲情?”
彰明帝听了两眼一黑,当场从椅子上滑落地上昏了过去。
韩子霄忙背起皇上去了正殿,纪孟邦拿出银针扎了几下,淡淡地说:“没事,气急攻心,怒火伤肝。我已经用针灸疏通了皇上郁结心中的怒气!”
皇上缓缓醒来,邵泽威站在旁边,不高兴地说:“你们怎么回事,把皇上气成这个样子?”
韩子霄挥了挥手,王引、纪孟邦和靳国康都出去了,卢朝阳仍然派兵将他们看管起来。
皇上看着邵泽威说:“威儿,你也出去!”
邵泽威只得出去,临走时又瞪了韩子霄一眼。韩子霄装作没看见,作为情敌,他总是看自己不顺眼。不过邵泽威一直在帮他,虽然不是出于本心,可两人毕竟是一条战线上的。
皇上问:“朕要废太子和皇后,你说该怎么做?”
韩子霄看了一眼程得忠,他知道此人对皇上忠心耿耿,不会透露风声的。
程得忠尴尬地咧了咧嘴,看着皇上,意思是自己要不要再出去?皇上没有给他眼神,他这才继续呆在原地。
韩子霄说:“当务之急应该控制御林军,尤其是在京的巡捕营和健锐营,都在太子手中。臣请求派兵部尚书申建翔接管巡捕营,派太尉黄新念接管健锐营。另外加封端亲王、信亲王为总理大臣,罢免太子监国之职。再令庄亲王巡边,和山海关总兵窦怀成、征北大元帅上官坦打招呼,如果京城有不测,命他们火速进京护驾。臣即刻回京,调集亲军府兵马封锁九门,把太子东宫的所有侍卫给换了!”
彰明帝点点头,他从床上起来,连续写了两道诏书给韩子霄。
他说:“你马上返回京城,命人接管巡捕营和健锐营,并晓谕驻外御林军一概不准妄动。再让端亲王、信亲王监国,庄亲王巡边,有驸马秦炎护送太子来避暑山庄见朕!”
韩子霄大惊,他说:“皇上还要见太子?”
彰明帝叹口气说:“是的,朕要当面问问他,为何如此狼心狗肺要害朕!对了,把王引、纪孟邦和靳国康三人都留下,让他们和太子对质!”
韩子霄忙跪地说:“皇上不可,这样做会给太子可乘之机,将来再想废除他就难了!”
彰明帝说:“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说,回京传旨去吧!”
韩子霄出了大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夺权杀人最忌讳拖延不决,如果皇上不马上废除太子,将来很可能改变主意。到时太子再找机会反击,那他就完了。
他马上叫来卢朝阳和任佐,命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看管好三人,将他们分开关押,以免窜通一气。
随后,他拿着圣旨急速返回京城。韩子霄没有去宣诏,而是将白沐雪、张世琛、吕天溢、刘方正、杨振豪找来商量对策。
张世琛听说皇上没有下旨废太子,他跺脚说:“坏了,太子如果去了避暑山庄,肯定会痛哭流涕哀求皇上,皇上心一软就会放过他。太子若不被废,王引、纪孟邦、靳国康就可能翻供,到时咱们就麻烦了!”
韩子霄也着急地说:“是啊,如果不将太子马上搞垮,等他缓过气来,必然给我们致命一击!”
白沐雪咬着牙面色冷峻,她说道:“马上打草惊蛇,逼反太子!将王引、纪孟邦、靳国康的供词昭告天下,断了皇上放过太子的后路!”
吕天溢说:“此计可行!只要将太子毒杀皇上、陷害亲弟的罪行公布,他必然成为天下头号罪人。纵然皇上不废太子,太子今后也难在朝堂立足!我朝以孝治天下,难道让一个不孝不慈的混账东西当储君吗?天下臣民作何感想,皇上将如何面对臣民!”
韩子霄激动地两手捶了捶,他走来走去,这是最关键的时候了。
刘方正说:“绝对不能让太子平安到达避暑山庄,路上命人偷袭驸马秦炎,劫走太子!这样驸马必然去告状,说太子造反了,那时可名正言顺诛杀他!”
“好!依计而行!”韩子霄说。
杨振豪问:“要不要我暗中去联络三大亲王,让他们借机清洗太子势力?”
“当然要!三大亲王比我们还渴望废太子呢!借着这个机会,先把御林军中太子的部将给除掉!”韩子霄说。
白沐雪深吸口气,她两手平放在胸前,坚定果决地说:“我这就进宫,立刻将传国玉玺和兵符控制起来!程得忠跟着皇上去了避暑山庄,中书监是于双喜当家,我和他打个招呼,防止皇后的人在宫里捣乱!”
韩子霄长舒了口气,他握住白沐雪的手,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有你真好!”他望着她,吐出这句话。
白沐雪脸色一红,看了看其他人,他们都装作没看见。韩子霄尴尬地笑了笑,他高声说:“咱们开始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