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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家宅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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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问到求婚的事,自己就当面说开好了。

韩子霄忙道:“大小姐乃是名门闺阁,岂是我等乡野村夫配得上的?是我叔叔一时糊涂,竟然想高攀府上,落了个自取其辱,让小姐笑话了!如今我家道衰落,为奴为仆的,幸好小姐没答应,否则耽误了小姐的前程,真是罪该万死了!”

“你真会说话!不过也确实如此,你一个新义布行的野小子,确实配不上我!况且你又沦落到我们府上做佣人,和我的身份差得更远了!”白秀霞嘴上说着,心里却后悔不已。

她看着韩子霄那玉树临风的仪容,举手投足间自带的贵族气息,既有英武之气,又有儒者风雅。他俊朗清秀,伟岸如山,真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

白秀霞暗自说道:“我真是太傻了,早听说新义布行的少东家是个美男子,竟然不当回事,满脑子都是要做官太太,如今我已经和石衙内订了婚约,再后悔已经晚了!都怪刘蕊那个臭娘们,哄着我嫁什么知州儿子,错过了这么好的小伙子,真是该死!”

韩子霄看她在那里发呆,眼睛又直直瞅着自己,脸色一红,忙转身走了。白沐雪低着头,也不好意思看他。

白秀霞回过神来,这才来到白沐雪面前。

她忙说:“大姐来了!”

郭姨娘躬身说:“大小姐到屋里坐,我给您沏茶!”

“不用了,我也是路过,谁让你们住的这个抱厦是个路口子呢!”白秀霞说着这话,不停往那边花墙看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白沐雪也听说了韩子霄叔叔被杀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跑到白府做佣人来了,惹上锦衣卫,不是死就是穷,看来此言不虚啊!

郭姨娘进屋里去了,白沐雪还站在那里浮想联翩。那次在新义布行,他逗自己玩,还多给了自己几两银子,临走时又好心送自己衣服,这些都历历在目。

她又想到他刚才的样子,头发束起来,额前一缕发丝遮住了眉毛,站在那里光彩夺目。

傍晚时分,仓库旁边的瓦房里亮起了灯,那是韩子霄住的地方。那仓库放着些农具斧头,还有存储的官盐,每隔几个月就会清空一次,再有新的官盐送来。白家靠贩盐起家,垄断了本地官盐的买卖。落花县百姓想吃盐,都必须去盐行买,而盐行则从白家取盐进货。在那个时代,敢贩卖私盐是要斩首抄家的,所以造盐、卖盐全是官府说了算。官府让谁卖,谁就能快速发财。

韩子霄看着仓库里成袋成袋的官盐,这些盐粗糙得很,而且质量也不好。就这样还卖得很贵,有些百姓甚至吃不起。白家和知县吃的,是上等的精盐,全是外地产的海盐。

屋里的灯亮着,他翻看着账本,里面清晰地记录着每袋盐进货和出货的时间以及价格。他暗自算着,这一仓库盐卖出去,除了成本和税收,足足赚上万两银子。再加上白家还时常往湖广一带贩盐,那边销路更多,赚的钱更是数不胜数。

“怪不得白家有钱在朝廷里捐官,没有钱使劲砸,怎么可能挂个京官的职务!”韩子霄感叹着,现在终于见识到了白家的真正实力。

对比一下知州石展翔,他正五品的实权官员,又是进士出身,才给儿子弄了个省里挂职的把总。由此可见,白家之富裕和能耐,足以让知县把女儿嫁给庶子了!

忙完这一切,韩子霄透过灯光望着外面,不远处抱厦内一个倩影坐在那里,她仿佛在灯下看书,又仿佛在发呆。

白沐雪将窗户纸戳破,透过那小洞窥视着这边,禁不住心里澎湃不已。

第二天早上,白沐雪还在熟睡,韩子霄已经起来练剑了。他手持寒光宝剑,于风中舞动着,剑法精湛,动作优美。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只穿着肚兜,两条胳膊雪白雪白的。她将窗户撑起来,托着香腮看他舞剑。

韩子霄一个旱地拔葱跃起,咔嚓将树枝子砍断,轻轻落在地上,单腿而立。他舞得高兴,对着风欢快耍着。忽然,风将帕头吹跑了,韩子霄摸了摸头顶,赶快追去。

他平时并不喜欢戴帕头,只是今日练剑,才将头发包裹住,没想到动作幅度太大,竟然被风吹走了。

他追着帕头不停跑着,那帕头竟然飞到白沐雪这边了,她正好开着窗户,那帕头直接掉在她床上。

她拿起帕头看了看,韩子霄已经到窗前了。他正要上前拿,只见她光着两条雪白的胳膊,只穿着粉色肚兜缩在被窝里。

韩子霄忙转过脸去,白沐雪羞愧不已,自己偷看他练剑被发现了。

“二小姐,能不能把帕头还给我?”他背对着她说。

白沐雪忙将衣服穿上,然后隔着窗户伸过来一只手说:“给你!”

韩子霄也不扭头,往后伸手来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只感觉捏在指头里软绵绵的。他忙扭头看了看,只见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白沐雪已经满面含羞地咬着唇,怔在那里吓坏了。

韩子霄赶紧缩回来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吸了口气,快速捏住帕头一角夺了过来,转身跑了。

白沐雪看着他在风中奔跑的样子,真是神采飞扬啊,可她顾不得欣赏,忙将窗户关了,蒙上被子踢腾着腿。真是太尴尬了,怎么那么巧,他的帕头竟然吹落在自己床上,她还只穿着肚兜,刚才递东西又被捏住了手,那感觉还残留在小手背上。

第一次被抓手,白沐雪心里小鹿乱撞,可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这多风的天气。

韩子霄跑着,跑了好远停住脚步。他内心激动了好久,才慢慢回头往这边看着,发现窗户已经关了,才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捏,真是很有感觉,软腻滑嫩的肌肤小手,也太舒服了!

他脑海里又出现了白沐雪刚才穿着肚兜的样子,胸脯丰满,肌肤光洁,披散着头发慵懒缱绻,这种刚起床的样子实在很有诱惑力。

韩子霄已经十八了,而白沐雪正好十六岁,两人都是如花盛开的年龄。

韩子霄已经没有心情练剑了,他耷拉着头回到屋里,站在窗边呆呆望着白沐雪的窗户,看来他今晚要失眠了!

仅仅过了几天,外面竟然抬来一个人,用马车载着。

大家上前一看慌了,原来此人是白兴业。

管家忙传话让家中男女聚集一处,姜夫人嚎啕大哭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一个总角小厮说道:“我们贩盐回来,路上遇见土匪来抢钱,老爷不屈服,被他们用刀砍伤了,我们找大夫包扎好就往家里赶,结果老爷失血过多,已经不大好了!”

白绍辉气得大骂说:“怎么会遇见土匪?你们也不长眼睛!狗杂种玩意,老爷伤了还往家赶,就不能让他好好歇息?”

白兴业有气无力地说:“不要骂他们,是我急着要赶回来嘱咐后事!你们记住, 我死后绝对不能分家,家里的事情一切有夫人做主!我的两个姨娘都生了孩子,要好好照顾!你们……”

白兴业没说完就断气了,众人大哭不已,姜夫人更是捶胸嚎啕。

白沐雪和她母亲郭姨娘站在边缘,外面台阶上还挤满了全部家丁仆人。韩子霄也被叫过去了,他站在人群中,知道白兴业一死这个家肯定要内乱了。

白兴业活着还没事,如今他一死,姜夫人根本压不住阵脚,一场争权夺利的风波即将上演。

接下来举行了白兴业的葬礼,在花费上出现了分歧,有的主张厚葬,有的主张薄葬,最后出于所谓孝道和脸面,才决定厚葬。

处理完白兴业的丧事,老二家首先发难,要求取得家里管理权。

庞爱蒙等了好几年了,再加上她没有生育一男半女,唯恐被休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仗着她爹是知县,便唆使她男人一起夺权。白绍友也自感是个庶出,如今老爷子死了,家里都是姜夫人和她亲生的大儿子做主,他们更加吃亏。

庞爱蒙在家庭会议上提出:“太太,府上的账房一直没有专人管,如今老爷不在了,咱们少了赚钱的当家人,以后得节省着花。所以,我愿意管理账房,免得今后再大手大脚浪费!”

刘蕊嗖站起来了,她说道:“凭什么你管账房?财政大权要握在你手里?我是长房媳妇,管账房也得让我来!”

庞爱蒙冷笑说:“大嫂,你好像不识字吧!”

“不识字怎么了?我认识钱就行!”她翻个白眼哼一声说。

姜夫人道:“账房一直有管家田贵负责,好好的,老二家你提这个干什么?莫不是看老爷不在了,想不听我这个当家太太的话了?”

庞爱蒙看看自家男人白绍友,让他出来说话。

白绍友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直裾袍子,清清嗓子说:“田贵那个东西油滑得很,我早怀疑他平日里偷钱花。所以,这个账房必须换人管才行。要我说,我是咱们府上文化最高的,有我来接管最好不过了!太太,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你也没把我当外人吧?”

“我自然没把你当外人,可这账房要是交给你,其他人有意见怎么办?”姜夫人说。

白秀霞嚎道:“我也可以管账房啊,我读过书也认的字!”

“你快要出嫁了,别掺和了!”姜夫人瞪她一眼,她只得坐下了。

白沐雪想了想,突然站起来说:“要我看,不如让新来的韩子霄去管账房,他之前是新义布行的少东家,不仅文武双全,而且颇有理家的才干!”

姜夫人冷冷地看着她说:“哟,二丫头你也操心起府上的事情来了?”

姜夫人最瞧不起的就是白沐雪了,因为她是庶出,而且还是女孩子,不像老二白绍友是个男人,还娶了知县的女儿。在姜夫人眼里,白沐雪根本就没有存在感,连发言的资格都没有。

白沐雪知道她最瞧不起的就是她和她母亲了。所以,她必须坚定站在老二家那一边,和他们联手对付老妖婆。

白沐雪道:“太太哪里话?我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也是咱们府上的二小姐,我为什么不能操心家里的事?父亲不在了,这个家的荣辱兴衰关系到每个人,我们做儿女的,也有襄助太太的责任!”

白绍友忙说:“没错,小妹说得很对,新来的韩子霄适合管账房,他现在管着仓库呢,以后就连账房一起管了吧!”

“这绝对不行!就让田贵管,谁都不能接替他!”白绍辉大叫着,拧着脖子叉着腰。

大家都清楚,账房是府上的财政大权,谁控制了这个核心机构谁就有了收买人心的资格。

两派势力互不相让,争吵了半天,在姜夫人、白绍辉和白秀霞的坚持下,老二家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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