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危机突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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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有消息传来,驿站常有穿飞鱼服的人出现。张祥开着布行,经常通过生意上的伙伴打听州里的动静,他觉得形势越来越危急。
他嗖站起来,到了书房,对韩子霄说:“殿下,太子府的人已经找到这里了,我们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得赶快离开你!我要去江陵,不,最好去广州,离你越远越好!”
“张公公,纵然他们出现在修远州,可到我们落花县也不会太快,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吧!”
“你要跟老奴一起走?”
“是的,我不想失去你,在这个世上,你就是我的亲人了!我想好了,我甘愿做个凡夫俗子,只要和公公你在一起就好!”韩子霄忽闪着漂亮的眼睛,如同孺子看着慈父。
“殿下!”张祥扑通跪下,老泪纵横地说:“只要你甘于平淡,咱主仆俩就永远不分开!”
韩子霄扶起他说:“我愿意一辈子甘于平淡,咱们离开这里,到更偏僻的地方隐居。实在不行就出国泛海,去暹罗、扶桑、寮国,哪里都行!”
张祥十分激动,抓住他胳膊,打量着他说:“殿下,如果有危险,你记得一定不要救我,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不,公公,你就是我的父亲,我怎么能不管你呢!”韩子霄倔强地说。
张祥跪下磕头说:“殿下,恕老奴无状,我也是把你当儿子看的!正因为如此,你才是我最大的念想!如果你和我一起死了,我这把老骨头死不瞑目啊!我当初舍命救你,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啊,你能明白老奴的心吗?”说着,他用嘴咬住韩子霄袍子,咚咚猛地磕头。
韩子霄忙拉起他,凝视着他,喉结滚动,用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血。
张祥浑浊的眼睛望着他说:“老奴已经六十一了,身子又不好,况且还是个阉人。死对我来说是一种福气,可要是连殿下你也跟着死了,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说着,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韩子霄忙抓住他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说:“公公,我答应您,以后保护好我自己,不让您这辈子的心血白费!”
张祥高兴地笑了,摸着他的脸说:“这才是好孩子,你好好活着,我这辈子就没白活!否则,我一个阉人,这一生又有何快乐可言?”
韩子霄点点头,他终于明白了他这种心情。
当天他们就收拾东西,因为布行还有很多布匹需要处理,突然就走也实在引人注目。所以,他们俩决定将布行转让了再走。
“这布行咱们低价卖了,免得突然离开让人怀疑。况且咱们到别处去生活,也需要钱财!这布行生意一向很好,卖个上万两银子没问题!”张祥说。
韩子霄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将自己的剑收好,挂在一幅画后面。看看外面的天气,风和日丽挺不错的。
张祥拿出银票给他说:“这是几张银票,你拿着,下午时候去取点银子。再买上两匹马,咱们布行一转手就走,最迟明天办完!”
韩子霄知道布行价值三万两银子以上,如果按照一万两银子转手,明天绝对能卖出去。
他接了银票,张祥又嘱咐他几句便出去了。
下午时分,韩子霄去钱庄取银子,打算买两匹上等好马做脚力。他换了一身青布衣服,将身上的昂贵锦袍脱掉,为的就是不引人注意。太子府的人已经出现在州里了,作为新义布行的少东家,韩子霄虽然不怎么出门,可毕竟他的长相很出众,每次上街都引来女人的观看。
为了避免麻烦,韩子霄已经习惯了出门换上青衣小帽,将自己打扮成一副市井小民的样子。他看见张祥还在里屋小睡,自己掩上门而去。
他先到兴隆钱庄支取了三百两银子,然后到马市去买马。他看了一下午,终于花费二百八十两银子买了两匹蒙古战马。这两匹马非常精神,一匹枣红色,一匹纯白色。他牵着马就往回走,此时天已经黑了,因为肚子饿,买了个鹭鸶饼和水晶龙凤糕吃了。
眼看离家不远了,他突然看见很多人围着,前方大火在熊熊燃烧。
“这是谁家着火了?”他心中纳闷,加快步伐从人群里挤过去。他这才发现是自己家的新义布行着火,他大惊,正要去救,只见几个带刀的人站在那里。他们穿着麒麟服,腰里束着玉带,脚上是黑色筒靴。
韩子霄小时候在宫中长大,逃出宫之后张祥又经常给他讲宫中的私事和秘闻,他对皇宫中的规则一清二楚。这些穿麒麟服的人,一看就是朝廷的人。
没想到这么快,这些人真是消息灵通啊,到了州里没多久就打听到这个偏远的落花县了。
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飞鱼服的男子,此人手上还戴了一个扳指。他拿着鼻烟壶,往手心里倒了些粉末,用鼻子吸进去,阿嚏、阿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旁边有人递过来手帕,他擦了擦鼻子,又接过来水烟袋抽了两口,看着地上一个蠕动的躯体。
韩子霄这才看清,那是张祥,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
他热血冲上脑门,想过去救他,突然想到他嘱咐自己的话,一定要好好活着。韩子霄便冷静下来,躲在人群中,远远看着他们。
坐着的那个人他似乎有些印象,此人是王引,当年还是锦衣卫的千户,如今竟然做了大官。他依稀记得张祥说过:“王引投靠太子陷害你母嫔,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又因为给皇上献丹药,获得皇上赏赐飞鱼服!”
这个人就是仇人了,他母亲的死绝对和此人有关。韩子霄攥紧拳头,牢牢记住他的模样。
王引四十多岁了,笑起来让人发怵。
他说:“张公公,快把五皇子的下落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不要再嘴硬了,我们锦衣卫的刑罚,你是知道的!”
“王引,你这条疯狗,当年巴结太子陷害容嫔和五皇子,如今靠着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做到了锦衣卫指挥使,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五皇子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城外月牙山的松柏树下!”
“你甭想骗我!老狐狸,我知道你的鬼点子最多了!你说,五皇子怎么死的?”王引怒目圆睁,狠狠瞪着他。
“前年端午就得了疟疾,养了大半年没治好,后来又患上头风病,被庸医给治死了!尸体上有玉佩,那是皇上赏赐的,可以作证!”张祥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喘着气说道。
他一开始故意不说,让他们把自己打得差不多了再说,只有这样才能骗过他们。
张祥在宫中几十年,知道锦衣卫办案的套路,如果一开始就招供,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这些虐待狂,非得把人折磨得快死了,才相信他说的话。张祥就是利用他们办案的特点,先摆出一副嘴硬的样子,直到被折磨地体无完肤,他才一边骂着一边说出来。
王引果然信了,他嗖站起来,甩了下身上的披风,冷笑道:“老东西,你不早说,非得打个稀烂才招供,犯贱!走,去挖尸体!”
韩子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这才发现自己的玉佩早被张祥拿走了。不用说,精明的他已经为这一天到来做准备了。今个上午,他还嘱咐韩子霄,一旦被锦衣卫抓了,千万不要承认自己是五皇子,就说是布行的伙计。看来,张祥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锦衣卫拖着张祥去了月牙山,大火将新义布行烧个精光,人群慢慢散去。韩子霄幸好去买马了,要不然他肯定要挨一顿毒打,甚至会死在他们手里。
看着渐渐熄灭的火,那些烧得乌黑的木头一点点断裂变成灰烬。
锦衣卫来到月牙山,在松柏树下果然挖出了一个尸体,只是尸体面目已经看不清了,身上却穿着青色袍子。尸体玉带间还挂着一块玉佩,看来这坟墓绝对不是新造的。
张祥看着腐烂的尸体,心中一阵高兴,这坟墓他早就造好了,只有玉佩是新放进去的。
锦衣卫的人将玉佩拿出来,随行的仵作又验了尸,果然尸体生前有得病的特征,尤其是脑子里似乎有血瘀。
仵作说:“大人,尸体虽然腐烂,可小人开了脑颅,里面有血块流出。头骨上也有银针刺穴的痕迹,看来生前确实得过头病,用银针治疗过!”
王引看着玉佩,上面一个曦字,乃皇帝钦赐的。加上仵作验尸情况,还有宫中带出来的衮龙袍,显然是五皇子无疑了。
他叹口气说:“死了好,要不然抓到太子府,也是个生不如死!殿下,我也是同情你啊,可没办法,我们锦衣卫也得为将来打算啊。太子是将来的皇上,我们必须讨好他才行。对不住了,您安息吧!来人,埋了,再上香祭拜!”
那些人将坟墓埋上,还在坟前点了香烛祭奠。
张祥看他们终于相信了,今后韩子霄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了。只要他不主动暴露自己身份,没有人会再来抓他了。
王引做梦也没想到,张祥竟然精通医术,因为他刚入宫时曾在太医院打杂。那时候王引还没出生,不知道也在常理。
为了再被他们审讯露出破绽,张祥趁他们不注意,掏出一块药丸吞下,然后瞪着眼睛含笑而死。
王引大惊,那些锦衣卫想将他嘴里东西抠出来,可已经晚了。那药丸是用鹤顶红配制的,进入肚子里必死无疑。
看着张祥的尸体,王引摇头说:“好一个忠烈的义仆,将他埋葬在五皇子坟墓旁边吧!咱们回宫向太子复旨,都记住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听见没?”
“属下遵命!”这些人齐声喊道。
张祥被埋在另一座坟墓里,随后这些锦衣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