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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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平安静静的坐在后面，看着凌山，知道雪狼和猎鹰消失之后，也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凌山看了一眼平安，问道“小丫头又在想什么？”平安轻轻一笑，道“我发现啊，凡是师父一脉的，无论是不是嫡系，行事风格全都一样，也全都不让人省心。”平安左手托腮，看着凌山道“小时候的我，也让师父费了不少心，如果不是师父，我恐怕早就死了，后来又是英雄，这两人更不让人省心，就连师父带出来的这些亲信，也没几个让人省心的，全是会惹事的主。”

凌山也懒得回头看平安，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好一会儿才说道“或许这个根源本来就在我这里，也无妨，不敢惹事的人，也做不了我的弟子，成不了我的亲信。”平安听着这句话，又是一声娇笑，道“也不知道凌季怎么就做了我师弟的，也不见他去惹是生非的。”凌山也是微微一笑，道“这孩子倒是不惹事，但也不见的会让人省心，他和小月儿的事情，我且看他如何处理吧”平安听了，换了个姿势，似乎不明白凌山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要继续听下去，却不见凌山有要讲故事的意思，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凌山让人收拾了一张摇椅，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摇啊摇，平安知道听不到故事了，有凌山在这里，自然不会有事，自己溜出去玩耍去了。

下午，平安端了些点心、坚果、小食，坐在凌山跟前，自顾自的剥着，剥好了递给凌山，凌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道“小丫头就这么想听故事的？”平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凌山道“天幽王来了。”说话间，天幽王已经出现在凌山跟前，略微见了礼，凌山点头，示意天幽王坐下，天幽王就在一旁凉亭的石凳山坐着，虽然不知道凌山为何唤他来，但进来时，他看见了在一旁的云峰云岚，也能猜个大概。

不多时，入定了半天的云峰云岚终于醒来，一醒了看见天幽王坐在那里，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行了师徒礼，然后乖乖的站在天幽王身后。凌山见到两人醒过来了，手一挥，众人已经出现在后园的湖边上，凌山示意，与天幽王一并，就在湖边的凉亭里开始垂钓，平安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听故事，看见凌山在哪里钓鱼，就知道马上就有故事听了，也兴致勃勃的搬了条凳子，坐在凌山旁边，替她剥果子。没人招呼云峰云岚，兄弟两个只好在一旁的栏椅上坐下，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那垂钓的人。

“你知道，我数万年前曾拜在元始天尊门下做了记名弟子的，神魔大战之后，我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也是打着这个名号出来的。”凌山很平静的说，天幽王愣了一下，道“知道你从前身份的人太少，但是知道你是元始天尊弟子的人却不少，陛下为何要说这个。”凌山看了眼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兄弟二人，道“当初让你收下他们兄弟，你也没有问什么，就收了，虽然你是信任我，但我今天却要你来问一问这个为什么。”凌山这话有点拗口，但是天幽王却听明白了。

“八万年前，我被凤族排挤驱赶，带着爻萸来到凡间，可是爻萸体弱，我只能靠着秘法替她续命，根本没有办法治好她那先天弱疾，兜兜转转千年，眼看爻萸就要没了，幸好遇见您，如果当时不是您，或许我和爻萸都会没命的。”天幽王似乎就像是在回忆昨日的事情一样，继续说道“您用秘法救了爻萸，还为此承受了反噬的天雷，这份情，我不会忘记。后来爻萸跟在您身边两万余年，彻底改变了她那先天不足，更是在神魔大战的时候，一飞冲天，涅盘成仙，。而我，也是因为您的指点，才有了今日成就。您是知道我与凤族恩怨的，但您让我收下云峰云岚的时候，却说“收下这两个孩子你不会后悔的”，我相信您，这份信任，早在八万年前就已经刻在我心里了。”天幽王说着，有些激动的看了看凌山，问道“您想让我问为什么，可是我不想知道这个为什么，如果您愿意，自然会告诉我的。”

凌山微微一笑，对于天幽王的信任，并不感到意外，魔界，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除了自己身边人以外，天幽王可是排在首位的。“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为什么。”凌山说着，拉了拉鱼竿，继续说道“三万多年前，神魔大战结束，我也闲的很，有好长一段时间是带着平安住在凡间的。但是每过百年，我都会带着平安去昆仑拜见师尊，每每上山，都是带着平安一边走一边修仙，是以走路的时候颇多。有一次上山前，我与平安在江边发现了一对被人遗弃的小青鸾，不用说，也是因为双生的原因，这是鸟族向来的传统，但是孩子何其无辜啊。我带着两只小青鸾上了昆仑，借着西王母蟠桃林的灵气，养了养两个孩子，又在师尊那里讨了些宝贝，总算保住了两个孩子的性命。但是孩子太小，总不能留在昆仑让师尊照顾吧，所以我就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凡间。”

“八百年后，两个孩子灵根已经稳定，可以像平常仙童般修炼，这个时候，跟在我身边反而不妥，于是我又将两个孩子送回昆仑，收作记名弟子，请师尊和师兄们帮忙照顾，每过百年上山拜见师尊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他们。两个孩子也很努力，在山上三千年，已然小有成就，此时师尊让他们下山去，我也觉得老是待在山上不好，就同意他们下山了。我给了他们一人一块玉佩，要他们如果遇到危险，可捏碎玉佩求救。我从来没有告诉他们我是谁，他们只知道我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却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既没有告诉他们吗，，他们也很知趣的没有问我，那时候，我也没有说道哪里来找我，毕竟那个时候，先帝已去，我随时有可能接手魔界，局势不稳，带着他们，反倒是拖累。”

“我是在江边上将两个孩子救回来的，所以按照凡人的规矩，以江为姓，男孩取名江亦山，女孩取名江亦兰，他们兄妹下山后，也不曾遇到什么危险，也没联系过我。大约六千年前的一天，我突然收到江亦兰的求救信号，急急忙忙的赶到凡间巫山脚下的一处竹屋，看见江亦兰躺在屋门口，气若游丝，不过还好，只是脱力，并没有什么危险，而屋内传出阵阵惨叫声，我吓了一跳，赶紧进屋一看，竟然发现爻萸有涅盘之势。八万年了，爻萸只要过了此次涅盘，那她就是天地间最尊贵的火凤凰，真正的上神。”

“爻萸也看见了我，强忍着痛苦，要我保住她腹中的孩子，我这才知道，爻萸此时有多危险，如果爻萸涅盘，那腹中孩子必然会死，如果不涅盘，她就会死，更惊奇的是，我发现爻萸腹中竟然是双生子，我顿时明白了，爻萸之所以这么痛苦，一来是因为腹中双生子吸收了她太多灵力，二来，这丫头肯定是动了秘法，将自己的涅盘之劫压了下去，只是如今胎儿大了，压不住了，所以涅盘之劫才会在此时降临。”

“那个时候，我最先想到的是取出腹中孩子，保住爻萸性命，而强行被取出的孩子，几乎是没有活下去的可能的，可是爻萸苦苦求我，宁可自己丢了性命，也不愿意伤害孩子。”凌山说着，长叹一气，“我不忍心看着爻萸伤心，只能动用秘法，以冰封筑蛋之法，将两个孩子从爻萸腹中取出来，一个以爻萸的血为引，一个以江亦兰的血为引，用我的血中和一下，算是保住了两个孩子的性命，只是这冰封之法一旦形成，须得千年才能解封，我将自己的一些灵力注入蛋中，供蛋中胎儿吸收。后来又命人将两个孩子送到昆仑，借昆仑仙气滋养。”

凌山说道这里，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当中，好一会儿才道“孩子取出来了，爻萸动用秘法延迟的涅盘之劫自然也开始了，我就在一旁看着，替她护法。涅盘之劫虽凶险了些，到底还是比较顺利。爻萸涅盘之后，陷入沉睡，我这时候才缓过神来询问江亦兰。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爻萸游历凡间，之后与江亦山结为夫妻，住在这巫山之下的竹屋内，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就是小月儿，两年前，江亦山发现爻萸再次怀孕，而腹中竟然是双生子，或许是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双生子的原因，所以不愿意放弃这两个孩子，江亦山为此出门寻找药材，来弥补双生子先天不足的缺陷，前几次出门还算顺利，爻萸的胎相也十分平稳，可半年前，江亦山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留在家中的命珠也出现裂痕，显然凶多吉少了。而这个时候，爻萸的涅盘之劫降临，爻萸为了保住孩子，只能动用秘法，硬生生的将涅盘之劫压了下去，压了半年，实在是压不住了，才有了江亦兰求助一事。”

听到这里，天幽王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两个被冰封筑蛋之法封印的两个孩子，不就是云峰云岚吗。原来在神魔两界小有名气的长青子江亦山就是自己那个死了的妹夫。

“我将两个孩子送去昆仑之后，回竹屋看过，爻萸还未醒来，我就离开了，五千年前，两个孩子先后破封，按照我之前的吩咐，他们被人带到凡间，沾一沾凡间的人气。孩子出生前，江亦山给孩子取名云峰、云岚。但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让人按照人间的习俗，给他们取了人间的名字，至于叫什么，我也没说，他们自己知道拿主意，反正也只是在人间用一下而已。我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六七百年，也遇到了我的生劫，师父用秘法帮我完成涅盘之劫，我在涅盘前，住在人间，正好遇见了在人间的丁三和王不怕，那时候我还没有前世的记忆，倒是和他们两个玩的开心，直到涅盘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便是云峰云岚，所以才让你收了他们做徒弟，你们都是一脉同源，教导起来也方便。”

凌山说罢，看了看远方，继续道“江亦兰因为帮着爻萸抵挡天劫，自己也受了伤，加上后来我又用她的血施展秘法，虽伤得不重，但也不轻，我让她回昆仑修炼一段时间，另外派人在竹屋中照顾小月儿和爻萸。三年后，爻萸醒来，却只记得小月儿，忘了云峰云岚，也忘了月儿的父亲是谁，模模糊糊的以为自己是和凡人生下的小月儿，而那个时候，小月儿还小，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只言片语中提到姑姑，爻萸也只是把她当作凡人，吩咐我的人，若是江亦兰回来，就告诉她自己去了何方，至于江亦兰要不要去找她，就看江亦兰的决定了。”

“爻萸回魔界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当年云峰云岚一强一弱，云峰稍微强壮些，我用的是亦兰的血，云岚稍微瘦弱些，我便用的是爻萸的血，以此强弱互补，以至于云峰的血脉就要比云岚弱一些。”凌山说罢，看着云峰，又道“我此次唤你前来，主要是这小子太不珍惜自己那点血脉，活生生的把一个凡人喂成了半个凤凰传人，如今血脉之力亏损，又有涅盘之兆，虽然以我如今的实力，要护着他也不是不行，但我如今身体元神刚结合完成，掌控还有所欠缺，我怕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凌山说这话，天幽王一愣，瞬间明白了。是啊，凌山乃是真神至尊，一念可动山河，替云峰云岚涅盘渡劫，对凤凰一族来说，不难，对她人来说，不过是帮着抗一下涅盘之火引来的天雷。天雷也是分等次的，譬如云峰云岚这种，成功了也就成了算是仙，一个没品阶的仙，不过就是普通天雷，以凌山的本事，这点天雷，不过是挠痒痒，但万一凌山收不住，气息外漏，恐怕真的惊天动地了。况且，血脉之力亏损，还是得从根源进行解决啊。

天幽王放下手中鱼竿，起身理了理衣服，回头对云峰云岚道“你二人过来。”云峰云岚一直在一旁听着凌山的故事，自然知道，如果不是凌山，他们的父母亲都不会活着，也就更不会有他们，凌山也是几次救了他们一家老小啊。“跪下”天幽王平静的说着，兄弟二人并没有说话，朝着凌山跪下，天幽王道“神君几次救我一家性命，小神感激不尽，请受小神一拜。”说罢，朝着凌山跪下，郑重行礼。凌山没有避让，天幽王的称呼不是君与臣，而是以神君称呼，天幽王自己本来就是上神，与凌山虽有级别只差，但也用不着磕头行礼，但此事，乃是天幽王谢凌山数次救他一家的谢礼，凌山自然受的。

凌山虚扶一下，道“大雨这礼，我受得起，只是待会儿我还要说件事，你可别跳脚啊。”流星雨哈哈一笑，起身站在一旁，道“有几万年没有听见你叫我大雨了。”又对云峰云岚道“给神君磕三个头，如果不是神君，你两小子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以后也别没大没小的，虽然你们小时候和神君一起玩过，可那时候的神君不是神君，就连你们的父母见了神君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你们父亲还是神君的徒弟，按照你父亲的辈分来算，你们得叫神君一声师祖才行。你们母亲虽然跟着我唤神君一声姐姐，但心里也是将神君当中长辈看待的，你们明白么。”

这一席话说的云峰云岚一脸蒙，竟是说不出来半句话，只得依着向凌山行了大礼，凌山只是笑着受了，回头看看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的平安，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亦山的下落。”平安笑了笑，天幽王也是很好奇，凌山道“我下凡的前一年，收到清霜的来信，要我替她主婚，这是好事，我自然不会拒绝。我跑到昆仑，从师父那里取了些宝贝，准备给清霜当礼物。神魔大战前，清霜就是我记名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开山大弟子吧，她要成婚，我这个当老师的，自然要去祝福一番。等我到了忘忧谷，发现清霜要嫁的人竟然是江亦山。”凌山说到这里，天幽王立刻跳了起来，吼道“什么，这混小子！”然后看见凌山瞪了自己一眼，立马熄火，略有歉意的说“您继续。”

凌山看了一眼天幽王，摇摇头继续道“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亦山还因为这个事情跟我吵了起来，差点动手，清霜是个聪明人，她看见我看见亦山时的表情，自然知道了我认识亦山，也因此想到了，这个江亦山就是我那个记名弟子江亦山，也就是她的师弟，但就算清霜在聪明，也不知道我为何会阻拦他们成婚。我本想强行将亦山绑走，可清霜却将手递给我，我愣了一下，随即搭脉一查，才发现清霜已经怀孕。我就是想要阻止，他两个木已成舟，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不顾及清霜吧。”

“后来清霜告诉我，江亦山是她七百年前从清幽谷外救起来的，那时候的他浑身是血，伤的很重，如果不是三色牡丹，恐怕也救不活，亦山在雪山上休养了五六百年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前尘皆忘，只记得自己叫江亦山，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清霜救了他，将他安置在忘忧谷内，二人一来二往，有了感情，清霜父母早亡，只有我这个老师，所以才让我来主婚，我想着，既然亦山忘了爻萸，爻萸也忘了他，清霜又怀了孩子，不如将错就错，成全他们，至于将来如何，是孽缘还是姻缘，就看他们三个如何相处了，我也管不来太多。”

平安听到这里，终于知道，为什么凌山要说，小月儿和凌季的事情有些麻烦了，可不是嘛，凌云飞害的清霜和亦山差点死了，小女儿失终，他的儿子却还想娶亦山的长女，这事情，有的闹了。

天幽王若有所思，半天才问“青宁王一直说凌云飞害了他的妹妹，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清霜也是怀的双生子？”凌山摇头，道“不是，我已经让云彦传话给清霜，不要在记着那个孩子了，云彦如今太过冲动，我也没有告诉他。我离开忘忧谷之后不到半年，时机已然成熟，我便取了洗仙池中的仙胎，分了半个元神融入仙胎，真身和另外半个元神这留在昆仑养护，师父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我的元神与仙胎融合完成，又在昆仑养了将近两年，方才完成筑基。但我这副新的身体只有半个元神，加上仙胎在洗仙池中太久，灵气隐隐外泄，师父本来是想将我送去凡间，沾些人气的，但又怕我身上灵气过剩，引来不必要的是非，正想着在神魔二界找一处有新生儿的家庭寄养，这样我外泄的灵气正好可以与那个小婴儿互补。听闻清霜产子，师父便命七姐将我送给清霜，却没有告诉清霜我的身份。只说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要她好好看护。我那个时候大概也是小婴儿，清霜便让我与云彦一起，成了云彦的妹妹。”

那时候的平安刚刚渡完神劫，在昆仑闭关，出关后凌山已经做了魔界之主，自然是不知道这中间的故事。如今听到凌山这话，不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惊呆。流星雨听了，更是又惊又怒，没想到云彦口中被害了的人，竟然是凌山，而凌山居然为了凌季，饶了凌云飞，这事弄得，也太复杂了。

“忘忧谷事件发生之后，清霜一直不肯回魔界，一来是觉得无法面对我，认为自己没有完成我的嘱托，弄丢了我，二来，怕是亦山记起了往事，这件事我没有过问，感情的事情，旁人越是插手，搅得越乱，他们三个若是想不清楚，这事就不算明白。”凌山说着，看了看天，道“我明日带你们去昆仑，借用昆仑宝地，助他们两个渡劫。”

天幽王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凌山的眼神，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凌山又道“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一来爻萸不知道，若不是她自己记起，不要告诉她，一则是我还有一桩私事，若是说破了，我也不好私下里解决。”凌山说罢，带着一脸疑问的平安，消失在湖边，只留下天幽王和一脸糊涂的兄弟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