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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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河穿的衣服质量不怎样，但是态度端正。
组织部大会议室，人群熙熙攘攘。
今年江城县进了10名公务员，5名参公。
这么多人，只有陆江河穿着衬衣、西裤和皮鞋，一走进会议室，不少同一批入职的人对着陆江纷纷侧目，有些是惊讶，有些则是不屑。
有不少人都穿着休闲装，只有陆江河穿着正装。
好像在说，都要入编了，还装什么装。
组织部的领导都到了。
2002年国家公务员局还没有划归中组部，而是归人事部。
所以在地方，普通公务员也是双重管理。
日常事务归人事局公务员科管，一些招录、培训、人事变动等的主导权又在组织部组织二科。
一会儿组织部的领导讲话完毕后，就会让用人单位领人回去。
陆江河一眼就看到了前台的王松以及跟在王松后面的组织二科科长李乔。
看到李乔的样子，陆江河差点笑出声来。
李乔的脸上已经花了，全是划痕，嘴角和眼角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昨天刚刚挨了打。
是谁打的，显而易见，必定是母老虎发威了。
组织部的同事看到李乔这个样子也关心问道：“李乔，你的脸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李乔赶紧低着头说道：“骑自行车摔的。”
但是大家都是成人了，也了解李乔家有猛虎，这个拙劣的借口懂得都得只是内心偷笑，不再询问。
李乔和陆江河对视一眼，眼睛中满是恨意。
陆江河也不胆怯，看着李乔眼神也无比阴冷。
陆江河的手里还有三盘李乔的刺激录音带，以后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刺激刺激李乔，让他听话一点。
当然不能够和李乔直接翻脸，一个是自己从来不干杀鸡取卵的事，第二个就是不能鱼死网破，不然到时候李乔在政府肆意诋毁自己，对自己的仕途也不好。
所以陆江河忽然笑了，他得掌握折磨人和控制人的平衡中，让李乔以后听话一点。
此时一个带着眼镜，胖乎乎的有些秃头的男生戳了戳陆江河的手臂说道：“嗨，我叫韩军，你呢？”
“陆江河。”陆江河也很热情的回复。
按照古代的话来说，这一批一同进入公务员系统的人叫做“同科”或者是“同年”，大家之后也会相互照应。
中国是人情社会，体制内更是人情社会。
“这么热的天，穿这么正式干什么，又不是公务员面试。”韩军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的确比陆江河轻松不少。
“我考的是纪委，你呢？”韩军说这话可骄傲了。
“地震局。”陆江河淡淡回答道，眼睛则看着王松和其他人。
能够考进江城县公务员系统的，一部分可能是依靠自己的实力，比如陆江河。
但是也有一部分是萝卜坑。
2002年萝卜坑的情况太普遍了。
很多人都找关系在某个单位上班了（无编制），胆子大的，上几年班后内部搞一个考试，再从市委那里拿个批条临时工就转变为公务员。
胆子小一点的，用人单位再按照这个人的实际情况，量身定制一个岗位，这种量身定制（如限制专业、要用人单位开证明的工作年限、资格证书等等）肯定没有人来报考。
那没关系，直接找人陪考就行了。
这样进来的新人非常兴奋，在会议室和各种领导打着招呼，意思就是在说，我和某领导是认识的，你们都照顾一下。
看到这一幕，陆江河不由得苦笑摇头，年轻人，城府还是太浅了。
他认识王松，但是他绝对不会上前去打招。
很显然，王松也在寻找陆江河，果不其然看到了穿着正装的陆江河，不由得露出笑脸。
会议开始，组织部副部长、人事局局长陈伟讲话，先是祝贺，随后是鼓励，最后将话筒交给了王松。
陈伟说道：“现在请县委常委，县委组织部部长王松同志讲话。”
现场一片掌声。
“各位年轻的同志，大家早上好……”王松说话慢条斯理但很有逻辑，也不看办公室准备的稿子。
他从江城县县域经济发展趋势，年轻公务员应该怎样成长以及人民公仆意识三方面展开。
陆江河拿出笔记本，在本子上飞快的记录着。
他字迹清秀工整，倒是让人赏心悦目。
这一幕也被主席台上的领导看在眼里。
大家都没有记笔记的意识，见陆江河开始记录，也纷纷反应过来，带了本子的赶紧打开，没有带本子的赶紧找人撕一张纸。
韩军看着陆江河在记笔记，想着自己都没有本子，尴尬的很。
陆江河飞快撕了一张纸给韩军，又把多的笔给他。
韩军感激不已。
讲话完毕后，陈伟按照公务员考试申论得分的高低，留了五个人下来开小会，其中就有陆江河。
王松在主席台上，笑呵呵的看着陆江河。
这个时候陆江河不能够再装了，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和王松有个眼神都交流，这也算是打招呼了。
陈伟说道：“大家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留下来吗？”
众人都很懵，没有说话。
陆江河当然知道，但是现在不能够太踊跃，要谦虚，他也没有说话。
陈伟说道：“江城县要创建全国文明城市，检查组的领导下个月就要来了，这件事由王明副县长牵头负责。”
“留你们下来，是想挑选一名同志做王副县长的跟线，看看你们的意愿？”
稳了！
此时陆江河才长舒一口气，不用去地震局了。
五个人三男两女，大部分人低着头开始纠结了。
有些人的确不愿意去，大家混口饭吃而已，做跟线等于秘书+跟班+二十四小时值班，谁愿意啊！
也有人愿意，想着万一被副县长看中了，那就是前途无量。
但是想着大家都是新人，没有关系也在政府办留不下来，要是做跟线把自己单位的工作耽误了，让单位领导对自己印象不好，以后再回原单位，肯定要被排斥。
但是有一个约三十岁的男人面色很是亢奋，一直看着的陈伟时不时还看了一下李乔。
陆江河很快就能够分辨出来，愿意做跟线的，大部分都是在上面有关系的。
做一段时间的跟线，随便找个借口给个功劳或者是荣誉，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有关系，到时候职务职位晋升或者是调入油水多的部门，那就是板板钉钉上的事。
陆江河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个30多岁男人苏明。
在众人纠结的时候，陆江河抢先第一个举手，说道：“报告领导，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