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杀你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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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是被牛三金的遭遇感染了情绪，热血上头，愤怒的想要把他母亲叫上来对质。
因此，我手上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做出的。
我将右手食指伸到了灯盏里，蘸了满满一手指的灯油，接着又在灯火上引燃了。
一瞬间，我的右手食指被火焰所包裹，却没有任何灼烧的疼痛感，只是感觉手指上稍微有些温热。
这一幕相当神奇，让我忍不住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加快速度，从桌上拿起一张空白的黄裱纸，飞快的在上面写了起来。
在我用手指书写的时候，手指上带着火焰的灯油，流淌下来，在黄裱纸上形成了一个个燃烧着火焰的文字。
等到我书写完，手指上的灯油也恰好用完，手指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灯油残留。
那些灯油全都流到了黄裱纸上，形成了一个个燃烧的文字。
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等到写完，我才意识到：自己在黄裱纸上写下的文字，就是引魂灯上铭刻的那些鬼文。
更加神奇的是，此刻黄裱纸上火焰文字在熊熊燃烧，黄裱纸却没有损害分毫。
就在我看着黄裱纸觉得稀奇的时候，黄裱纸上的火焰突然从正常的黄色，变成了幽绿色。
就在火焰颜色变化的一瞬间，黄裱纸也跟着燃烧起来，也许是火焰产生了热气流的缘故，黄裱纸竟然飘了起来，在空中化为灰烬，消失不见了。
这种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特效画面，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我不由得一惊，热血上头的那股劲儿也过去了。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了女人的哭声，那声音相当悲戚，听起来十分苍老。
我抬起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的老太太。
看到这老太太，原本淡定的牛三金立刻就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对着老太太怒吼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走的时候也不肯让我见最后一面？我死的时候，你也不来接我，让两个弟弟来接，是什么意思？”
牛三金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完全是在嘶吼。
听到他这么说，我这才知道，原来牛三金受的委屈不止是身体残疾那么简单。
他母亲离世的时候，甚至不肯跟他见最后一面，到他死的时候，他两个弟弟来接他，只是他并没有跟着离去。
他的一生还真是苦，身体残疾，到了老年手脚风湿到扭曲，却偏偏比两个弟弟还要长寿。
他这种情况，长寿并不是什么好事，多活一年，就是多遭罪一年。
也怪不得他的执念和怨气会那么重，连两个弟弟来接，他都不肯上路，他遭受的痛苦，更多的是心灵层面的，那是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老太太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到了牛三金的身前。
她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正在怒吼着发泄情绪的牛三金，忽然就哑火了。
老太太用右手拄着拐杖，伸出左手，想要摸摸牛三金的脸。
牛三金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躲开了母亲的触摸：他还在怨恨着母亲，还在执念和怨气中挣扎。
老太太拄着拐棍上前走了一步，再次伸出手去触摸牛三金的脸。
牛三金再次退后一步。
老太太第三次上前，这一次，牛三金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躲开，只是偏过了头。
老太太枯瘦的手，抚摸在了牛三金的脸上：“我可怜的娃啊，妈对不住你，害了你一辈子，我那不是不肯让你见我最后一面，是没脸面对你啊。”
牛三金的脸抽搐了起来，那半边原本没有流泪的苍老面容，此刻也终于再次落下泪来。
“为什么？我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为什么想用土坯砖压死我？”
老太太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后再次在牛三金左半边新生婴儿的脸上轻轻的抚摸，声音也变得无比轻柔，像是在喃喃呓语一般。
“是妈不对，妈害了你一辈子。妈当时糊涂了，觉得你死了比活着强，活着还要受罪，说不定还会更惨，就想着把你压死算了。”
我在一旁都听迷糊了：哪有觉得杀了孩子是为孩子好的？这逻辑也太牵强了吧？
牛三金显然也不信这个说法：“我只听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没听过死了比活着强的。”
老太太的手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
过了好一阵，她才恢复了平静，用悲戚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不懂，那时候你还没出生，你本来还有个姐姐的……”
说到这里，老太太已经泣不成声，无法再说下去。
“我还有个姐姐？我怎么没有听过？”
老太太再一次平复了情绪后，这才道：“怀着你的时候，你姐都五岁了，我带着你姐回你姥姥家，刚好遇上了小鬼子进村……”
……
那一年，牛三金的母亲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带着大女儿回娘家。
到了娘家，她陪着父母坐在家里聊天，大女儿跟着村上的小孩子一起跑出去玩了。
一家人正聊着家长里短，忽然听到村里有人喊小鬼子进村了，一家人慌忙就往后山跑。
牛三金的母亲还惦记着自家女儿，一边喊着一边去找，最后还是被父母给拉去后山山洞躲着了。
当时情况紧急，大家都觉得小孩子在村上跑着玩，听到小鬼子进村，也知道跟着一起往后山那处山洞躲藏。
可是等到进了后山的山洞，牛三金的母亲怎么都找不到自家女儿，她的心就已经悬了起来，只盼着女儿可能是跟小朋友捉迷藏，躲在了柴火垛里，或者藏在某处，躲过这一劫。
一整村的人在山洞里一直躲到天黑，有胆大又身手利索的年轻人偷偷回村看了，说小鬼子已经走了，一村人这才下山回去。
回到村子，牛三金的母亲就满村子喊着闺女的名字，期盼着奇迹出现。
只是，奇迹并没有出现，在村口不远的那颗大柳树上，她看到了女儿的尸体。
女儿被劈成了两半，内脏洒了一地，两半边身体像被屠宰的牲口一样，用绳子悬挂在大柳树的树杈上。
牛三金的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是她的父母和其他赶来的村民，一起把小女孩的尸体收敛了起来，用一条破席子卷了起来，草草埋葬在了山沟里。
看到女儿的惨状，牛三金的母亲没有疯，可信念已经被击碎。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妇女，又哪里知道胜利的曙光即将到来，那只是小鬼子最后的疯狂而已。
等到生下牛三金的时候，她再次想起了惨死的女儿，想起了小鬼子这些年来的烧杀掳掠。
她觉得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来受罪的，可能没过几年，又要被小鬼子虐杀而死。
既然是那样，还不如不让孩子经历那样的折磨虐待，不如一开始就死了，一了百了。
于是，她用破衣服包裹着孩子，搬起门后的那块土坯砖，将它压在了牛三金的胸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