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他的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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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了?”陈贵妃的语气里有着一丝焦急还有那么一分的担心。
“奴才处理了一些偷听墙角的小猫儿。”
桂公公的那张脸上满是阴狠。
陈若礼瞧着这个跟在长姐身边已经有十余年的太监,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长姐和此人之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不像普通的主仆那样。
“这宫里居然有人背叛本宫!”陈贵妃听到这里极其生气,她已经对周围的人够意思了,他们居然还是会生出二心来,看来是平日里自己对他们太过仁慈了。
“娘娘不必生气,他们现在已经化作飞灰了。”说完,桂公公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刚才真是的,弄了他一身,害的他不得不去换了一件衣服,这才耽误了来见娘娘的时间。
“那就好。”陈贵妃的神色略微放松。
“不过,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已经起了疑心?”
否则这些人是怎么敢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娘娘,无论陛下是怎么想的,我们一定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啊!”
桂公公语重心长地说道。
“桂公公这是什么意思?”坐在一旁的苏若琦听出了这话里的意味。
他是在劝母妃要造反呢!
“大皇子,难道到现在您还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桂公公在陈贵妃的身边待得久了,对这两位皇子也是有话就直说。
没有什么好拐弯的。
“你大胆,你一个奴才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谁给你的勇气?”苏若琦咆哮着。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如今倒好居然敢撺掇着母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
苏若琦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母妃,只见母妃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桂公公发现娘娘没有任何反应,也对,自己的儿子总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自己总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这个事实自己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嘛!
“是奴才越矩了。”桂公公敛去自己眼中的失望。
“母妃,若非万不得已,可千万不能做出让您后悔终身之事啊!”
苏若琦希望陈贵妃真的能将他的话听进去。
虽然他的心中也有许多的不甘,可是在母妃和陈家的安全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琦儿,你以为母妃想吗?”陈贵妃慢慢地从贵妃椅上起身走下来。
一步一步,陈贵妃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嘲讽之意。
陈若礼的手在袖子下握成拳,他知道,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长姐的脾气他是了解的,无论是谁的话,她都不会听得进去的。
苏若琦的神色有一丝慌乱,他从没有见过母妃露出这样凄凉的表情。
记忆中的她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她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纵然他知道那不是发自真心的,可是母妃从未在别人面前失态过。
“母妃这一生都被这高高的城墙束缚,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和元儿。”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苏若元,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妃。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于母妃来说就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今日,自己居然从她的嘴里听到了自己是她的指望。
女子的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此刻在烛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不过却并不违和。
“母妃。”苏若琦用尽浑身的力气喊出这声母妃,他的眼眸中流露着一股无奈。
随后他淡淡的开口:“一定要这样吗?”
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大哥,你就不要再惹母妃生气了,母妃还不是为了我们?”
苏若元这个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苏若琦的眼神微暗,二弟啊,你真的是太天真了,可是如果事情已经到了这样棘手的场面,那绝不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轻易改变的。
“原谅母妃。”陈贵妃缓缓地开口,原谅她不能给他们一个温馨的家,一个健全的童年。
陈若礼默默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长姐就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听到这里,陈贵妃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弟弟。
“怎么,你也动摇了?”
陈若礼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在琦儿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也不由地浮现出阿姒对他的句句哀求。
他的爱人,他的女儿,以及他这毕生的心血。
陈贵妃看着陈若礼那渐渐低下去的脑袋以及他的无言。
她就知道了答案。
“好好好,可是你们别忘了,如果苏若寒真的继承了皇位,一旦让他查出来当年王皇后的死和陈家有关,你说,他会放过陈家上下吗?”
一句话让陈若礼浑身一怔,美好的岁月过得久了,很多肮脏的事情也就忘记了。
那段不愿意被提及的旧事被重新拿到人的眼前竟是如此的刺眼。
看到陈贵妃脸上那越来越浓的笑意,还有陈若礼脸上渐渐突显出来的惨白脸色,那是心虚还有害怕被人知晓的无措。
“什么王皇后,什么和陈家有关?”苏若琦觉得母妃和舅舅之间好像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王皇后不是正常死亡吗?不是因为生苏若寒的时候伤了元气吗?才会回天乏力吗?
陈贵妃的视线瞥了一眼苏若琦,她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大儿子讲:“当年是母妃和你舅舅使了些许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让王皇后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人世。”
听到这个消息,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都不淡定了。
苏若琦一副无力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母妃要铤而走险。
苏若元则是直接愣在原地,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像。
没有了生机一般,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情况的,母妃平日里对父皇万般的关心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知道母妃会吃醋,因为这后宫里所有的后妃都曾被母妃“教训”过。
可是王皇后,那是父皇放在心尖子上的人,他自小拥有了自己的记忆后就记得父皇一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在皇后的宫里。
情之深也不过如此了吧!
母妃怎么敢的?
“好,长姐说,该怎么办?”
陈若礼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问出了口。
陈贵妃朝着陈若礼的位置走近几步,她将自己的手放在陈若礼的耳旁,然后附上去说道:“逼宫,如今这皇城之中没有多少的兵力,禁军是在你手中的,城外驻扎的军队也是在莫旗的手里,莫旗是你的人,这个时候,只要关闭城门,外面的军队就难以进来……”
陈若礼听着陈贵妃的一字一句,这么周详的计划,怕是长姐早就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了吧!
这凶险的计划,若是其中的一环出现了问题 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深渊。
“母妃,这一次,我们……”苏若琦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了后面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无论是成还是败,他们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陈若礼的眼眸中露出精光,他上前一步:“今日陛下的宴会还要去吗?”
他想起自己的夫人还有溪月,她们都去了。
事情来得意料之外,他怕会让她们受到连累。
“今晚先不急,明天一早便封锁宫门,我要让苏若寒插翅难逃。”
陈贵妃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露着一股狠劲。
仿佛是积压了数年的怒火都在此时达到了极点。
“好。”陈若礼沉重的声音在大殿里显得格外的静寂。
这个字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你先走吧!我与琦儿还有元儿一会儿就到。”陈贵妃对陈若礼说着,然后叫人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微臣遵旨。”陈若礼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宫女。
然后退下。
第一时间他就是去找阿姒和溪月。
风雨之前的大海总是格外的平静。
波涛汹涌的暗流不知何时会将人卷走,沉于不见天日的海底,葬身于大海的最深处。
“老爷。”等在宫外的车夫看到陈若礼便凑上前去询问着:“老爷,我们去哪儿?”
“去哪?当然是去福兴阁。”陈若礼的语气不是很好。
车夫也能瞧得出来这老爷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自己还是少触他的霉头比较好。
能做的事就不要废话。
“老爷,你请。”车夫慢慢地扶陈若礼上车,陈若礼是一个武夫,他怎么会需要人搀扶,可是由于心灵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时之间他有些恍惚。
马车缓缓地驶向远方,渐渐没于宫门的尽头。
“母妃,儿臣对不起您。”一直以来,他的心里对母妃的误解很深,从前他以为母妃对他太过冷淡,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母妃对他也是有着爱意的。
苏若元的脑袋低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这句话可真是从自己的指甲缝里抠出来的。
“傻儿子。”陈贵妃嗤笑一声。
她拉过苏若元的手,另一只手牵着苏若琦:“母妃无论何时与你们都是最亲的人。”
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
“走,陪母妃一起去。”陈贵妃的脸上又带上了那个平日里的假面。
母子三人一道出了昭阳殿,背影落在灯火下,纵横交织。
“哟,你瞧,你是不是陈大人的马车?”一个女子指着不远处走过来的车马。
只见黑暗的角落里确实有一辆马车哒哒而来。
有一盏微弱的灯笼在车的前面为人照着。
“不是。”张姒轻轻地说道。
她记得陈若礼的马车是何模样,没有这么简朴。
“那我知道了,一定是王太师。”一听到这个人,张姒的心头咯噔一声。
她记忆中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总是用一副悲天悯人的眼神瞧着诸人。
仿佛是这世外的高人一般。
“对对,是王太师。”
这场宴会的目的,大家的心里也差不多都知道,六皇子回来了,这是一场家宴,怎么能少了六皇子的外祖呢?
马车从远到近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行走的极慢,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太师慢些。”有一些宫女上前搀扶着这个年逾七旬的老人。
“慢点太师。”有一些妃子关心地问道。
“谢诸位娘娘的关怀。”老人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铿锵有力,丝毫没有迟暮之人该有的苍凉与老态。
“先在这里恭喜太师了,皇子归来,太师也该舒心了。”
有一位身穿宫装的女子说道。
听到女人的话,王太师的鼻间有些发酸,可是他已经是一个黄土都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又有什么没经历过呢?
诺儿是他唯一的女儿,自小被他教导得乖巧听话,是一个让他无比称心的孩子。
他本以为他可以给她一个安稳的余生,让她一辈子都做她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被陛下迎娶,成为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是他一点都不高兴。
或许于别人而言,那个位置代表着这个天下女子最尊贵的地位。
是很多女孩子一生的梦想,也是许多人的可望而不可及。
可是他在朝堂混迹多年,对后宫,对帝王之术又岂会一点也不知?
不过是利益的捆绑。
最终他还是没有保护得了自己的宝贝,还让她的宝贝孩子也差点去陪她。
终究是他这个父亲对不起她。
“是上天保佑我家孩子可以平安归来。”这里面的事王太师的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今就看陛下会怎么处理了,近日,他听闻陛下的身子很是不好 看来这多事之秋马上就要来临了。
他和寒儿的命运也就在旦夕之间了。
“是,是,是。六皇子啊,吉人自有天相。”
老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人群中的张姒,因为陈家的缘故,他对每一个和陈家有关系的人总是没有啥好感的。
“陈夫人。”老者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好。
碰上了,总不能连个招呼也不打,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应付一二的。
“王太师。”张姒微微俯身,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在礼节方面更不会落人口实。
“这终归是一家人嘛!”不知道是谁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让当场的气氛尴尬异常。
“来,来,快上座。”
可是王太师显然是不喜欢和张姒待在一处,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唉,这……”一个人和张姒聊着,看着王太师的倔强也不由地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