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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干嘛非要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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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褚亦棠永远都只用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消解他的怒气。

就像现在,他搂着他,向他示弱,澜聿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了,就心甘情愿地向他缴械。

澜聿无力地松开手,懊悔刚刚手脚太重,也不知道磕疼他哪里没有。

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澜聿能感觉到纱布已经快裹不住滚滚而出的鲜血了。

他的发在指间游离走,褚亦棠想去抓,房间的门却已被人大力撞开,来人捏着一纸文书,兴奋不已地大喊:“大人!拿到供词了,您看是——”

剩下的半截话戛然而止,他看清了屋内的光景,澜聿与一名青衣男子离得极近,男子容貌出尘,肤白鸦发,身上罩着一件梨花白的狐皮大氅,细看正是澜聿今天穿过的那一件。

他只来得及看到这么多,澜聿已扬袖将人收入了怀中,眉间阴沉,回身怒斥:“滚出去!“

来人看愣了神,被澜聿一吼,惶恐至极,慌不择路地关上门,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褚亦棠防不胜防被他按住,久违的鸢尾花香沁入鼻息,澜聿倦怠的声线自上方传来:“我今晚有很多事宜要处理,可能会很晚。”

“没关系,我可以在玉霖宫等你。”

褚亦棠仰头,额发凌乱,嘴唇因为淋了雨显得很苍白,鼻尖被蹭红,像雪地里的雪兔:“我可以等你的,你尽量回来,好不好?”

澜聿拒绝不了,褚亦棠的要求他从来都拒绝不了,无论从前还是以后。

他系好了褚亦棠的系带,闷声道:“我让人送你回去,我忙完就回来。”

“好,我等你。”

最后送褚亦棠回去的是尚尧,在路上,褚亦棠问撑伞的尚尧:“你家大人没让你和我说他去哪儿了,对吗?”

尚尧沉默。

褚亦棠看得分明,他轻声道:“谢谢。”

可尚尧不是图他这句感谢,他自知僭越是大罪,被澜聿知道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还是没憋住,从旁若能提醒一两句兴许就不是这样的僵局了。

“大人不善言辞,有些事情他情愿埋在心底一辈子都不会说的,我知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我也做不了什么。”

“也求您体谅,大人对您,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褚亦棠脚下有一潭浅浅的积水,他踩进去,鞋头的流苏顿时湿了大半。

流苏上的珠子是澜聿亲手缀上去的,他在烛光下对着一盒东海明珠挑了大半夜,才挑出两颗成色最好的。

那晚的心痛还历历在目,如曦津所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这辈子,他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澜聿回宫已是深夜,他手上的伤口才处理不久,还是从刑司出来,刑司的掌刑在月下瞧见他满袖的血渍,深蓝的衣料喝饱了血,呈出触目惊心的暗色。

褚亦棠端坐在桌前,墨发长垂,烛火映影重重,他无分毫睡意,一心等澜聿回家。

澜聿沐浴过后,进屋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褚亦棠,他竟真的没睡,在等他回来。

褚亦棠去接他,澜聿的脸浮在昏光里,明暗有致,鼻梁高挺,眉弓深邃,玉琢一般的精细动人。

“外面冷不冷啊?”

听褚亦棠问他,澜聿抿了抿唇,答道:“还好,不算很冷。”

今晚他没有和打算和褚亦棠一起睡,就连他说的谈一谈澜聿都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他侧开头,又想跑路:“我等会儿去厢房睡,你今天先住在这,我明天送你回孤鹜山。”

褚亦棠怎么可能依他,他掐着澜聿的衣衫下摆,问他:

“那明天呢,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还是说你想把我送回去之后就再也不见我,是这样吗?”

澜聿心中所想被摸透,他答不上来,扯谎又不擅长,他最擅长的是装缩头乌龟,譬如此时。

褚亦棠急了,他手劲大,朝前一压,澜聿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他扣在了墙上,褚亦棠手越收越紧,是从没有过的委屈:“你到底为什么在生气,可以告诉我吗?”

他急昏了头,举措也粗鲁,手臂上的伤口被他撞上,澜聿皱眉,闷哼出声。

褚亦棠摸触到他的臂腕,却和平日不同,不是骨肉线条的触感。

他慌了神,掀开去看,澜聿臂上赫然缠着一层层的纱布,被他那么一推,蔓延出隐绰的绯红色调。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澜聿没准备和褚亦棠说这个事情,是想瞒过去的,受伤是家常便饭,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何况现在他也没有资格去和褚亦棠撒娇卖乖,倒还不如自己忍着。

他痛得厉害,用另只手举着手腕,还在装若无其事:“过几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什么是大事?澜聿你眼里是不是除了自己别的什么都是大事!”

褚亦棠脾气暴,迄今为止没有人敢忤逆他,他最不能容忍澜聿不把自己当回事。

换做以前做菜被油星溅着都能在他这磨叽半天,现如今却这样不冷不热。

他扯住澜聿的左手把他往床上带,给他倾注灵力用以缓痛,澜聿此去南荒,剿灭余孽时大多都是亲自动手,引得诅印发作,皮肉绽裂。

澜聿在生闷气这方面的功力褚亦棠可谓是望尘莫及,跑马也赶不上了,褚亦棠不说话澜聿就也不说话,犟得很。

今天晚上没把澜聿哄好铁定是没得睡的,褚亦棠切断灵流,弹指熄了烛火,摸黑上床,顺带着放下帷幔。

褚亦棠沉身,搔搔澜聿的脸蛋,道:“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澜聿:“…………”

褚亦棠又说:“你是因为我做错了事生气的吗?”

澜聿照旧装死。

唉,小狮子今天的毛的确不太好顺。

褚亦棠哄澜聿还是很有一套的,他抽住澜聿腰间的衣带,把人带起来。

少年腰腹有力,再接一个人的重量也轻而易举,褚亦棠俯身与他胸膛相接,微抬下巴,唇瓣凌驾于澜聿鼻梁之上,若即若离的距离:“那是我说错了话,你才生气的吗?”

“…………”

久久过后,褚亦棠才听到大少爷挤出来的一个“嗯”。

“我不管说什么,如果让你伤心那就肯定不是真的,我就不是存心的。”

澜聿瞪眼:“那你还说干嘛??”

褚亦棠语塞,摸摸鼻子,另找说辞为自己脱责:“我说的时候不知道啊,你下次和我说我就知道了。”

他又想到些别的,怒而补充:“澜聿!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我去哪里找你啊?”

“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褚亦棠挑挑眉,唇瓣蹭过他的眼皮,辗转到鬓边,问道:“澜聿仙君的庙在哪儿啊?”

澜聿不出意外地脸红,他鼓着脸,冷哼。

褚亦棠没澜聿那么放不开,他又道:“不是有句话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吗,你也舍得老和我生气?”

澜聿快被他这句话臊死了,受不了去捂他的嘴,齿间挤出几个字:“……别说话了你。”

褚亦棠脸皮厚的出奇,他掰开澜聿的手,继续说:“那你今天和我一起睡吗?”

“干嘛非要一起睡?”

褚亦棠理所当然道:“没你我睡不着,我已经好多天没睡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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