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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怎么,你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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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元清那儿出来已经是深夜了,澜聿回去的时候房里还亮着烛火。

隐隐绰绰的光映在窗棂上,木芙蓉枝桠摇曳,被月色投出光影,如身着轻纱的纤弱女子在起舞,翩翩跹跹。

澜聿轻轻推开门,见床帐垂下,知道褚亦棠应该睡着了,但没有熄了烛火,应该是在等他。

换好了寝衣,澜聿没有丝毫困意,只是撩开纱帐,坐在床边,借着不太明朗的烛火,视线追随,一寸一寸地描摹褚亦棠的五官,神色晦暗不明。

元清下午的话此刻仍旧像惊雷般炸响在澜聿耳边,说那些异样,一见到他就欢喜,见不到就挂念,亲近他,会因为有触碰就脸红,舍不得他难过,舍不得他任何心痛,如此种种,都是因为喜欢。

只有澜聿知道,他根本没有什么为情所困的朋友,那是替他自己问的。

替为情所困的自己找一个答案。

怎么会呢,不应该是这样的,也绝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的情窦初开,他的心动,他的所有兵荒马乱,也只有在他身上才会体现的淋漓尽致。

被他拥着,抑或是拥着他的时候,澜聿才觉得自己久而麻木的心脏原来也是由血肉铸成的,会跳动,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澜聿无措地攥住被角,为自己的龌龊念头感到羞愧惭疚,肖想他有罪,而他已是万死难赎其罪。

他脑海中反复闪过一些片段,并不遥远,却拼凑起了支离破碎的他。

那次褚亦棠为他压制住了诅印,疗愈了他受的伤,和他说再有下次就去找他;

那次褚亦棠送给他那枚扳指,告诉他只要有危险他就会到,上面有他亲手刻的九畹花;

那次褚亦棠让他靠在怀里,像柔软的水,承接了他所有不为人知的苦难;

那次褚亦棠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神色,他害怕一个人,不想他走;

…………

如此种种,如此种种,不经意播下的种子,却在此刻破地而出,长成粗壮参天的藤蔓,钻筋入骨,牢牢地缚住他,贪婪的汲取他身上名为爱的养分,至死不渝。

不该有的,真的不该有的。

他只是可怜他,只是可怜他而已。

澜聿残忍而清晰的认知到,这段没有萌芽的感情,只能以无疾而终来收尾。

褚亦棠,不会喜欢他的。

就像别人一样,永远不会喜欢他的。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褚亦棠了。

那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晦涩路途上唯一的光亮,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他不能不在乎褚亦棠。

澜聿阖上眼,掩盖住满目的痛色,他不会宣之于口,也永远不会让褚亦棠知道他的心意。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那夜过后,褚亦棠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澜聿对他的态度变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他,也不怎么跟他说话了。一下课就到元清那待着,不到半夜三更不回来。

对褚亦棠就像是刚来孤鹜山那段时间一样,疏离克制,又不失恭敬。

澜聿还特意去抱了两床被子回来打地铺,借口说什么不敢与神君同榻而眠,每晚都在地上睡觉。

褚亦棠搞不懂,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他好几次想找机会问问澜聿,可压根就没有这个机会。

澜聿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上课的时候说不了话,去饭堂的时候人又多,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怨妇一样,声嘶力竭地质问澜聿为什么冷落他。

于是就只能这样不尴不尬的过了好几天。

这天澜聿照样躲到了元清那儿,元清睡得晚,倒是不妨碍他,弘燃也每晚都来,刚好聚在一块下棋。

元清下不过澜聿就想玩赖,澜聿差点把棋子塞他嘴里,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弘燃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一时也不知道去拉谁。

正当元清快被澜聿勒死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在“砰砰”的拍门,弘燃忙着拉架没时间去开门,可门外的人越拍越急,大有一副不把门拍烂不罢休的架势。

弘燃没法子,只希望元清别那么快被勒死,匆匆跑去院子里开门,

门才开了一条缝,那人便急不可耐地破门而入,把猝不及防的弘燃撞了个趔趄。

长淮仙君一时顾不得弘燃,火烧屁股似的边跑边喊:“元清仙君!不得了了!快快把澜聿仙君找回来,出大事了!快把澜聿仙君找回来!”

他一看澜聿就躺在地上,哪还记得什么举止有度,急得一蹦一跳:

“澜聿仙君出大事了!!你兄长,澜棠仙君,刚被上头派来的一路人马给带走了!!说他谎冒身份,潜入慈云会心怀不轨,要抓他去审!我不敢耽搁赶紧跑来找你,你快去看看啊!”

元清顿时觉得脖子松了,他还没听清楚长淮仙君刚叽里呱啦说的一大堆是什么,只看见澜聿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快得他眼睛都跟不上。

长淮仙君赶紧把元清往外拖,吃力道:“咱们跟着去看看,我怕澜聿仙君盛怒之下把鸿慈山给掀翻了也不一定啊,咱们得去看看……”

弘燃跳脚:“你都知道你还直愣愣地告诉他!”

长淮仙君摸摸鼻子,心虚异常:“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吗,下次肯定不会了……”

澜聿赶赴至若水祭殿的时候,原本空旷的祭殿场已经围满了人,周围交头接耳的低语声不绝于耳,正在对着祭场中央的事物指指点点。

不知是谁低声喊了句澜聿仙君来了,四周顿时沉默噤声,都不约而同地往旁边收敛,自觉让出条宽阔过道来。

有人用余光偷偷地去瞟,听说慈云会抓了个奸细,还是澜聿仙君带来的人,这下他亲来,不知此事会如何收场。

澜聿眉眼阴沉,明明生得一张美人面,此时却是一副鬼魅般的罗刹模样。

祭场中央摆着一架太师椅,椅子上正坐着个年轻男子,手里捏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见澜聿来了,葡萄一丢,假模假样地逢迎上去,笑得虚伪:

“澜聿仙君怎的来了!难不成是听说殿下抓了个奸细,奉陛下的命特来审问?”

他把奉陛下之命几个字咬得格外重,笑意不减,像是在戳澜聿的痛处。

澜聿墨黑的瞳仁幽幽的扫了他一眼,跳梁小丑的把戏,也敢在他面前搬弄。他启唇,吐字森冷:

“人在哪。”

年轻男子见他果然是来要人的,不由得得意之情更甚,他在手帕上擦干净葡萄的汁水,端的是小人得志的做派:

“您说那个奸细啊?哎哟,殿下早就将他拷起来了,这种居心叵测之人,就是得……”

话音被迫中断,澜聿已然抬手扼住了他的脖颈,将他举离空中,那人没料到澜聿会同他动手,窒息的恐惧让他在空中不断痛苦挣扎,数条青筋凸显。

澜聿垂着眼尾,在男子濒死之际骤然收手,拽住他的后心将人狠掼于地,随后抬靴,一脚踏上他的胸骨,在场之人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碎声和男子撕心裂肺的嚎叫,无一不为澜聿的手段胆寒。

他活生生踩断了男子的胸骨,居高临下地看他的惨状,眼中杀意毕现:

“审他?细想想你有几条贱命,敢动我的人?”

“回去告诉你的蠢殿下,阿棠回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扒他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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