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生何处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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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石村都沉浸在战胜魏国少年的欢腾之中，仿佛是暗无天日的地方忽然多了一个可以照进日光的孔洞。
在它山石场这个完全没有希望的牢笼之中，众人太需要离开这个的希望。秦国少年的胜利，无疑让这个希望变得真切起来。
即便是石场中挥舞玄铁锤的大人们，也觉得自己手中的玄铁锤轻了几分。
“那魏国的王青炼仗着自己境界高些，领着十五个魏国娃子就想挑了我们秦国所有的娃子！真是痴心妄想！”
“蒙阔那小子当真是厉害！九响劲硬撼半步窥明境！还领着众人赢了魏国！”
“听说白峡老先生喜笑颜开，跟村子又要了四份瑕玉粉，分给了蒙阔他们！”
“那是他们赢得的！”
“依我看，蒙阔这小子必定会走出它山石场，成为一方大将！”
“咱它山石场也能出个大将！哈哈哈哈！”
“……”
赢无名没有回到家中休息，而是来到了石场，依旧过来弹墨线。
哑七还是那般挥舞玄铁锤，出奇的稳定，一直能跟上赢无名的步伐。
像赢无名、哑七这样的边缘人物，自然没有人会在意，都没有人跟他们讨论秦国少年打赢魏国少年的事情，仿佛那样的事情都跟他们无关。
赢无名在哑七停下后，再次拿起了玄铁锤。
砰砰砰！
赢无名将玄铁锤舞地生风，一锤一锤地砸落，将铁钎一根根砸进岩石之中，一条巨大的裂缝贯穿而起，将一块整齐的岩石从中劈下来。
砰砰砰！
在开凿下一块岩石之后，赢无名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是继续狂舞着手中的玄铁锤。
哑七看着赢无名，目光忽然有了一分亮色。
响转！
利用响劲的爆发带动响劲！
之前赢无名对于响转的作用还处在晦涩难明的状态，今天上午跟王青炼的对战让赢无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在这样的压力下他全力爆发，福至心灵，彻底明悟了响转的运用。
赢无名之前只能挥舞上三十锤，在领悟了响转之后，现在则能挥舞到五十锤。即便他只有七响劲，开山凿石的能力在它山石场中也可以算得上中上游。日后被驱逐出草堂，赢无名也可以在它山石场中立足了。
砰砰砰！
在接连挥舞数十锤，将哑七明天的活都干了四分之一后，赢无名彻底力竭，躺在了岩石上大口喘着粗气。
哑七走过来拿起了赢无名旁边的铁锤，看着赢无名。
从赢无名来它山石场弹墨线开始，哑七就一直看着这个沉默的少年，他比它山石场的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少年有着怎样的坚韧，那绝不是茫然无措的愚蠢，而是心坚如钢的沉默，就算用烈火与铁锤千锤百炼也不可能改变他的心志。
正是如此，哑七才愿意教赢无名“招无定式，响劲为真”，也愿意教赢无名“响转”，只是他没有想到赢无名会学的这样快。
当年哑七足足用了三年才学会“响转”，可赢无名才用了多久？
在哑七眼前的绝不是一块顽石，而是一块绝世璞玉！
哑七抬头看向天空，飞鸟在上空划过一道长痕。
哑七只是哑巴，他并不聋，他能听得见众人的议论，他知道赢无名没有被村子选中，没有资格参加黑冰台的选拔。他知道现在的赢无名绝对有这样的资格，他只是不知道赢无名为什么这样做。
哑七看得出来赢无名现在的犹豫不决，他没有多言，拿起自己的玄铁锤随意地挥舞了几下便离开了这里。
赢无名偏头看了一眼离去的哑七，又转头看着湛蓝的苍穹，看着那逐渐透出漆黑的夜色，缓缓地长呼出了一口气。
“还要再等上一年吗……”
赢无名不是没有等上一年的耐心，而是待在它山石场之中的变数太多，他始终是这座牢笼之中的云雀，命运掌握在他人的手中。
一个三响劲的人突然跃升到七响劲，甚至是更高深的境界，任何人都会觉得反常。赢无名能将自己藏上一段时间，却无法藏上一年，他总要在它山石场中生存。若是魏国人真的起了疑心，将他家翻个底朝天，那他的秘密就会暴露。
赢无名想过等黑冰台来的时候再展示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可以让黑冰台直接将自己带走，可他无法确定那个时候监星司的人会不会直接出手阻拦，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若是自己被监星司的人怀疑上，哪怕只是一点，即便有黑冰台，监星司的人也绝不会让自己走。
一步走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赢无名没有试错的机会。
“到现在还是七响劲……”
或许在他人看来，赢无名在短时间内从三响劲一路突破到七响劲匪夷所思，可赢无名知道，在它山石场的外面，这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他不是从出生都待在它山石场之中，他在来它山石场之前就见过那些绝世的天才。
“无法打败王青炼……”
只有真正交手，赢无名才知道王青炼的强大。现在的他，只用秦风六歌的情况下，没有一点赢王青炼的可能，他依旧弱小如蚁。
“继续待在它山石场，又能修行到什么地步？”
归根结底，这才是赢无名最忧虑的事情。
它山石场太小了，小到这里境界最高的人才窥明境，小到这里的人只会秦风六歌跟真武八式，小到这里只有《太上感应诀》……赢无名本来就起步晚，绝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再待在它山石场一年，值得吗？
赢无名看不清前路，感到了一阵迷茫。
再者，赢无名感觉白二十所说的“不要参加黑冰台的选拔”，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它山石场有监星司的人，很有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还有别的离开这里的法子吗？”
“你的话里还藏着什么意思？”
“我该相信你这个……朋友吗？！”
黑夜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
赢无名长长呼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他还是没有想清自己的前路。不过，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躺着，他需要回到村子中去。
忽然，赢无名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石上刻着的字。
赢无名站了许久。
周围的夜色涌来，将赢无名淹没，遮住了前方的道路。
赢无名却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平静地向前走去。
石上是哑七挥舞玄铁锤，用劲气刻的字——
“人生何处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