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中石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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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塔楼俯瞰着整个石村。
已经上弦的强弩可以瞄准任何一个角落。
森冷的标枪足以钉死任何一个还未突破知观境的人。
若是在魏国人正常值守的晚上，无论什么缘由，任何外出的秦国人都会被射杀。
赢无名跟着姜小小走进黑夜的那一刻，便游离在死亡的边缘。
矮身，轻步，赢无名跟姜小小贴着墙体，利用自己瘦小的身型在村子中穿梭。
好在魏国人早已经疏于防范，塔楼上的值守正在瞌睡，让赢无名跟姜小小有了可乘之机，顺利地离开了村子。
姜小小轻车熟路，将赢无名带到了一个地方。
“是苦婆婆的药园？！”
苦婆婆作为村子中唯一的大夫，拥有着一块特批的土地，用以种植药材。
峭壁下一块向山内凹陷的土地，外侧是阳光明媚的地方，内侧则是阴暗潮湿的地方，容易满足大部分药草的习性。
此时，在峭壁下方的岩壁上，浮现着淡蓝色的纹路，像是植物的根，彼此缠绕，汇聚到一起，将青色的石皮鼓起。
“这不是常见的蓝幽草？是……石昙花？！”赢无名顿时明白了姜小小那天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今天晚上也为什么要冒险来找自己。
作为苦婆婆唯一的弟子，姜小小自然负责照看药园。她应该是几日前就发现了石昙花，所以才会提前请求赢无名的帮助。而石昙花向来在夜里盛开，开完便谢，只能立刻采摘。
赢无名回头看了一眼，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现在是子时一刻，魏国人的巡逻队一般都是在丑时来，留给赢无名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
“按照这个样子，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开。”姜小小说道。
石昙花开在内斜的峭壁上，距离地面有六丈高，无法攀爬采摘，凭空跳跃也难以够到。就算是发现了石昙花，赢无名跟姜小小两个人也难以将其采摘下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赢无名看着高处的石昙花，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用飞刀摘下来。”
这是六丈高，不是六丈远，不仅要扔到，还要足够精准，速度还要够快，不然不仅割不下石昙花，反而会将其毁掉。
峭壁上凸起的石皮正在逐渐剥落下来，露出神秘的幽蓝颜色，逐渐显露出自己完整的身形。
赢无名没有待在原地等待，先是查看了一下四周可以藏身的地方，继而他收集好石屑，撒向一个方向，并留下离去的脚印，返回时则将自己的脚印遮掩住。
“要开了！”姜小小紧张地说道。
赢无名从自己背上的包中抽出了一枚石质的飞镖，紧紧地捏在手中，眉头重重压下，仿佛两块漆黑厚重的磨刀石，将目光磨得如剑般锋利。
“只有一次机会！”
姜小小紧张地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跟心跳声，她同样紧盯着石昙花。只要赢无名用飞镖将其摘下，那她就会立刻接住掉下来的石昙花。
石屑簌簌落下。
幽蓝的花瓣完全显露，在黑夜之中伸展开来，宛如一个神秘的精灵在舒展自己的身躯。
在赢无名跟姜小小的屏息之下，石昙花完全绽放开来。
幽蓝，神秘，美丽到令人窒息！
这样的花，足够让人暂时忘记一切。
幸好，赢无名没有忘记自己该做什么。
赢无名的整个身躯就像是一张绷紧的大弓，骤然松弦，全身的力量汇聚到指尖，将飞镖掷飞而出。
啪！啪！啪！啪！啪！
一连五声响劲在半空中响起！
石昙花还在空中伸展的时候，根茎忽然断开，断口如镜面般光滑，石昙花未曾察觉便飘落而下。
出神的姜小小陡然惊醒过来，当即伸手，用特制的石器将石昙花接住。
全力掷出那一镖之后，赢无名几近脱力，他努力地维持着平稳的呼吸，警惕地盯向四周，捕捉着任何的响动。
姜小小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目光炯炯地看着赢无名，说道：“快些吃下它，不然就来不及了。”
赢无名一时间愣住了。
姜小小不是叫自己来帮忙摘取石昙花，而是为了自己？
“快些，不然就谢了。”姜小小急忙地说道。
从姜小小发现这朵石昙花开始，她就准备将石昙花给赢无名吃，她无比欣喜在没有告诉赢无名的前提下，赢无名会那样干脆地答应她，陪她冒险。同时，她又心思细腻，不告诉赢无名石昙花的事，一旦被抓住，那主要的罪责都是她的，赢无名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赢无名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切，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幼经脉闭塞，修行艰难，吃下石昙花，骤然得到巨力，非但不会突破，反而会被撑死。我命薄福浅，你自己吃吧。”
姜小小愣住了，她看着微弱蓝光下的那张冷峻面容，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得走了。”
赢无名没有啰嗦，直接向前走去。
姜小小愣在了原地，内心像是忽然失去了一部分。
忽然间，赢无名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姜小小的眼前。
“无名？！”
赢无名去而复返，一把抓住了姜小小的手，脱下的衣衫一甩，盖在了石昙花上，当即带着姜小小向后躲去。
“嘘！魏国巡逻队来了！”
姜小小来不及思考，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跟着赢无名迅速跑去。
赢无名事先就找好了一个可以藏身的矮洞，拉着姜小小挤在了其中。
姜小小为了护住石昙花，完全蜷缩在赢无名的怀中，她微微抬头，看着赢无名的脸庞，目光闪动。
赢无名从矮洞向外望去，盯着黑暗中那舞动的火把。忽然间，他感到怀中的姜小小在乱动，不由得低下头去。
“别动。”
姜小小向上一起，突然一手用力按住赢无名的合谷穴，另一只手顺势将手中的石昙花塞到了赢无名的口中，随即一合赢无名的下颌。
“嘘！”姜小小作势道。
只一入嘴，石昙花便如薄冰般化开，顺着赢无名的喉咙流向了他的腹中，他根本不可能再吐出来了。
姜小小看着已经吃下了石昙花的赢无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故意那般说，好让我吃下石昙花。可你不知道，你吃了我才开心！”姜小小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呢喃道。
赢无名来不及顾及这一切，因为魏国巡逻队已经来了！
……
“这是什么？！”
魏国的巡逻人员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怎么会有幽蓝色的纹路？”
峭壁上还残留着石昙花的根。
“难道是传说中的石昙花？断了？刚刚被人摘下来？”魏国巡逻人员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魏莽，守在这里！沿着石屑的方向追！”
“是！”
忽然间，这里寂静无声，只剩下看守的魏莽。
“谁？！”
魏莽猛然转身，手中已然多了把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