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如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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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后，裴语迟靠得极近，帮希雅把安全带扣上。这靠近的距离让他闻到她呼吸间淡淡的酒香，看清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失神的美眸。希雅的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墨色睫毛微微颤动着。
裴语迟的鼻尖不经意地从她面前擦过，两人四目交汇，时间静止了一瞬。青年人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希雅愣住了，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裴语迟敏锐地察觉到她眼中隐隐的落寞和依赖，平日里湛蓝如水的眼眸立刻变得温和起来。他轻声说道：“你这样望着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声音里满是宠溺。
希雅羞赧地移开目光，脸更红了，嘟囔道：“我就是有点头晕……”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咬了下嘴唇。
“谢谢你来，裴老师。”希雅心头一热，她抬眼望向他，随即甜甜一笑，脸上的红晕更甚，“你的支持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很感激！”她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在路灯下投下小小的阴影，
他扯了扯了希雅的安全带，证实已经卡到位，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宠溺：“今天你做得很好，投资人对太昊和你都很有信心，我也是……”
希雅稍稍红了脸，喃喃道：“裴老师，我想知道，如果我没有男朋友，你会不会有一点喜欢我？”
她的目光有些闪烁，虽有些不好意思，但醉意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裴语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他看着希雅期待的眼神，沉吟许久才轻声说：“这不是‘如果’的问题，现实是你已经有了男朋友。我不能想那些虚无的可能……”
希雅的表情黯淡了几分，很快调整心态重拾笑容：“我确实胡思乱想了，你不用在意。”
裴语迟点点头，欲言又止。他明白，该接受现实，哪怕那令他荒芜和空虚。
“希雅，你回国创业，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决心。如果将来在创业路上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全力支持你，提供任何可以帮到你的资源和渠道。你可以把当成是一个比朋友更坚实的后盾。”
裴语迟顿了顿，露出自嘲的笑：“我对恋爱其实不抱期待，只会羡慕你们体会多巴胺带来的甜蜜。我的这种冷静很无趣，工作才能持续激发我的热情。”
希雅听着他揶揄着自己的爱情观，又似乎真切地自嘲。立刻明白他的用意。这是在试图打消她萌生的心思，她欣赏裴语迟的理性，这种开导不失为一种对双方的善意提醒，一种对彼此真诚而有效的保护。
她轻轻点头，弯起唇角：“您说得对，我该专心工作了。谢谢裴老师总是提醒我。”说完，她微微侧过头，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车内，两人都静静地未再开口。窗外的霓虹灯映在希雅脸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她的心思却已飘远，静静地沉淀在刚才车上那一刻。
她脑海里不断回放裴语迟温和的眼神，那泛着笑意的嘴角。她知道他一定看出了自己的小小失落，但他什么都没有点破，只是用那样包容的目光，将她所有的疲惫与不舍，都化作心头最温暖的慰藉。
她在这个城市无法言说的寂寞，也因他的出现，破开了一线生机。
她仍然想让他陪在身边，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自私，但是见不得人的心思，总会在意料不及的时候冒出一点点。
……
希雅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的奥利弗。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奥利弗！ ”奥利弗听见声音回头一看，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希雅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扑进奥利弗怀里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奥利弗也把手臂环住了希雅的腰，抱得很紧很紧。希雅的脸埋在奥利弗的肩头，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要把这一个多月的思念都补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希雅才仰起头，双手捧着奥利弗的脸颊，眼中盈满了喜悦的泪光。她看进奥利弗的眼睛里，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没告诉我就回来了？我好想你！”
奥利弗温柔地笑着，手指轻抚希雅的长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宝贝。这一个月我也想你想得不得了，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就提前回来了。可是你喝酒了？”他闻到她嘴角残留的酒气，脸色略变。
希雅这才想起来，忙解释：“今晚公司有投资方来，我和裴老师共同接待的他们，所以喝了几杯。我们成功续签了合作合同，我太高兴了！”
“哦？是吗？”奥利弗的语气有些生硬，“所以你是和裴语迟一起的？”
希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知道奥利弗一向对裴语迟有些许不满，连忙解释：“我发誓，真的是投资方主动要求见他的，出于工作需要，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而已，裴老师在投资方眼里十分的举足轻重，关系到投资后的战略方向，他们也是谨慎为之。”
“好吧，我明白了。”奥利弗转身去客厅坐下，脸色明显不悦，“那你今晚和裴老师过得很开心？”
希雅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发慌：“奥利弗，别生气，真的只是工作上的支持而已，我爱的人是你啊。”
“是吗？那你对他的感觉就是单纯的工作？”奥利弗瞪着她，语气有些急躁，“我看你说起裴语迟的时候，眼神总是闪闪发亮的，你以为我没注意到？”
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道奥利弗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的确，每当提到裴语迟，她眼中总会隐隐浮现出钦佩和仰慕之情。但这种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她自己也很困惑。
可是……她已经有了奥利弗。他们虽然不总是恋爱般甜蜜，但这段感情他付出了太多，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可这份感觉终究禁忌……
她知道自己正在背叛爱人的信任，这让她感到万分痛苦和自责。她必须与裴语迟保持距离，才能让这份错误的感情逐渐淡去。可那样的未来，仅仅是想想，她的心就抽痛不已……
奥利弗见她迟迟不语，心里又是一阵不快：“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朝楼上走去，“我累了，先去睡觉！”
希雅追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奥利弗，听我解释。我爱的人是你，而裴语迟是我的良师益友而已。我对他的敬重与感激，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请你相信我！”
“这些年来，是你一直陪伴着我，我的全身心都已经属于你了。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任何人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对不对？”
奥利弗顿了顿脚步，他知道希雅对自己的感情并不虚假。但是一想到她与裴语迟频繁相聚，心里还是不免生出阴影。他转过身来，低头吻住希雅的唇，用力如同宣示主权一般。
他的眼神软化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把希雅拥入怀中：“亲爱的，我当然相信你。刚才我只是一时吃醋，我见过他，我总觉得他会是你喜欢的中国男人类型，所以，他对我造成了一点点威胁，我有一点担心，刚才说了气话。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相信你。”他抚摸着她的脸颊，“但是我不会喜欢你和他一起工作，所以我希望你少和他在一起，oK？”
希雅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漂亮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她知道，虽然心底并不完全赞同，但是为了奥利弗，她愿意迁就。
自己这颗真心，在这段关系中突然变得好累。她曾一度满怀浪漫与激情，现在却只剩疲惫。
希雅轻轻叹了口气，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不想让奥利弗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强打精神，让表情看起来柔和自然一些。
“好，我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虚浮，却还是耐心地对奥利弗说。
周一，迎着初升的朝阳，希雅踏进公司熟悉的办公楼。一如既往的繁忙与高效在这里交织，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已经投入了新的工作周。
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里面坐满了各部门的主管们。见希雅来了，大家井然有序地站起身来，希雅点点头致意，示意大家坐下。
会议室一面墙上电视屏幕已亮起，墙对面是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项工作任务。桌面整齐地放置着各部门的工作汇报，还有项目进度相关的资料。
希雅在会议桌的首位就座，开始主持例会。她首先简单总结上周的工作进展，然后逐一询问各部门的工作计划与这周要完成的关键任务。大家的表现都很专注，有条理地做了汇报，并就可能遇到的难点与希雅及其他部门主管讨论解决方案。
会议过程中，秘书进行会议纪要，同时监督各项任务进展与完成期限，确保没有遗漏。某些任务的跟进比预期滞后时，希雅会在当即要求相关部门提出改进措施，以确保公司整体工作的高效进展。
倪可作为市场部总监今天的表情格外严峻，她十分严肃地向各位说明：“关于‘人工智能应用大型真人秀项目’与江南卫视的合作进展不甚理想。”
她紧锁的眉头充分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虑与忧虑。平日里总是一派从容与睿智的倪可，今天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这足以令所有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手里拿着一沓资料，上面详细记录了项目实施至今的每一个环节。她环视了在座的所有人，目光锐利，声音里面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温和：“按照三个月前签订的合同，江南卫视应在技术上提供坚实的支持，以配合人工智能元素的添加和展示。然而，在项目开展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里，江南卫视在技术层面上的表现无法达到要求——无论在视觉效果上，还是人工智能系统的搭建与协调上，均无法与合同规定保持同步。”
她将资料在桌上轻拍，接着说：“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节目很有可能无法如期制作与播出，不但错失重要机遇期，也会严重影响公司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市场布局与发展规划。从专业的角度来看，人工智能与传统电视传媒之间的融合是一个全新的尝试，需要在技术层面做足准备与投入。然而江南卫视在这一关键环节的表现不佳，令人怀疑其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理解与运营能力。”
倪可紧皱眉头，郑重地说：“这种情况下，我建议公司高层重新考虑与江南卫视的合作关系，甚至直接终止合同也在考虑范围内。因为若继续纵容其拖延与不作为，不但会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也会严重影响公司的市场布局与竞争地位。公司应考虑与其他传媒集团合作，或自主研发人工智能元素加强节目影响力，这两种方案均优于继续与江南卫视合作。”
希雅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现在合作方比她预判的似乎还要糟糕，她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去冒险与集团据理力争一下。如果是与枫林卫视合作，何至于此？甚至还会有大的惊喜。
可如今前期投入已经达到上千万，即便追回，失去的时间成本已经不可挽回。如果这个项目黄了，集团不仅面临巨大损失，那整个战略计划都要调整，后果无法想象。
想到这儿，希雅果断决定例会结束之后，马上召集整个项目组紧急会议，讨论和江南卫视沟通的要点。
……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这次会议的结果，将决定整个项目的生死。
希雅沉着地开会，她需要在这关键时刻保持最冷静的判断。“倪可，你马上联系对方，今天下午我和你带着几位具体负责人一起前往江南卫视，和他们做最后的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