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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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晓蕾喊道。
五个人打包结束，晓蕾给大家切了盘水果，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出发去医院。
进重症监护室探视，要先进行全面消毒。大家全副武装进去的时候，已经快四点半了，飞妈和晓蕾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的卢楠飞默默流泪。
要不是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数值还在波动，都要怀疑飞哥到底还在不在了。
飞爸不敢伸手去碰自己的儿子，就怕一个不小心，他就要碎了。
橙子也在方晖的怀里默默流泪，根本不敢看病床上的人。
白思远和林安语也一样，眼眶泛红，想到曾经活蹦乱跳的人，现在虚弱到连呼吸声都感觉不到，白思远就难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安语揽过他的肩膀，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有我在。”
白思远点了点头。
大家都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想对飞哥说，但进去之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护士来催他们出去了，所有人，一句话也没说，一直沉默着。
林安语问一旁的医生：“请问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其他人听见林安语的声音，纷纷看向医生，医生答道：“刚安排好，明天早上八点开始手术，这些是手术前注意事项，你们有任何疑问，可以来问我。”
医生递给林安语一张A4大小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林安语大致看了一遍后，传给了晓蕾他们。
这张纸上的内容，就一个意思，手术风险很大。
晓蕾眼里含泪，“医生，我们没有疑问，手术尽早安排吧。”
医生点了点头，离开了。
白思远心道：风险大又怎么样，也是一份希望啊。
一群人在重症监护室的走廊上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当林安语想拉着白思远出去透透气时，医生护士们慌乱的脚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快！8903号有异常！”
“秦医生，快！有情况！”
“快！准备抢救！”
他们看着卢煵飞所在重症监护室的窗帘全都拉上了，门上的抢救灯亮了起来，也慌了，起身去了门口的位置。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飞爸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林安语听着里面的动静，于心不忍地回答：“应该是情况不稳定，在抢救。”
“抢救”两个字一说出来，飞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姨？！阿姨！！”白思远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我去找医生！”方晖跑去了护士站。
经过一番检查，飞妈是有点高血压，刚刚情绪一激动，就晕倒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橙子和方晖陪着飞妈在病房休息，其他人都在IcU门口等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措手不及。明明已经定了手术时间了，为什么还是来不及？
晓蕾的眼睛都哭肿了，仍然倔强地盯着门口，等待医生的消息。
“啪嗒！”门上的手术灯灭了。
门开了，走出来两位医生，对着一行人鞠躬：“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去做最后的告别吧。”
晓蕾和飞爸两个人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不敢进去。
“滴——”
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数值成了一条直线，一直滴滴作响。
护士整理完手术台上的器械后，把心电监护仪关掉了。
“啊！啊...楠飞！”
“你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呢？”
“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呢？”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晓蕾扑了上去，趴在病床上痛哭不已，诉说着心里的委屈。
飞爸飞妈也在边上号啕大哭。
“儿子啊，你怎么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呜呜…”
其他人看到飞哥头上满是渗血的纱布，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没多久，飞妈和橙子他们也过来了，整个重症监护室只剩下呜咽的哭声。
就那么一瞬间，白思远发现，飞爸飞妈形如枯槁，仿佛又老了十岁。
但是他们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事情要他们做决策。
定骨灰盒。火化。修建墓地。
仅仅三个多小时，一个26岁，130多斤的大高个儿，被这样装进了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这时候白思远才知道，原来骨灰并不是一抹灰，而是大大小小的颗粒，像沙子一样，还有化不了的骨头...
第二天一早，煵飞好多同学、朋友都来了，他们很多人都想不到，见飞哥的最后一面，是在多年前的大学毕业典礼上。
一个喜欢高谈阔论、有说有笑、乐于助人的年轻小伙子，居然永远停留在了26岁。
大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尽自己的一点力量，让他的家人可以得到一些安慰。
大学时期的班长，拷贝了他大学毕业照的所有照片，制成了U盘送给飞爸飞妈。
学委做了一本相册，都是之前一起玩的照片，高清打印了出来。
每位和飞哥打过交道的人，都带来了与他相关的礼物。
晓蕾、飞爸、飞妈收到后，连连道谢：“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因为事发突然，墓地没有选好，白思远和飞哥的同学们、朋友们先把飞哥从火葬场接到家里，下葬的事情，要另外选日子。
班上的同学上一次聚这么齐，还是大学毕业那一天吃散伙饭，这一次却…
一大群人在飞哥家吃了顿简单的饭，最后跟大家告别。
白思远临走前给飞爸塞了张银行卡，“这是之前飞哥在我这存的钱，现在交给你吧。密码是。”
飞爸知道这是个善意的谎言，推迟再三，最后拗不过他，只好收下了。
白思远和林安语乘上了提前沟通好的私人飞机。飞爸飞妈太热情了，真的给他做了好多包子、花卷，还装上了一大袋特产零食，并叮嘱他们，可以随时来家里吃饭。
白思远被这一番话弄得眼泪汪汪，他从小在蜜罐里长大，这么直观地面临死亡，直观地看到原本魁梧的身躯，在亲生儿子去世这件事的打击下，身形佝偻，是第一次，看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安语搂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以后就由我们来替煵飞照顾他的爸爸妈妈吧。”
白思远点头，登上了私人飞机。
橙子问道：“飞哥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给嫂子，他们还没有领证，嫂子以后该怎么办呢？”
方晖摇了摇头，“不知道啊。看嫂子自己的选择吧。表姨和姨夫早就把她当作亲女儿来对待，相信不论什么决定，都会支持的。”
方晖和橙子跟大家告别后，不想当电灯泡，最后还是选择坐火车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