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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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前，贾荀照例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脸色灰白，身形踉跄，而且她断定他脑子出问题了，就是他不机灵了。因为寻常她送饭食一进院子他就开始收起手上东西放进储物袋，就是腰上的皮囊，再看看周围可有不妥之处，然后端坐床上闭目养神等着她进屋，这些凭她的耳目之力是可以觉察到的。可是那天她去的时候他没有反应，直到她开门出声，里边才有动作，这些她都注意到了。进了屋也不似以前那样与她闲话，而是拿出一本残书指着其中一页上的草药让她帮忙去药铺等处问问，还得保密，若有问的不能说出他来。于是慕云仙跑了几家药铺，说是以前还有，后来被买光了，一时也没处收去！这期间，几次送饭她都小心的品着，果然他脑子伤着了，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而且再也没拿出食材来让她往酒楼捎带。有一天她出了屋门走到院子听到他嘀咕，“莫不是真的吃一顿少一顿了，要不明儿还是试试这个吧。”别的慕云仙都没在意，但那句“试试这个”让她很敏感，联系当初听到的府里死了三个人的事儿，这次说的绝对是她，她被盯上了，而且绝不是好事！

不过此人现在的状态，就是个病老虎，或许是没见过他什么手段的原因，她一点也不怕，反而有些期待事情的到来，或许这是小老虎给她的底气吧！

既然到了这地步，就得加强防范了。第二天送吃食的时候，慕云仙便把小老虎领了进去，没让它进屋子，就让它在院子莲花缸后边趴着纹丝不动。这个贾仙人并没有立即下手，反而和颜悦色地招呼她，“丫头来啦，对了，正好帮我找找，刚才没拿住，丢了个东西，你帮我看看骨碌哪去了！”她低头四处瞅了瞅，在桌腿里侧看到个小珠子，跟她得的那个大小差不多，只是更干净通透些，便弯腰捡了起来。结果这东西一到她手里，居然发光了，彩色的，虽然不算太亮，可是也挺好看。待她将东西递给贾仙人时，贾仙人那笑意可就耐人寻味了，那神情竟像发现了宝藏，有惊喜，有兴奋，又像穷途之时发现了生机，有柳暗花明，有豁然开朗，只是眉眼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纠结或者是犹豫。如此复杂的情绪，慕云仙又哪里会感觉不到，恐怕今天便是决裂之时。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先下手要紧！暗自拿定了主意，便立马抚掌一击，假装想起来什么事一般对他说道：“对了仙长，我今儿给您带来个十分可爱的客人，保证您喜欢它。”说着便走到屋门口嘲外喊道，“你个淘气包，还没耍够么？快进来！”老虎明白这是要动手了，果然此人今天要杀它的铲屎官。便赶紧跑了进去，慕云仙抱起老虎，一边撸毛，一边说它：“你个财迷，不是相中仙长给的几块石头了吗，今天当着面要吧，看你能讨来几块？”说着转身朝贾荀解释道：“这是我捡的虎崽子，养了好几年了，又聪明又机灵，就是长的慢，您要不要抱抱它！”贾荀看到老虎却是一惊，听了慕云仙的话，便若有所思的把老虎抱了过来，紧接着便突然兴奋起来，“哈哈哈哈，竟是个灵力充沛的妖兽，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看来我暂时有救啦，哈哈哈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时他眼里全是贪婪，杀气，还有绝望之人忽然迸发出来的求生欲！老虎成了他的新目标而且非常满意！于是慕云仙掐着掌心大喊：“老虎！”“咔嚓”，一个拇指粗的雷瞬间落在贾荀头上，笑声嘎然而止，贾荀身子瞬间麻木，口鼻开始缓缓流出血来，慕云仙心里有了底，他果然是受了重伤变弱了，这一击他果然受不住！不然为何在凡人药铺寻草药自己突然不去了，而且还怕别人知道他的境况，不敢泄露，说不得重伤他的人还没走。看来她赌赢了，此人捂着脑袋挣扎一番，终究是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满眼的诧异和不甘，右手似乎还想动作，“咔嚓”，老虎果断又一个雷！举起的右手立时便垂了下去，口鼻处，血流的更多了，似乎认命一般神情复杂地盯着慕云仙，“我……，我其实，并，并不想杀……”一句话没有说完，终于气绝而亡。慕云仙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后背已是汗湿一片，浑身颤抖不已，这会儿眼见一切结束了，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她不知道贾荀最后要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并不想杀人，毕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不论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恶人，但是到底没有伤害过她，相反还给她讲了许多外边的见闻。其实心里，对此人她是十分敬佩又带着点崇拜的，因为他见多识广，因为他是大家口中的仙人。可是毕竟这人是要冲她下手，所以素日那点情分在绝对冲突和矛盾面前也就薄如纸了，纵然心中似有酸涩，可是她也不得不如此。

不过能让慕云仙下杀心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贾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彼时或许未对她设防，或许料不到有需要她献身的一天。那时他曾说过，“修士除却吐纳以吸收灵气外，或有伤者，不得吸收灵气滋养身体，可通过服用能够吸纳，蕴含灵气之灵物，以食补之，则灵气可续也！”所以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他杀人是怀疑彼人有灵根，他盯上虎是很确定虎身纳灵力，于他此时乃续命良药，所以他必定是打算吃了小老虎。

慕云仙缓了半天，小老虎却没闲着，像个杀人越货的老手一般，就在这屋里四处闻，上下翻。这屋子非他召唤，绝不会有人愿意来，孙府下人避之唯恐不及，孙老爷又拿他没辙。所以慕云仙也就没急于走，她没想到这么顺利，还以为会动手，会见血，可是后边的事她还没怎么想好。不过酒楼肯定是不能再呆了，她不知道杀仙人算不算杀人，虽然这不是个好人，或许官府反而会嘉奖她的义举，可是后续事情不好办，她解释不了！和贾荀相处的好尚且好解释，可是如何洞悉杀意，如何将之击杀，还有他身上的伤，明显不是利器留下的，她可没法解释。总不能把老虎暴露出来，那就彻底完了，老虎非被盯上不可，她绝对保不住。她现在怀疑，贾仙人从什么地方判断出她可能有那个灵根，尤其刚才她递那颗珠子给他时，那喜悦分明因她而起，她要再搏一次，调整她的人生轨迹，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呆了盏茶的功夫，老虎也没见翻出来啥东西，只在枕下发现了那日给她看过一眼的破书，统共没几页，里边应该是一些仙人可用的草药。慕云仙知道他的东西都在那个皮囊里边也就是他腰间的储物袋，这个囊很神奇，明明那么小却可装下体积大自己数倍的东西。慕云仙走过去，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袋子，又摸摸他的衣襟，不过并没有什么，看了屋子一眼，也没什么属于他的东西，也是，有这样神奇的袋子，谁不把身家随身带着。于是一人一虎快速地离开了这里，从酒楼后门进了院子回了屋。此时正是饭口，前楼都在忙，她以最快的迅速收拾了行囊，几身衣服，面脂，一个小镜子，一个小巧的首饰盒，两双鞋子，一个水囊，还有一条厚毯子，这些是她自己置办的，没有拿酒楼一样东西，如此，便再就没有其他的了。背起背篓，把院子墙角的破板车拽了过来，把老虎用毯子反复的裹好放在板车上，便出了后门。瞅了一眼生活了两年的地方，还有前院相处了两年的人们，一时思绪万千，可惜了，到底还是辜负了大家的厚待，不过此时也是无法，希望她还有衣锦还乡的时候吧，到时再来看他们，于是慕云仙毅然决然的大跨步离开了。

到了街上，买了些点心和干粮，还有老虎的肉包子装起来，便快速的朝着城门走去，不知孙府情形如何了，想来应该还有时间。索性入城虽然费事，可是除了有大事发生，需要盘查人口，出城却是不那么严格的，毕竟没有连出城都要揩油的道理。可毕竟带着个水光油滑的老虎，怕它太过惹眼招来麻烦，遂又蹲下挨着板车小心嘱咐了一遍，“你可千万别动，忍一会儿，出了城门咱们就安全了，听话。”此刻慕云仙无比庆幸它是只妖兽，因为那说明它聪明，不是寻常不懂人话的野兽。纵然做了完全的准备，过城门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忐忑，果然，“这姑娘一个人干什么去啊？带这么多东西？都是你的？”今儿这守城官好像挺严肃的，尤其一双吊梢眼看着就不大好说话，估计是看她一个人又背篓子又推车的，穿的又是一身素净寻常的衣物，怕她财物来历不明，或者是窃主家财产一类的宵小了，说话间还绕着她的板车看了看。慕云仙闻言，先是恭恭敬敬的福身一礼，然后才略显哀戚的说道：“教我手艺的师父病故了，尊他老人家遗愿，送他的骨灰回乡。”说着还抬手扶了一下背篓，这意思骨灰就在背篓里。这守城官一愣，没想到怎么就遇见个办白事的，这一天估摸着都没好事了，有点晦气。遂略显嫌弃的指着板车问道：“那这车上绑的啥啊？”“哦，我师父生前的铺盖，师父是害了那种，那种会过人的病没的，临去前嘱咐我务必把他的铺盖和衣物找个地儿烧了，免得过给别人。我本想在自己院烧的，后来想想还是怕以后会过人，还不如顺带捎出城找个林子烧了才干净。”这人本还想扯两下毯子细看看，一听这话立时收了手，“会过人的病？那快快快，快拉走烧了吧，你师父人还挺心善的，自己都要死了还记挂这个，那你快走吧。”“那就多谢官爷了。”这守城官摆摆手，一连声的催促道：“恩恩，快走吧快走吧，姑娘自个儿也当心。”慕云仙弯腰推起板车快速地出了城门。

终于出城了，慕云仙走出去好远才站住脚。回头瞅瞅那古朴的城门，一时间感慨良多，当日为了顺利进去还特意掏的碎银子，而今为了出来又弄虚作假，时移世易，世事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