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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好人与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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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咬了咬嘴唇,眼泪又落了下来。

“大人,我不怕死,可是,周秀才是无辜的。”

“求您救他一命,否则,小女子九泉之下,心里难安……”说着,她又要跪下来。

陈子灿一托她手肘,低声道:“无罪之人,只跪天地!”

陈氏脸红了一下,觉得少年这句话,让人心里无比的安定,顺从地坐了下来。

“那,你可愿翻供?”

“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陈子服问道。

陈氏犹豫起来,翻供,她不是没做过,但换来的不是清白,而是拷打。

那些噩梦一样的经历,她不想再重来一次。

陈子灿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你曾经几次翻供,后来,还是承认下来。”

“你知道,周秀才,为什么一直没翻供过吗?”

“他不翻供,并不是他软弱。”

“你一再翻供的时候,他受尽酷刑,却始终不承认与你有任何瓜葛。”

“他说:‘大丈夫死则死耳,怎能无端污人清白?’”

“他不在乎自己遭受的苦楚,只在乎你的清白。”

“后来,知道你已经承认,他说:‘弱质女流,哪里受得了这种酷刑,也罢,我也招了吧,免得她再受罪。’”

“他不在乎自己的清白,只怕你再受折磨……”

陈氏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我,我对不起他啊——!”

“但是,我是真的忍受不了了,我,我的丈夫没了,家也没了。”

“受人白眼,被人唾骂,已经是生不如死,每天,每天还要承受这无尽的折磨。”

“那时,我只想早点死,早点解脱,我恨,我恨呀……”

“你恨这世上所有的人?”

“你觉得世上没有好人?”

“大姐,你错了,周秀才是个好人,为他奔走的杨夫子,也是个好人。”

“这位陈县令,在即将去职之际,还想凭着一己之力,捅破天,也要为你们昭雪,也是个好人。”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失败,杨夫子和陈县令,最少都会被流放充军。”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付出代价,那你呢?”

陈子灿叹了口气:“这世界,不该总是让好人付出代价,而让坏人逍遥法外!”

听了这句话,陈氏擦干眼泪,抬起头来。

“我,我要翻供!”

“死,我也要死的清清白白。”

“再苦的路,我愿意,再走一回!”

陈子服沉声道:“我陈子服在此发誓,必将真凶缉拿归案,还你二人清白,告慰汪大先生在天之灵!”

陈氏盈盈跪倒,对着二人叩头行礼。

杨教谕和陈子服也连忙起身,深深躬下腰回礼。

取完口供,已是午后。

三人计议已定,杨教谕立刻唤刘二进来,发下火签,吩咐道:“南门路路通大车店,有车夫孙老二。”

“此人素有贼行,多次盗取客人财物,怀庆府移文过来,定要拿他归案。”

“你多带几个好手,将他锁回,务必小心,走了人犯,干系非小!”

陈子服补充道:“再派几个精细的弟兄,换了衣服,暗地里将他家守住,记下何人与他来往,不要打草惊蛇!”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刘二带着几个衙役,将孙老二五花大绑,连拉带拽地弄回县衙。

这孙老二一见杨教谕和陈子服,就叫起了撞天屈。

陈子服冷笑一声,直接令人将他关入大牢。

接着,杨教谕坐镇县衙,陈子服亲自带着一群衙役,直奔孙老二在南门外的小院。

进了门,家中只有个三十岁上下,浑身廉价脂粉味的女人。

见家中突然闯进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差人,吓得面青唇白,两腿筛糠,话都说不出来。

陈子灿冷下脸:“你是何人?”

“孙老二并未婚配,你为何在他家中?”

那女人“我”了半天,也说不清一句囫囵话。

有个家住南城的衙役上前禀道:“大人,这女子花名小金凤,是南门的私娼,也是这孙老二的姘头。”

陈子服一挥手,令人将她带出去,押在一边。

陈子灿道:“这女人既然时常出入他家,贼脏必然不会放在显眼处,可多留意墙面地面。”

陈子服点点头,让衙役们立刻动手。

不过两间屋子,不多时,已被翻了个底朝天。

陈子服站在乌烟瘴气的厅堂里,背负双手,看着衙役们忙碌。

陈子灿却去了卧房,随手拿了根擀面杖,这里敲敲,那里敲敲。

又让差人们先将柜子挪开,四个墙角都仔细看过。

然后,令人将床铺掀开,用脚在地面跺了跺:“挖开,就是这里!”

果然,掘开地面不到半尺,就是一块木板。

起出木板,下面露出一个瓦瓮,陈子灿让人把它抱出来。

揭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半坛元宝,都是十两一锭。

众衙役齐声惊呼,果然是个贼人。

陈子灿长舒一口气,叫哥哥:“在这里了!”

陈子服闻声进来,拿起一锭银子看了看,面色逐渐放松。

对刘二道:“都取出来,清点一下,看看还有什么,不要遗漏!”

很快,地面上摊开一片银锭,数了数一共三十八锭。

最后,刘二从坛底摸出一个翡翠扳指,递给陈子服。

陈子服见这扳指透明莹润,水头极好。

里面浮着几朵碧绿,俏色雕作祥云,灵动而不流于轻佻,显然出自巧匠之手。

这东西,最少值得五六百两银子,哪是孙老二这等身份该有之物!

回到衙门,陈子服和杨教谕略做商议,立即传令升堂。

当孙老二被提上来,犹自不断叫屈。

“老爷,青天大老爷,我孙老二一向老实本分,在这修武县城赶了十几年大车,从未动过客人一个铜板。”

“说我做贼,这是从何说起啊?”

杨教谕坐在公案后,陈子服也穿着官服,在侧面坐着。

他冷哼一声:“孙老二,你或许没偷客人一个铜板,却抢了客人六百两白银!”

“你或许没有暗地做贼,却胆敢白日杀人!”

孙老二一怔,脸色渐变。

不等他狡辩,陈子灿喝道:“你看仔细了,这是什么?”

衙役将装着银锭的托盘端过来,上面放着那枚翡翠扳指。

又有人,将藏银子的瓦瓮放在他面前。

孙老二张口结舌,一时情急,辩解道:“这,这是小人父亲留下的遗,遗物……”

陈子服冷笑道:“孙老二,你父亲孙庆,生前为人赶车,终身未娶,只有两间祖上留下的破屋。”

“连你,都是他在城外捡到的孤儿,哪里来这许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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