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湖我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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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叫一声“师父!”
合身扑到对面那人怀里,扳腰别腿,一个倒栽,将他摔到身后。
抱头一滚,躲过两根劈头盖脸打下来的铁尺,伸腿一勾,又绊倒了一个。
圈子旁边,一直抱着双臂,没出手的钱庄武师冷笑道:“燕青十八翻?”
一闪身,将左冲右突,快要逃出重围的骗子拦了下来。
那骗子情急拼命,右手探出,戳向他双目。
趁对方微一侧身,忽然钻入肋下,转身别臂,就想把他放倒。
但腰背刚刚靠上去,还没来得及发力,脖梗一紧,就被对方勒住。
同时,一只铁钳般的手掌,已经掐住了肩井,顿时浑身酸麻,动弹不得。
他脸色憋的通红,张着嘴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热闹的人群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看来今天,他是要栽了。
陈子灿摇摇头,心里有些失望,这世界的骗子,也就那么回事。
这世界的武力值,看起来也不值一哂。
正在这时,人群齐声惊呼,一条人影如飞鸟投林,落在场中。
刚一沾地,又轻烟般掠起,仿佛无形无质,穿过两根打来的铁尺。
寒芒乍现乍收,两个钱庄打手抛下铁尺,捂着脸,惨嚎着倒在地上。
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
那擒住骗子的武师大喝一声,手腕陡翻,衣袖中倏地飞出一根六尺来长的链子枪。
蓝汪汪的枪尖伸缩不定,眼镜蛇般噬向那团扑来的黑影。
但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道人影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
然后脸上剧痛,跌跌撞撞,惨叫着向后退去。
陈子灿赫然看见,他脸上从额角到下巴,被人划出两道深深的伤口,呈x形在鼻梁交叉,皮肉翻卷,狰狞有如厉鬼。
扣儿尖叫一声,转身扑到陈子灿怀里,瑟瑟发抖。
围观的人群,也都惊呼着后退。
那道轻烟毫不停留,忽然倒射出去,轻飘飘地一转,又有两个手持铁尺的打手捂着脸倒地。
最后一个钱庄护卫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扔掉铁尺,叫了声“妈呀”,发疯般地钻入人群。
那条人影扶住穿号衣的骗子,陈子灿这才看清,他,就是那个提着竹篮的乞丐。
此时,他已经不再佝偻。
虽然依旧是破衣烂衫,却自有一种睥睨众人的气势。
他手指间,夹着一片薄如蝉翼,亮如秋水,长不过一指的刀刃。
一滴殷红的鲜血,正从刀尖滴落。
老乞丐看着钻出人群,踉跄奔逃的打手,并没有追赶。
他冷笑道:“兔崽子,回去告诉姓范的,老子今天,只是过来踩踩盘子。”
“三日之内,叫他准备好一万两白银,老子上门来取。”
“若敢耍什么花招,那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说完,带着那个穿号衣的骗子,大摇大摆地穿过自动让开的人群,扬长而去。
陈子灿从没见过这么狠的骗子,这么嚣张的强盗,不由脸色发青。
胜霸离京城,不过一百多里,已经乱成这样。
看来,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危险,估计的远远不足!
他拍拍扣儿的脊背,沉声道:“扣儿,咱们赶紧找个客栈,明天一早,立刻上路!”
到了第四天,两人到了保州,城外不远就是莽莽群山。
自从做过那场怪梦,陈子灿心里就隐隐有了一丝牵挂。
但偏偏这几天,他再也没梦到奶奶的坟墓,还有那诡异的云团。
这时,看看近在眼前的太行山,云遮雾绕的群峰,心里就忐忑起来。
这时代,山里有没有仙女不知道,但肯定有强盗。
陈子灿在这里十五岁,现实世界也才十八岁,扣儿,更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好奇贪玩,本就是少年天性,吃过了,就又出门闲逛。
看了皮影戏大闹天宫,陈子灿心里有事,就硬拉着犹自恋恋不舍的扣儿,挤出人群。
走到僻静处,陈子灿道:“扣儿,把荷包给我。”
“你又要干什么?”
扣儿警觉地捂住腰间:“咱们可没几个钱了!”
陈子灿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无奈笑笑,指了指远处朦朦胧胧的山影。
“明天就要进山了,你也看到了,这世道,可不太平。”
“咱们,得备上点儿保命的东西!”
扣儿脸色变了,“少爷,你要买刀吗?不行,扣儿得跟着……”
陈子灿瞪她一眼:“去,给你买把四十米的大刀,你能砍倒几个土匪?”
他拉着扣儿进了一家药铺,让伙计称了半斤北细辛,半斤白芥,半斤皂角,细细的磨成粉末。
又要了一斤生石灰。
出了门,陈子灿嘀嘀咕咕小声道:“韦爵爷,也不知道您老出生了没有。”
“您的法宝,小的我替您发扬光大,希望您多多保佑!”
扣儿好奇地问:“少爷,您在念叨什么?”
“少爷在求大神保佑!”陈子灿神秘地笑笑。
又去布店买了几尺松江细棉布,两人回到客栈。
陈子灿让一头雾水的扣儿,去柜上借了把剪刀。
回来后,把棉布先裁出两块一尺见方的,叠成几层,捂在脸上试了试。
自言自语地说:“再缝上两条带子就好了……”
扣儿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摸出一个针线包:“少爷,缝在哪里?我来!”
陈子灿瞧她一眼,心想,这丫头,真是个哆啦A梦。
怀里藏的啥都有,有时,还能摸出两个大烧饼!
他指导扣儿把布缝成口罩,又剪下两尺多的一块,叫扣儿把它缝成腰包的样子。
扣儿虽然没见过陈子灿要的奇怪东西,可她聪明伶俐,手又灵巧。
不一会儿,就把腰包缝了出来,还随手在口上打了个蝴蝶盘扣。
陈子灿看着她双手翻飞,眼神专注,不由的心下赞叹。
“真是个好姑娘!”
等扣儿缝上带子,陈子灿把腰包系上试了试,很是满意。
剩下的布剪成小块儿,他戴上口罩,找了个盆,把买来的生石灰和药材一一倒进去,用筷子慢慢地搅拌均匀。
扣儿眼巴巴地伸头看着,粉末一搅动,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扣儿没防备,立时熏的鼻涕眼泪直流,一连打了几十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趴在床上,气都喘不上来了。
陈子灿呵呵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干嘛用的吗?滋味如何?”
扣儿眼泪汪汪地望着陈子灿,捂着揪红的鼻子,嗡声嗡气地说:“少爷,你变了!”
“整天就知道作弄扣儿!您弄这个,又想祸害谁啊?”
第二天一早,陈子灿洗漱了先跑到外面。
找个没人看见的角落,戴上口罩,伸手掏出一个小布包,掂了掂,扯开活结,对着大枣树一扬手,喝声:“着!”
那布包飞出不到两米,里面的药粉已经洒出来,让小风一吹,无影无踪。
陈子灿大失所望,这玩意儿,哪有传说中那么好用啊!
按这杀伤力,估计必须糊在别人脸上才管用。
自己要对付的,可都是跟那老乞丐般,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这距离,估计还没等飞到别人脸上,别人的刀,早砍在自己脸上了!
陈子灿挠了挠头,扯下口罩,叹了口气。
自己这几十包咳嗽喷嚏辣眼粉,能对付得了绿林好汉?
陈子灿自己想想,都没信心。
陈子灿摸着下巴,回到客房。
小丫头正坐在那里发呆,荷包扔在桌子上,十几块碎银子,零零散散地分成几堆。
陈子灿走过去拈起一块最大的,估计有个七八钱重。
他拍拍扣儿的脑袋:“乖乖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话没说完,扣儿扑过来,一把抓住陈子灿的手,掰着他的手指,就要把银子抢回去。
陈子灿一惊,刚想缩手,扣儿呲着雪白尖利的小牙齿,就来咬他的手背。
陈子灿连忙求饶:“给你给你!”
扣儿夺回银子,气哼哼地道:“你还乱花钱!”
“少爷啊,你看看,我算来算去,我们的银子,最多还够用四五天!”
“没钱,我们要饭去怀庆府吗?”
陈子灿苦笑一声:“扣儿小姐,今天就要进山了,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遇到强盗,你还能被抢去当压寨夫人,少爷我,就免不得要吃板刀面了。”
“呸~你才要做压寨夫人!”
“反正,不许你乱花钱,你不是做了好些药包吗?”
“呃——嘿嘿~”
陈子灿有些尴尬:“我试过了,那个好像不太好用……”
扣儿一副要哭的表情:“那,昨天那一两二钱银子,又白花了?”
“哪能呢?你不也试过了吗?滋味如何?”
“我呀,只是嫌它还不够阴险毒辣,想再加点儿料。来,乖,给钱……”
扣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犹豫了一会儿,从桌上拿出一块差不多五钱重的银子,放在他手上。
陈子灿颇觉无奈,这丫头啥都好,就是太抠了!
他在现实世界从小家里穷,没大手大脚花过钱。
出去混世界当骗子,钱来的容易,倒跟着师父师娘学了个挥金如土的性子。
摇着头来到街上,踌躇良久,陈子灿找到家卖鞭炮的铺子,进去就问有没有二踢脚。
掌柜的给他找来几个,有粗有细,有长有短。
陈子灿挑了个最大的,快有鸡蛋粗细,筷子长短。
问明十文钱一个,就先拿了个,在门前放了。
只听得一声爆响,这爆竹直飞到二三十米的高空,又是一声惊雷。
陈子灿暗暗吃惊,没想到这时代的鞭炮,居然威力不小。
抠抠嗡嗡作响的耳朵,陈子灿问掌柜的,能定做炮仗吗?
掌柜的领他到后面,只见几个大竹篓里,满满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纸筒。
旁边几个土瓮里,想必都是火药。
陈子灿要求就用刚才那种纸筒,下半截装药,引线放在底部,上半截把自己提供的小布包塞进去。
掌柜的也不多问,直接坐下来,一口气给他弄出了十来个,才问他够不够。
陈子灿拿起一个看看,感觉非常趁手。
这玩意儿,相当符合他陈某人的风格,出其不意,声势骇人,使用起来可比扔石灰包有面子多了。
掌柜的开价二十文一个,陈子灿也不还价,又问他要了几个竹筒做的火折子,一起塞在腰包里,这才回到客栈。
进门看见扣儿还在发愁,陈子灿笑着把余下的几钱银子扔给她。
“去买点干粮,这进了山,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吃的。”
又捏捏她嘟着的脸:“再买个水囊。”
“愁什么呀?跟着少爷,饿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