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岁月,亦有不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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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虽然还未彻底天亮。但天空已经开始微微发白，地面与天空间的分界线已经可以黑白分明地看清楚了。清澈透亮的空气让人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戈仑米修约轻轻地起身，小心地避免吵醒还在熟睡的三人。他将炉子里仍在缓缓燃烧的炭火挖出来，上面放上细柴，再放上较粗的木头，然后吹了几口气，让炉火复苏。即使这样家里仍然很冷，哈一口气还能看到哈气。
安娜莎和艾莉西娅睡在壁炉附近。大概是因为冷，俩人将毛毯重叠起来，关系亲密地抱在一起，发出安稳的鼻息声。看到她们睡得似乎很好，戈仑米修约安心地长出一口气。
正当他轻手轻脚地做着散步兼巡逻的准备时，艾琳娜揉着眼睛醒来了。
「爸爸……我也要去」
「吵醒你了吗……再睡会儿也没关系的」
「没事……我想和你一起去」
艾琳娜手脚麻利地穿上上衣，披上外套。
父女俩一起来到屋外。虽然家里也很冷，但屋外的寒冷程度又更上一层。
艾琳娜深深地吸了一口久违了的寒岬村清晨的冷气，随后又将其缓缓吐出，白烟在空中慢慢地散开。
「……好清爽啊」
「哈哈，感觉冷吗？」
「还好……很舒服」
远方的天空越发白亮，但是头顶上还有星星在微弱的发光。天空越是亮，星星的光亮就越发显得难以察觉。没有风。空气似乎都堆积在一起呆坐不动。远处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地上立着大大小小的地冰花，踩上去脚下就会发出吱吱的声音。艾琳娜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似的，故意大步踏上去。小的时候她也曾像这样到处踩着地冰花走。
两人围着村子慢慢转圈。家家户户的院子角落里和路边上都还留有残雪，被夜间的冷气一冻再次凝固变硬。小河里的水也覆盖上一层薄冰。
艾琳娜走在前面，一跳一跳地享受着踩碎地冰花的感觉。这让戈仑米修约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虽然已经长这么大了，但果然还是自己的女儿啊。
「好怀念啊……以前也经常这么做呢」
「是啊……每天早上明明很冷但一直坚持起来呢」
「嘿嘿……」
艾琳娜蹦蹦跳跳地回到戈仑米修约面前，扑进他的怀里。随后用脸蹭了蹭他的胡须。
「扎扎的好舒服……」
「你啊……」
戈仑米修约一边笑着一边温柔抚摸着艾琳娜的头。
两人来到可以俯视村子的小高台上。周围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枯草覆盖着周围的地面，而新芽也从枯草下面钻了出来。
从高处往下去，寒岬村非常安静。不过似乎已经有几户人家起来了，可以看到烟囱里升起做早饭的炊烟，也能听到羊儿咩咩的叫声和牧羊犬的吠声。
艾琳娜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出几步，随后转过身来。
「我很喜欢这里呢。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村子……」
「是啊……喂艾琳，要小心脚底下哦」
太阳逐渐升起，远处的山脊上射出耀眼的光芒。阳光才刚一露头，原本昏暗单调的风景瞬间有了影子，生出立体感来。到处都可以听到鸟儿的鸣叫声，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醒来一般。石头上的霜被阳光一照也闪闪发光。
两人并肩站立，眺望着慢慢升起的太阳。
「哈——……好漂亮啊」
艾琳娜吐出一口气，看着它慢慢地改变形状，终于升到空中，消失不见。她吸了一下鼻子，用手捂住露在外面的耳朵，随后又使劲搓手取暖。
「寒岬村完全没有变呢……」
「是啊，没有变呢……大概从爸爸出生之前开始就一直都没有变化呢」
「嗯……让人很安心呢。斯托姆黑伊鲁太热闹了，让人感觉眼花缭乱的」
「哦……在斯托姆黑伊鲁过得不开心吗？」
「……不是，这是两回事啦。我喜欢寒岬村」
「哈哈，是吗……不过接下来也要整修道路了呢。会变成什么样呢……」
「修路？」
「凛芬伯爵她啊，说是要整修通到寒岬村的道路。等修好之后，你再回来也能更容易吧」
「蕾蒂和萨夏她们家啊……」
「啊，对了。说起来，之前萨夏小姐给了我一百枚金币，说是作为救了蕾蒂小姐的报酬，我帮你存起来了」
「是吗……」
「你回斯托姆黑伊鲁的时候带回去吧」
「不用啦……爸爸你拿着吧。我不缺钱」
「爸爸也不缺钱的……在寒岬村里一百枚金币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无功不受禄。艾琳想要给爸爸的话，留下一枚就足够了。」
「嗯…十枚吧，不要再拒绝了哦！…...对了，爸爸」
「怎么了？」
「你收萨夏当徒弟了吗？」
戈仑米修约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脸颊。
「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啦……只是和她比试了两次而已。但萨夏小姐就自作主张的叫我师父了」
「是这样啊……」
艾琳娜似乎莫名地高兴，紧紧抱住戈仑米修约的胳膊。
「……很强吗？」
「嗯？」
「我说萨夏」
「啊，很强啊。如果能继续这么精进下去的话，或许能去触碰S级的门槛吧。」
「……不可以输哦。在我战胜爸爸之前不准你输给其他人！」
「不要说这种强人所难的话嘛……对了艾琳，听说你们去讨伐了魔王？肯定受伤了吧，受伤严重吗？现在恢复了吗？有没有留下后遗症之类的？......自从听说了这件事我就一直很担心啊……」
听着戈仑米修约关心的话语，艾琳娜开心的咧开了嘴。
「没有受什么很严重的伤啦，当时休息了几天就彻底恢复了。也没有留下后遗症什么的，哼哼，毕竟我是爸爸的女儿！魔王什么的当然拦不住我！」
「喂喂，不是这样的吧……」戈仑米修约看着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而开始吹嘘的女儿，不由得露出了苦笑。「说起来魔王啊」
「嗯？怎么了吗？」
听见戈仑米修约嘟囔的话，艾琳娜不禁好奇地看向戈仑米修约，随后疑惑地询问。
「我只是在想，所谓的魔王据说是有七十二个对吧」
「唔……在传说里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就不清楚了」
戈仑米修约想起之前自己所抱有的忧虑，眉头不禁皱起。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会不会世界各地都已经有魔王苏醒潜伏着呢...」
「…我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嗯……啊算了，没什么。也不必这么担心，各个公会一定也都想到并且做出一定防范手段了。」
看到艾琳娜也皱起眉头，戈仑米修约笑着摸摸她的头。虽然说的话有一部分是安抚艾琳娜，但戈仑米修约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他只是听说就能想到这些，那么像斯托姆黑伊鲁这种亲自与魔王进行了战斗的人们当然比他想到的更早，也自然会做出防范手段。
太阳终于完全升起，将各处都完全照亮。可以清楚地看到艾琳娜的脸已经因寒冷而被冻得通红。手摸上去也能感觉到有些发凉。
「有些冷了啊……转完一圈早点回去吧」
「嗯……嘿哟」
艾琳娜突然轻巧地跳到戈仑米修约背上，随后将脸埋进他的头发里。呼出的气息让他感觉痒痒的。
「我不在的时候爸爸有没有觉得寂寞啊……？」
「那是当然啊。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啊」
「嘿嘿……我回来也很高兴……」
艾琳娜满足地揉着戈仑米修约的头发。
「哎呀呀……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
戈仑米修约笑着发出感叹，就这样背着女儿慢慢地走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