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旷土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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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旷土远音

走出汉武楼船雕像所在的天汉广场，就来到了昆明池的大门口。到了即将离开的此刻，纪能也没想明白自己和湖边的石鲸到底有着何种渊源。

宽阔的昆池大道不知为何一片漆黑，路灯沉默在暗夜里悄无声息。刚要施展如意逍遥步回无量洞，纪能神识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

一道黑影从昆明池景区大门口斜对着的斗门镇村路像是一道闪电劈向昆池大道上的纪能。救救我！黑影嘶哑着呐喊。旋即匍匐着身子，躲在纪能的身后。来人身材高大，却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杂乱的长发，遮盖了脸庞，只露出一双凶恶的眼睛，向纪能发出乞怜的目光。

嗷呜……，嗷呜……。

几声更加尖利刺耳的狼嚎刺破了夜空的宁静。乌云四散，天放微光，一颗好大的月亮，挂在中天。

一群雄壮威武的狼人和几只眼鼻喷火的僵尸饿狼迅速把纪能和青年团团围住。

又是你，小兔崽子！为首的狼人褪去狼的外貌，变成人形。竟然是白天险些丧命纪能“万碎”神功的关忽。

这，就叫冤家路窄呀！纪能抱着膀，对着关忽和一群狼人打量起来。几只肉狼和几堆骨架而已，你就想用这个吓唬我？关忽领教过纪能的厉害，不敢怠慢，一声呼哨，群狼向纪能扑咬过来。纪能升起灵力护罩把长发青年保护起来，盘古龙剺从道炁鼎中飞射而出，须臾之间狼人和僵尸骨狼全部被分割成碎块散落在水泥马路上，在月光下发出阵阵恶臭。经过阴阳仙法的洗礼，纪能的神识越发精纯可控，已经可以神识驭刀对敌了。

关忽没有逃跑，他在焦急地等待。甫一见到纪能他就已经呼叫了自己的老爹，圣斗宗宗主关乾元。这都三息了，咋还不到？关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纪能手持盘古龙剺示意关忽蹲下来，然后用骨刀抵住他的咽喉。你个怂包，白白浪费老子的筑基金丹了，你特么是修炼史上最熊的筑基修士了吧？一声咒骂从空中传来。关忽根本不在意老爹的训斥和责骂，浑身筛糠一样抖动不停，救我呀爹！纪能看了一眼关乾元，被对方结丹大圆满的修为压制得似乎有些呼吸不畅，又低头看了一眼灵力护罩中的长发青年。纪能苦笑了一下，看来今晚不拼命是回不去了。咬了咬牙，把盘古龙剺递给长发青年，你过来，我已经封住了他的灵力，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若有异动，割下他的脑袋，能做到吧？青年经过片刻喘息，似乎恢复了一些力量，接过骨刀狠狠地对准关忽的脖子抵了上去。哎呀！关忽脖子立即被骨刀割开，好在被纪能及时挡住，割的不算太深，但是鲜血也喷涌出来。关忽望着他爹大声哭喊救命！纪能狠狠踹了关忽一脚，指着长发青年对关忽说，要想活命，老实点。他，现在就是你爹！

关乾元眼中凶光四射，大喝一声。莫笛，不想见你妹妹了是吧？还不动手？！莫笛忽然发出一声狼嚎，手里骨刀向纪能后背恶狠狠直插过去。骨刀刚接触纪能的后备，太虚甲就散发出不可察觉的微光。青年不是修士，没有灵力加持，只靠一股蛮力，就险些插入纪能后背。盘古龙剺的尖锐锋利可见一斑。纪能回头盯着长发青年，笑了笑。你这就叫恩将仇报吧？我刚救了你，你现在就要杀我？叫莫笛的青年丝毫没有躲避纪能的目光，钢牙紧咬，我插你一刀，自断一掌给你谢罪。但我还是要杀了你，杀了你我救出妹妹后再自杀给你谢罪。说完不待纪能反应，大喊一声，骨刀划过一个滚圆的轨迹斩向自己的左手。青年的左手应声而断，断口处鲜血喷薄而出。纪能看了一眼青年掉落在马路上的断掌，转过身来。你这个老王八才是罪魁祸首啊，今天小爷不整死你，我誓不为人！

先尝尝爷给的三阳开泰味道如何？嗨！

一声大喝，忽然间月亮躲进乌云一闪即逝。漫天辉光映射，阳光像是入侵贼寇蜂拥而来。纪能右掌中间，三轮太阳旋转不停。假如莫笛是个天文爱好者，在他此刻的眼中，那纯纯的就是天地异象啊——太阳耀斑引发了地磁闪爆。一道道五彩斑斓的极光在昆池大道上跳跃飞动不停。

随着纪能一声大喝，三轮太阳向着关乾元激射而去。关乾元连忙运转灵力，结丹期全部修为绽放，大喊一声“水来！”旁边昆明池里的湖水像是听话的孩子全部倒卷而来，立即在关乾元面前筑起一道高大深厚的水墙。

已在阳核里熟睡的金乌又一次破口大骂，诅咒打扰他清梦的混蛋。感受一下太阳被吸走的能量不足万一，金乌呵呵一笑，未做深究，翻个身再次熟睡过去。可就是这万分之一的太阳能量也不是一个小小结丹修士所能抵抗的。三轮太阳还没到，水墙早就沸腾蒸发了一大半，剩下的变成了一口大功率蒸锅，把锅里的关乾元瞬间蒸熟，成了一锅肉羹。

兀那狼崽子，这有一锅肉羹，还不来食？纪能回过头，对着关忽戏谑道。关忽看着变成肉泥的他爹，咯的一声昏死过去。纪能走到莫笛跟前，顺势坐在马路牙子上。说说吧，你为啥要杀我？

莫笛也是被吓傻了，看着纪能像是看着恶魔一般，脸色参拜，张大嘴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纪能就这样死死盯着他，也不吭声。心里说，要是你胆敢再次欺骗与我，绝对立马给你销户。莫笛嘎巴嘎巴嘴，终于说出话来，你跟我来看看就明白了。说完，莫笛拽着纪能的手向斗门镇的村路走去。等等，纪能伸手一招，尚未死绝的关忽被纪能收入戒指。

斗门镇是千年古镇。宗周故地，也是秦汉时上林苑所在。沣河穿镇而过，河边就是西周国都丰镐二京的遗址所在。镇口高大的牌楼上挂着对联，“古镇冠三秦郁郁青山燕莺来，新居拥万户葱葱湿地花叶闹。”

而今晚的千年古镇却是变成了万载魔都一般，经行之处，阴风阵阵、鬼气森森。七拐八绕，莫笛带着纪能来到一座深宅大院近前，大门阔气非凡，紫檀木匾上刻着“关府”二字。二人推门而入，院墙内一片漆黑。关家人都是普通的镇上村民，都已早早睡去。莫笛带着纪能又是七拐八绕，来到了地下室入口。入口修在关乾元的卧室，掀开伊朗地毯，露出一个上了锁的井盖。莫笛用仅剩的右手用力扯了几下，铁锁纹丝不动，抬起头讪笑着看了看纪能。纪能会意，骨刀轻轻一划，铁锁一分为二。莫笛弯下腰拽开井盖，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莫笛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恶臭的味道，噌的一下沿着乡下的楼梯蹿了进去。纪能屏住呼吸亦步亦趋。

地下室很深，空间很大。成千上万个铁笼子堆积如山，像极了密密麻麻的蜂巢内部。这对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是个非常大的挑战。囚笼里全部关着各样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人脊背后面长满了蒿草，仔细一看，一棵棵狗尾巴草却是一条条毒蛇，毒蛇向二人疯狂的吐着信子。有的小姑娘痛苦哀嚎泪如雨下，屁股上已经长出来又粗又硬的狼尾巴。还有的人只剩下了一颗脑袋悬在笼子中央，听见二人的响动，脑袋上立马长出来无数的触须，像是海底的章鱼，胡乱摆动着带有毒刺的口器。

莫笛把纪能带到一个门已打开空空如也的笼子近前说，我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我们都是被姓关的关在这里进行基因杂交试验的半成品。都怪我没用，要是能够去到昆仑山，我妹妹也就不会……，都怪我没用啊！说到这里，莫笛浑身发抖。别急啊，慢慢说。到底怎么了？基因杂交试验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么？外面发生的这一切你都不知道？莫笛瞪了眼睛看着纪能，一脸诧异。我一直在终南山修炼了，没有在社会上走动嘛。你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到底？

从两个月前开始，世界就忽然间变成这样了，人间变炼狱。传闻是在外星人的授意支持下，美国人在世界各国建立基因杂交试验室。然后就造成了大面积的基因污染，土地无法耕种，水源无法饮用，动植物间的边界越来越模糊。基因杂交生物充斥着正片天地。这个世界，据说只有昆仑山一处净土了。此外的地界，都成为了废土。有权有钱有门路的人们都往西藏逃难。像我们这样的，只好等在原地等死。我和妹妹被父亲关在家里，不让出去。有一天，我快憋疯了，也耐不住妹妹的央求，就带着她走出了家门。刚来到街上，就被一伙人抓了起来，带到这里关押试验。本来我和妹妹的笼子是挨着的，可第二天，我妹妹就被带走了，至今生死不知。我就想尽一切办法逃出来，只是想找到我妹妹。

听着莫笛的讲述，纪能渐渐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一把将关忽从戒指中扯了出来。神识瞬间侵入关忽识海。果不其然，就是要在终南山狩猎他的那伙人干的！不出意外的话，你妹妹现在可能在美国白宫呢。纪能看着莫笛说道，你也不用着急，着急也没用。我看看有没有朋友在美国，想想办法看能救出你妹妹不？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大概长什么样，又什么特征？纪能不敢轻易进入到莫笛的识海，他还是凡人，无法承受修士的神识侵入。

我小妹叫莫笙。她今年十六岁，眉心有黑白蓝三色光圈的印记。

纪能听闻忽然间一把手捂住自己的屁股。毒狼和狼星星刚要跳出来，被纪能摁住了。纪能略有所思，难道他妹妹是天狼星人？莫笛没有注意纪能的反常举动，只是热切的盯着纪能的眼睛，看他到底有办法能不能救出自己的妹妹。

你妹妹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你相信我。纪能打开识海神魂群问道，有谁在美国华盛顿没？孔德彪和王旭朝立马回复，我们正要去华盛顿，现在在纽约呢。纪能简要一说，孔德彪在群里还发了个“么马达”表情，表示小菜一碟，没问题。

刚好有朋友在美国呢，他们会去救出你妹妹。你不用担心了。不行，我要去美国，我要带她去昆仑山。莫笛两眼放出紫红色的幽光，发疯一样就要向出口奔去，却被纪能一把拽住无法动弹半步。不急这一会儿，你等下，我送你个礼物。纪能神识一闪，贾湖骨笛就送到莫笛右手之中。这个笛子送给你了，我还想送给你一句话，请你记住：魔从心造，妖由人兴。

莫笛没有想到，纪能竟然会帮他这个要杀了他的人，还送给自己礼物。抚摸着手里的骨笛，莫笛直直跪在纪能面前。恩人在上，请受莫笛一拜。对了，恩人，我还不知道您的姓名。请您告知，莫笛不死，他日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哎呀，你比我大，千万别给我跪，折寿呢。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你叫我怒苏就好。莫笛也不矫情，站起身来对纪能抱拳在胸，怒苏兄弟，那我就走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也早些离开吧。说完，莫笛快步跑向出口，离开了地下实验室。

骨笛一遇莫笛，就化作一缕清音，钻进了他的识海。这让纪能很是惊奇，怪不得阳爷爷让我把骨笛送给他呢。原来他才是骨笛的真主啊！就在纪能击杀关乾元不久，头顶发髻上的筷子阳不死就传音给纪能说，你阳爷爷我的天阳三式牛叉吧？第一式就灭杀了一个结丹小修，不错啊！值得你阳爷飘扬你一下。纪能赶忙传音回道，那是必须滴嘛，坚决不能给阳爷爷丢脸掉链子嘛！注意听，少扯淡，我给你说正事呢。你炁海里那只骨笛，最好送给你旁边那个发型糟乱的小子。他可是万元不出的魔神圣体，和你的先天道体一样珍贵罕见。这枚骨笛和他身上的魔性很搭，你把骨笛给他说不定将来有大用。

随着莫笛离去，一阵笛音渐行渐远。纪能会心一笑，他知道，骨笛在手，莫笛已然成为了他自己的主人。日后山高路远，人也好，魔也罢，这广宇长宙，必将有一个横笛万古的惊世存在。

此人，名叫莫笛！

这正是——

仙人十五爱吹笙，

学得昆丘彩凤鸣。

始闻炼气餐金液，

复道朝天赴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