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二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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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十 无二无别
空荡荡的摇摇椅还在摇晃不停。
七岁的纪能还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李抬头子离开的此刻，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能哥，下来咋整？你给个章程！”胡小骚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礼仪，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是呀，小能哥，你给咱说一下，咋弄嘛？”孔德彪也摊开大手，满脸期待。
“多的不说，远的不唠，咱就单说说十年后的那个不能失败的任务吧。”纪能的神识扩散，但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萦绕不止。他也感觉到了大家伙的义愤填膺和满怀期待，这让他很欣慰，也就不绕弯子实话直说了。
“要远赴春秋，确保必胜，我们得先满足几个必要条件。”纪能忽然挥手，躲在无量洞口偷窥的几只蝙蝠被摄在手上吱吱惨叫不已。
第一：大家的修为都至少达到筑基以上。
第2， 每个人至少有一件或几件伴生至宝或归藏至宝。
第3，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明确自己要护卫、救助哪位诸子大咖，并且立即了解熟识你所要保护的人，他们的生活环境、风俗习惯、人情世故等等，才能做到有备无患，事半功倍。
第4，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了解‘灭道联盟’，更要了解他们派去春秋时期实施灭杀任务的‘春秋狩猎大队’，必须做到知己知彼。
第5， 我忽然想到的，就是我觉得我们必须要了解我们所保护的诸子，他们的脾气秉性、生活习惯，这样才能更快更好的融入到他们的生活，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
“我说完，请大家头脑风暴，补充完善。”纪能说完，径直走到无量洞口，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左右摇晃了几下，除了孔德彪，没人知道，纪能的屁股开始痒了。
“能哥，我们哥俩这两天总感觉到一种召唤，是这方天地的‘水祖’太一天水的召唤。所以，我们两打算先去寻找‘水祖’，找到后回来跟大家会和。”伏波向纪能抱拳当胸说道。
“好事情！先别急！我们今天‘春秋救援队’就算是正式成立，这铁定是一个艰难万分，凶险无比的任务。有谁不想参加的，请举手。”纪能环顾四周，一脸严肃。
没人举手。
“好，那我认为大家都想参加。请大家分出一缕神识，交给我。我们建立一个‘春秋救援队神魂群’，以便交流联络。”
大家毫不犹豫，分出神识，融入到纪能的识海。“春秋救援队神魂群”正式建立。
“伏波、横海兄弟，你们可以出发了。切记要保重，我们有重任在肩，不可莽撞行事。请大家记住我的名字，此刻开始，纪能已死，我叫‘怒苏’！”
伏波、横海兄弟揖别众人，逶迤而去。
经过商议，这十二人组成的“春秋救援队”兵分三路：
一路是寻找太一天水的伏波、横海兄弟；
一路是由孔德彪、王旭朝带队，羊顶天、牛不愤、朱硬来组成的西行队伍，他们将西入流沙，一路向西，一边撞仙缘寻找归藏至宝，一边在所过各国展露神迹，宣扬大道文化，按照纪能的要求，重点要在西亚、欧美、非洲、大洋洲等地组建由当地人参加的道门宗派。
一路由纪能带队，胡小骚、黄小跑、黎广、方大招组成的东行队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深入函谷关，寻找关令尹喜遗留的“老子令符”，这“令符”才是十年后，他们穿越时空、进入春秋的关键所在。
夕阳西下，晚霞丽天。分兵停当，各自出发。
关忽、李辉、贾铭、王钰世称关中四魔，四人以筑基期的修为，横扫三秦大地，从无败绩。尤其对重阳宫的全真教年轻一代更是碾压的十几年抬不起头来。据传闻，关忽曾与牧鹤宗关九皋一战，胜负未知。
公元2156年，四魔聚首，都居住在昆明池泮的湖光山色别墅区。陕西人都说，昆明池是古今中外最伟大的人工湖；但杭州人又说，西湖才是人类最伟大的湖泊，其他的水泡子跟伟大没什么关系；河北人说，白洋淀才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湖泊。所以，即便到了公元2156年，人们依然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湖泊。关于网络上这场哪里的湖泊最伟大的争论，四魔态度一致：伟大是个屁，屌大才是王道。你没猜错，四魔最为名世的不是他们的修为天赋和逆天战力，而是他们异于常人的“雄材伟器”，四人常结伴组团用大棒子吓唬小媳妇儿，抢夺新人的初夜权，让他们迅速获得了“关中四魔”的称号。
自打李辉从日本归来，四魔一改往日作风，似乎不太热衷于优先享用人家新娘子的初夜了，而是移居到昆明池泮日夜垂钓，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王钰搬一把太师椅放在昆明池七夕公园卷云台水边台阶上，关忽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抽烟，一边品茗，一边闭目养神。贾铭手持摇扇在太师椅旁不停扇乎。然后三个人一起看着李辉，等他拿起咬钩的鱼送到关忽面前检查。
一般情况下，关忽都要睁开眼，只一瞥，便摇头。然后李辉把鱼递交给贾铭，贾铭把鱼用脚踩在卷云台的大理石台阶上，用指甲先把鱼鳞刮净，然后一口咬开鱼肚，一口气吸光鱼肚里的一切，顺手把鱼又扔回昆明池里去。这一套，每天都要重复不下百次。
此刻，四魔又像往常一样在卷云台上钓鱼。不同的是，旁边粗大的连理树上，被捆绑的两个人正在高声叫骂。
李辉手里掐着连理树上摘下来的花朵，心中暗喜。这是红棉树长成的连理树，上面的木棉花红艳欲滴，芬芳四溢。李辉认为绝对应该给贾铭记一功。在贾铭的撺掇下，关中大学历史学院研究出来，要想钓到龙鲸，只有用连理树的花朵或者并蒂莲的莲子作诱饵才有可能。连理树常见，并蒂莲难寻。此刻，李辉正小心翼翼地把木棉花绑定在鱼钩上，信心百倍扬手出杆，眼睛盯着昆明池湖面心无旁骛，对伏波横海的咒骂充耳不闻。
施展如意逍遥步，纪能没有惊动别人，孤身一人迅速来到伏波横海身后，藏在红棉连理树的树干后面。纪能正要带队向远在河南灵宝的函谷关进发，神识中突然传来伏波横海的求救信号。纪能让胡小骚等人稍侯，就迅速赶过来，解开仿制的缚仙索，叮嘱二人继续骂不要停，一会儿带他们一起走。
两个小屁孩，也骂不出来啥花样。颠来倒去就一句“干恁娘！”
“快去，救下那条鱼！”盘古龙剺在纪能道炁鼎中上蹿下跳，老魔龙急的都快要哭了的感觉。
“鱼？哪条鱼啊？”
“看湖边，钓鱼那小子马上拉上来的那条鱼，无论如何，你都要把牠救下来。”
说是迟那时快。纪能如意逍遥步已初窥堂奥，心念一动，瞬间来到李辉身前，凌空湖面，头下脚上，骨刀轻轻滑动，剺断鱼线，一条普通平常的大鲤鱼就落在了纪能手上。
“狗湿滴，赶紧把鱼给老子拿来。”李辉疯了一样，扔掉鱼竿，一个纵身，就窜到纪能面前。
纪能仰天长啸，腰身用力，迅速在空中完成了头脚反转，然后张开大嘴，一下子把大鲤鱼吞进了肚子。
这时，关忽、贾铭、王钰三人也迅速围拢上来，把纪能围困在昆明池卷云台边的湖面上。
王钰双手掐诀口念咒语，昆明池水汇聚而成一座四方水墙把纪能牢牢围住；贾铭手持锯齿阎罗剑，剑刃蔟毒寒光四射，向纪能脚踝横切过来；李辉不敢托大，使出筑基后期的全部功力，召唤天雷汇聚，一条漆黑的雷龙口吐雷焰向纪能喷射过来；关忽双手挥动如千手观音，成千上万的符箓向纪能砸将过去。
一时间，各种攻击织成灵力罗网。纪能避无可避，无路可逃。贾铭挥剑近身求功，离纪能最近。纪能口中轻呼“剺龙小试”，骨刀自下而上划过一道玄色轨迹，贾铭忽地从谷道到天灵，一分为二，黑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整个湖面。
只一个照面，贾铭就呜呼哀哉裂身而亡。
湖面空中血雨如注，倾盆而下。王钰眼见不敌，丧胆欲逃，被骨刀从脖颈环绕，一颗大好头颅在昆明池水面上随波逐流被水底的鱼儿争相抢食，倏忽之间只剩下一个骷髅头，渐渐在水底沉没。雷焰喷射在纪能身上，雷龙的灵力均被太虚甲吸收殆尽，未能奏效。李辉长啸一声，变身骨女，人面蛇身，裂口尖牙，舌头分叉，浸身湖水，长发委地，全身濡湿，哀怨愤懑的目光盯得纪能浑身凛然。纪能不敢怠慢，左手骨刀，如庖丁解牛般顺着李辉变化的骨女骨骼间隙划动，俄顷，一副骨架四周散落，被骨刀拆解零散，渐渐沉入湖底。
关忽大惊失色，他根本无法料想，一个练气七层的小屁孩，居然能在瞬息之间连斩三大筑基高手，而且还是蜚声内外的妖孽。这让关忽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只好一咬牙，捏碎了宗门传讯符。
一瞬间，昆明池偌大北池湖面堆满了黑压压的人影。圣斗宗所在的斗门镇就在昆明池岸边，从关忽捏碎符箓到圣斗宗围住纪能，也就不到十秒钟时间。
关忽踉跄着跑到一位白发老者身后，“爹，救我！”。
白发老头乃是圣斗宗宗主关乾元，一身结丹后期修为，在末法时代，也是呼风唤雨般的大人物。关忽是他的独子，视为掌上明珠，何曾见过儿子遭受如此劫难。老头二话不说，一指向纪能点来，“何方宵小，拿命来！”
对于结丹期修士，纪能毫无对战经验，只是听李老伯说结丹期修士，灵力精纯，有排山倒海之能，绝非筑基期以下所能抗衡。虽知不敌，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纪能清啸一声“星海无量”，在不间断狂饮蚁力神的加持下，纪能的星海无量拳已经达到二星之境。关乾元暴怒之下，结丹后期全力一指，在昆明池上空划出一道虚空裂痕，向纪能滚滚而来。但却忽然间停留在半空，像是被狂风吹散的蒲公英，一瞬之间，一指威能即刻灰飞烟灭飘散无踪。
关乾元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等练气期的逆天妖孽，一时间竟愣在原地亚麻呆住了。
关忽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近身硬钢纪能留住一条小命。此刻看见老爹受挫，灵台闪耀，大喊一声，“都他妈看热闹呢啊，动手。”
圣斗宗上千修士，练气、筑基、结丹修为都有，全部向纪能出手。
一时间，昆明池湖面上空，各类法宝灵光闪耀，各种神通仙法五色通天。纪能在湖心中央，危如累卵，飘摇如絮。
“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保命要紧。”纪能心中暗下决定，嘴唇微动，“万碎！”
狼星星所传的天狼秘法“万碎”，伴着纪能神魂震荡，以微不可察的神识微波从湖心向四周围困的人群荡漾而去。
顷刻之间，圣斗宗一千多名修士，口鼻窜血，所有人都抱头哀嚎。一通鬼哭狼嚎过后，这一千多名修士忽然间全身都被分解成各类肉眼难见的微小三角形，如冬日初雪落在湖面，顷刻间与湖水融为一体。除了关乾元第一时间拽着关忽逃回斗门镇宗门之外，圣斗宗一千多名修士，就这样被纪能一招万碎，消解屠戮一空。
坐在昆明池凌波殿长椅上，纪能微笑着看着伏波横海兄弟。你们不是找“水祖”么？咋来昆明池旅游来了啊？兄弟二人亲睹旷世大战，对纪能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忖若是换作他二人，也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了。能哥，水祖就在这昆明池里嘛，要不我们咋可能来这呢。纪能哦了一声，盯着手中刚刚吐出来的大鲤鱼，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大鲤鱼也在盯着纪能看，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鱼嘴翕动，似乎要在纪能胸口闻出点儿什么来。
忽然，金光大耀。
鲤鱼摇身一变，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站在三人面前，如渊渟岳峙，似沂水春风。
你身上怎么会有我族龙鲸逆鳞？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年惊怒，连串发问。我叫怒苏，你说的什么龙鲸逆鳞，是我过周岁的时候，南极妖帝图鲲大人送给我的贺礼。恁喷大气儿都不打草稿啊！少年被气得家乡话都飚了出来。我老祖给你贺礼，你当你是天帝之子啊？！你别管我是谁，现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救命恩人无端失礼，似乎不太好吧？纪能盯着少年，笑的坏坏的。你训斥的有道理。恩人在上，请受龙鲸族左手一拜！你叫“左手”？这名字很有个性哈哈。开玩笑了，啥救命恩人，谁遇见了都会出手相救的。别太较真嘛。你是龙鲸族的，咋会在这个小池塘里呢？你应该栖身于深渊大壑汪洋沧海嘛。
这有一尊石鲸鱼在召唤我！还有我娘子的气息！所以，我只能在这池塘里栖身。少年向纪能深施大礼，重重一拜，重又化成大鲤鱼钻进池水倏忽不见踪影。伏波横海大呼左手稍等片刻，也跟着飞身纵入水中。
看着伏波横海暂时已无危险，纪能便欲离去。他还是很着急，想着要尽快赶到函谷关，找到“老子令符”。其时已是皓月凌空，傍晚十分。昆明池水汽朦胧，月色撩人。忽然凌波殿外广场上一位身穿红色广袖长裙的仙女缓缓从月色中显现，阵阵似有略无的音乐响起。仙女展开歌喉——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
掌纹裂出了十方的闪电
把时光匆匆兑换成了年
三千世 如所不见
左手拈着花右手舞着剑
眉间落下了一万年的雪
一滴泪 啊啊啊
那是我 啊啊啊
左手一弹指右手弹着弦
舟楫摆渡在忘川的水间
当烦恼能开出一朵红莲
莫停歇 给我杂念
左手指着月右手取红线
赐予你和我如愿的情缘
月光中 啊啊啊
你和我 啊啊啊
左手化成羽右手成鳞片
某世在云上某世在林间
愿随你用一粒微尘的模样
在所有 尘世浮现
我左手拿起你右手放下你
合掌时你全部被收回心间
一炷香 啊啊啊
你是我 无二无别
曲调宏阔凄婉，歌词意蕴弘博，情意浓郁绵长。仙女高亢清亮的嗓音如闪电划破夜空，如钢丝抛向苍穹。纪能不觉沉迷，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呆楞在原地。
这正是——
左手指月问苍天，
情为何物意绵绵？
造化无端施因果，
只羡鸳鸯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