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归墟（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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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才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本就已是身死魂消的孤魂野鬼，却还被蒙骗说是飞仙升道。
既然一切都已终结，为何还要被困在这无尽的幻象之中循环往复？无论生死与否，只愿能从这虚妄的幻境中脱身离去。\
这声音仿佛来自上方宝座，在空旷的大殿内不停回响。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像是在恐惧中挣扎的鼓点。
然而仔细聆听，一道声音又分成无数道。
会发现刚刚怨鬼说的话，是由无数个声音汇聚而成，他们异口同声地诉说着相同的话语，传递着共同的心愿，那便是摆脱这虚假世界的束缚。
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无数人在耳边说话，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喧闹和混乱。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仿佛要将人淹没。
每个人都在大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声音时高时低，时远时近，让人无法分辨清楚。
但云苏却知道他们想说的，座上的怨鬼像他们的嘴巴，准确的传递他们的想法。
这感觉就像是身处一个喧闹的市场，或者是被卷入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中。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思维会变得混乱，难以集中精力。
耳边不断回响的声音使人心绪不宁，无法平静下来。同时，这种嘈杂也会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让人感到烦躁和焦虑。想要逃离却又无处可逃，仿佛被声音的牢笼所困。
云苏置身于群鬼怨念交织的氛围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身躯渐渐失去生机，似乎正在朝着僵尸的形态转变。
她感到喉咙干涩，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想要获得解脱又有何难处？只需毁掉归墟即可。\
当初仙灵界划分出鬼冥界之际，归墟理应遭到毁灭或者融入鬼冥之地。
究竟是刻意遗忘了此事，还是有意任其发展，任凭归墟中的鬼魂们自生自灭，最终销声匿迹呢？这个谜团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云苏心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归墟完美无缺的伪装逐渐破裂，露出其本来面目。这里的鬼魂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心中充满了被愚弄和欺骗的不甘与愤恨。
这些负面情绪不断积累、凝聚，最终化作一只只怨念深重的恶鬼，久久不散。
它们痛恨的不仅仅是被骗，更是因为曾经沉浸于那个所谓完美的仙人之梦，如今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泡影。
如果一直停留在梦境当中倒也罢了，但偏偏鬼冥界横空出世，使得原本用来暂时安置鬼魂的归墟失去了作用。
就这样，它们像被遗弃一般，置身于一个孤立无援的世界里，无法获得新鲜血液的补充，岱舆山上的幻境陷入了无尽的轮回之中。
规则崩坏，真相大白，那些被欺骗的怨恨与不甘最终演变成了凶残的怨鬼，代替已经消逝的灵魂继续留存于世。
云苏心里很清楚，此人并非想要毁灭整个世界，他所追求的无非是一种解脱，渴望不再被永无止境的困缚在这个，充斥着谎言的空洞躯壳之内。
要想解决这一困境，可以选择毁掉归墟，或者将归墟纳入鬼冥领域，使其受到正常鬼道规则的约束和掌控。
冤鬼修为最少数十万能，他的实力不知比云苏高多少倍。但他不懂规则，归墟外的那十几层阵法都是压制鬼魂，不让他们离开的。
这些问题看似很难，但只要能够找到界心所在之处，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云苏想清楚解决的方法，主动揽下这事，“归墟之事交给我来处理没有问题，但前提是需要找到界心。
前辈您已经存活了数十万年之久，想必应该清楚界心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它位于何处吧？”
他本就是因为那些虚伪和欺诈所产生的怨念而诞生的，而作为一只怨鬼，所追求的无非就是得到解脱而已。
现在既然有人能够穿越破裂的界到达这里，或许眼前的这位女修士正是能解开一切，实现最终解脱的关键所在。
“在天空之镜的尽头处，存在着一个空间通道。”话音刚落，云苏便毫无防备地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飓风吹得腾空而起。
她在半空中不停地翻滚旋转着，甚至连周围的景色都无法看清。
最终，云苏狠狠地坠入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手扶着腰部慢慢坐了起来。
由于事发突然，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这样直接被人从仙山上扔了下来。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下的水域是应龙的血液化成。
没过多久，水就浸湿了她的衣裳。这些水却无法通过法术将其烘干，唯一的办法只有更换衣物。
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后，云苏抬头仰望着头顶上方环绕着的五座巍峨高山。早知道界心在天空之镜边缘，并不在那些仙山上。
她何必如此费力地去，逐一闯荡那些仙山。
如果不是那只怨鬼将她扔下，她是否能抵达与界心空间相连的天空之镜呢？
因为她发现归墟里的空间一层套一层，几个不一样的空间，组合成归墟这个复杂的界。
起初，她眼前仅呈现出一座孤零零的仙山，但如今头顶上方却赫然矗立着五座雄伟壮观的仙山，各自镇守一方。
尽管这些湖泊均宛如明镜般平静，但想必它们与自己初来乍到时，所见定有所不同吧？
归墟都在那怨鬼控制范围，还想问问昭洛在哪里。
尚未及开口询问昭洛身在何方，便已惨遭抛下。凭昭洛对于幻境的卓越驾驭能力，理应安然无恙才对；那么眼下还是先行寻找界心更为要紧。
云苏凝视着向四面八方延展的无垠镜面湖，瞬间陷入迷茫，一时间竟无从抉择该朝哪个方向前行。毕竟每个方位看上去毫无二致，难以分辨其中差异。
或许无论选择走向何方，最终都能抵达天空之镜的尽头吧。如此想着，她不再拘泥于具体方向，毅然决然地朝着正前方疾驰而去。
身下的湖面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在半空中飞驰的身影。其速度之迅猛犹如一道流光划破天际，而天空之镜则倒映出一道狭长的绚丽光影。
五大仙山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这里的空间与她刚来之时截然不同。当初，她和昭洛应该算是降落在归墟的边陲之地，历经漫长飞行方才得见仙山真容。
然而此时，云苏却觉得没过多久，便已感受到遥远天际尽头那片混沌。她早已改变双眸颜色，凭借规则之力观察四周，确定自己已然抵达此界尽头。
于是，她继续向前疾驰，但无论如何努力飞翔，始终未能离开原地半步。
最终，云苏决定降落于天空之镜上方约一丈处。只见下方的水面宛如明镜般光滑无瑕。她回首望去，身后的镜面清晰可见；而身前的镜面则逐渐变得朦胧不清，仿佛久经岁月侵蚀、未经打磨的镜子一般。
至此，她已无法再向前飞行，这道无形的屏障明确地告诉她已至极限。眼前的规则亦不再扩散延伸，反倒如同轮回的关键节点，似乎预示着一切将从头再来，而规则也突然转变了方向。
云苏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四周，却始终未能寻得任何与其他空间交汇之处。莫非那交接点并非位于她所处位置的尽头方向？
带着疑惑，她留下明显的记号作为标记后，便开始沿着这片尽头的边缘地带小心翼翼地飞翔前行，期望能够找到两个空间的交界点。
传说中的五座仙山被视为归墟之地的核心区域，然而此刻，当她沿着边缘持续凌空飞驰时，所耗费的时间已然远远超出了，当初从归墟中心抵达边缘所需时长的十倍之多！
按常理而言，此时理应可以望见她最初抵达尽头时留下的那道印记才对。
印记未见，这沿途一无所获，甚至连丝毫规则异常的迹象都未曾察觉。
看着眼前交错的规则，云苏开始沉思。或许，自己找寻的方法存在偏差。
这里所谓的尽头，并不仅仅局限于空间意义上的极限，更可能指向某种更深层次、超越常规认知的规则边界。
面对眼前密密麻麻交织如网的规则线条，云苏不禁感到一阵茫然失措。如此众多的选择，究竟该如何抉择呢？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间，云苏灵机一动，伸手取出那支改天笔。这支笔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力量，说不定它能助自己解开这个谜团。
她轻轻挥动笔尖，依次轻点着每一条规则线，试图探索并解读出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在这片光滑如镜的天空之境中，倒映着一片雾蓝色的天穹，而云苏的身影亦清晰可见地映照其中。
她在半空中时而升腾，时而俯冲，全神贯注地用手中的笔不断点击着虚空各处，像在画一幅巨作。
最后，云苏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条规则之上，只见这条规则向着脚下那片镜面一般的天空之镜延伸开来。
此时此刻，她不禁回想起之前怨鬼曾经说过的‘天空之境的尽头……’
原来，他所指的尽头并非她想的空间尽头，而是自己脚下这片如同镜子般的平静水面。
眼前的景象让云苏意识到，这片看似普通的水面实际上蕴含其它秘密。
本就是应龙之血所化，一旦触及，便会立刻粘附在身上，任何法术都无法清理干净。
面对如此诡异难缠的情况，云苏心中着实有些不愿轻易去尝试触碰这水面。
既然法术行不通，那么是否可以通过神识来追踪水下的规则呢？抱着这样的想法，云苏小心翼翼地释放出自己的神识，但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
她发现即使是强大如她的神识，竟然也无法穿透这层水面，更别提追随水下那些若隐若现的规则线条了。
无奈之下云苏明白，如果想要弄清楚这些规则的走向，以及它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又不想下水。就必须依靠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方法，用肉眼仔细观察。
然而，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由于水面异常平静，犹如一面完美无瑕的镜子，倒映出周围的一切事物。
使得原本就难以看清的水下世界，被反射光影阻挡。
不仅如此，水下的规则数量众多且纵横交错，若想准确分辨并看清所选择的那条规则的具体走向，无疑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眼力。
总不能就这样一路走过去，然后蹲在水面上方瞪大眼睛苦苦寻觅吧？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云苏最终决定还是借助飞舟来完成这次艰巨的任务。
于是乎，她心念一动，那艘飞舟瞬间化作一艘小巧玲珑的单人小船。紧接着，云苏又寻来一节木棍当作船桨，准备好一切后，她便驾着这艘小船沿着规则所示的方向缓缓前行......
天空之境宛如一面无瑕的宝镜，悄然横亘于苍穹之下、大地之上。这片广袤无垠的湖泊，静谧得犹如沉睡中的巨兽，波澜不惊。
湖水澄明如镜，倒映着雾蓝的天幕，仿佛要将整个天际都吞没其中，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辽阔感和宁谧氛围。
湖面上映射出的影像，好似一个平行时空里的异世界，它与真实世界相互交织、相映成趣，令人难以分辨何为现实、何为虚幻。
唯有当船桨划过长空般的水面时，那如诗如画的镜面瞬间破碎开来，人们方能从亦真亦幻的迷蒙中回过神来。
扁舟悠然地穿行于湖水之上，双桨轻拨，泛起层层涟漪。
原本平静无痕的湖面顿时荡漾起来，水波潋滟间，天空和船只的倒影也随之支离破碎，化作无数闪烁的碎片，散落在波光粼粼之中。
这些碎影如同一片片飘落的花瓣，随着涟漪的扩散而逐渐消散，又似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在水中闪烁着微弱但迷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