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当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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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一场大雨过后，已是傍晚时分，空气很快又开始变的闷热起来，知了躲在树叶后面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
麦子蹲在舅舅家二楼的一间房子里，在他的身前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外公的遗物。
外公虽然已经瘫痪多年，但身体整体情况还是不错的。
半个月前，外公毫无征兆的突然离世，
那天，他握着外公的手，感受着那双手的体温一点点的消失，耳边是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的哭喊声。
“麦子，赶紧把东西搬下来，磨蹭什么呢。”
舅妈在楼下不耐烦的喊着，对于这个体型肥胖，势力眼到高阶程度的女人，麦子从无好感。
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抱起一个方便面箱子，就在他一只脚刚踏出房门的瞬间。
眼睛被旁边窗台上的一尊钟馗石像吸引住了，他从没在外公家里见过。而他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石像下面，还压着个什么东西。
麦子愣了几秒钟，把手里的箱子放到脚边，走过去拿起了石像，取出了压在下面的东西，是个已经有些变色的牛皮纸信封。
“麦子亲启”
映入眼帘四个字，笔迹他再熟悉不过，是外公的。
从信封的新旧程度来看，这封信绝对有些时间了。
来不及细想，一把撕开了信封，一个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刚好落到了他的鞋子上。
“嗯？”
弯腰把东西拿在手里，一张破旧的纸条，慢慢展开，上面的部分字迹已经不是特别清楚。几团粉红色透过了纸背，不知被涂上了什么东西。
“这是？”麦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一张当票，典当人赫然写着外公的名字：童成义。
可颇为奇怪的是，不同于寻常的当票，上面并没有显示典当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写置换了多少钱。
“凭票取物，逾期作废。”
“当期二十九年，于……”
麦子呼吸开始凝重起来，因为典当的日期，竟然是自己出生那天。
而他刚好二十九岁，突然想到，今天不正好是自己的生日吗？那也就是说，今天，是当期的最后一天。
左下角的地址只能依稀看个大概，他把当票放回信封，揣进口袋朝着楼下走去。
就在他迈向楼梯的时候，那尊钟馗石像的眼睛竟然眨了下。
随后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里面有些像是蚂蚁的爬虫四散跑开，瞬间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条液体的痕迹。
“诶，麦子，让你干点活怎么那么费劲呢，不是，东西呢？”刚一下楼，舅妈就走了过来，一脸的不悦。
麦子瞪了她一眼，走了。
“你这个孩子你！”
懒得理会身后的骂骂咧咧，启动车子离开了。
“老廖，帮我找个地方。”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廖全名廖步齐，是他发小，在城管工作，这小子大小就有着一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心，对城区和附近的地理情况，了如指掌。
“麦子，来呀，喝酒呀，我和，嗝~”廖步齐听起来已经有些醉意。
“喝你大爷，正事儿，你小子麻溜儿的。”
骂了两声，挂断电话，直接把当票上的地方发了过去。
开着车，麦子有种不安的感觉，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当票的出现和日期，似乎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廖步齐很快就回了个电话，把地址的具体位置告诉了他。
跟着导航跑了两个多小时，到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钟，天色开始暗了下来，热空气并没有因此而降温。
当票上的地址，原本是古城的废墟，几百年下来，早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模样，如今只有一处荒废的工厂，透出着一丝诡谲。
“嘎，嘎。”
一阵风吹过，几只黑色的鸟发出了怪叫。
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心一横，迈步朝着里面走，越是到了里面的位置，身旁的杂草就越高，有些已经超过了他的头顶。
他为什么要执意走进去，这里显然并不会有什么当铺之类的，从四周已经只剩下框架的厂房来看，怕是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来过了。
之所以硬着头皮，在这阴气森森的地方，完全是因为对于当票上的日期，以及自己对于外公突然离世的猜测，这种猜测很奇怪，似乎完全没有根由，却在他心里生根。
“呼！”
无名风起，麦子只觉得后背一凉，此时他已经走了几十米的距离，紧张的关系，后背的衣服早已经湿透，被风这么一吹，反而让原本紧绷的神经恢复了一丝冷静。
“谁！”
旁边的草丛里面一阵响动，他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
一条足有手腕粗的蟒蛇跑了出来，在它的尾巴处，竟然带着个白骨骷髅。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几条蟒蛇出现，它们的颜色并不相同，或是黑白相间，或是黑红鳞片，竟然还有几条翠绿色的。
唯一的相同点，是它们对着麦子吐出的信子，以及尾巴上的骷髅，那是人的头骨！
麦子咽了下口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可自己显然已经陷入了包围圈，没有可以离开的空间。
不多时，几十条蟒蛇纷沓而至，随后开始慢慢的朝着他围了过去，而且把蛇身抬起了一些，一颗颗獠牙滴答着液体。
滋滋的声音在这时显得格外的清晰，麦子似乎已经可以听到那些液体滴落时候的声音。
“奶奶的，拼了！”
麦子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啪嗒点着，扔进了旁边的杂草丛中，然后并未如他所愿，白天刚下了雨，那些草压根不能点燃。
“这……”
他有些尴尬看着那些蟒蛇，原本见他大喊，蟒蛇也是警惕的迟缓了下。
“不到长城非好汉，躲不过去就是干！”
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一句俏皮话，双眼紧闭，朝着一个方向跑动起来。
“哎哟，我去。”
没等他睁开眼睛，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身后有些什么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是蛇尾上的骷髅头，那些蛇正爬过来，骷髅头砰砰的响，速度极快。
不容多想，挣扎着爬了起来，朝着已经完全陷入黑暗的厂区中心跑了进去。
跑了足有十分钟，扭头不见蛇跟上来，才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气，额头上的汗珠流进了眼睛里，说不出的难受。
看了下周围，已经来到了厂区的中心位置，刚才愣着头跑，居然来到了两座厂房中间的小路。
拿出手机，想要给廖步齐打个电话，手机居然没有信号，本准备打开手电筒，结果屏幕闪了两下，关机了！
“来的路上还是满电呀。”
一股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吱吱吱”几只蝙蝠从厂房里面飞了出来，红色的眼睛划破了夜空。
“那是！”
麦子余光从旁边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户看了进去，一团红色伫立在一根大柱子的前面。
是个人？
麦子觉得自己心跳的都要撞破了胸口的皮肤，因为那团红色，在慢慢的转动，似乎，对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