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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黑洞垭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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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未曦忙奔出去拉住石枕山,急道:“二哥,有话好讲,你要处罚掌舵的,岂不是以下犯上。”石枕山只哓哓地叫道:“我们入会之初就约定,帮内只有兄弟,并无大小!他犯了规,我为啥不能罚?”

这石枕山黑紫脸庞,粗眉大眼,身形魁梧。他不依不饶,冲着掌盟规的头目雷守正高喊道:“雷兄,这是你的事,你说句公道话。”

雷守正长得豹头环眼,火盆口,连鬓络腮,毫毛压耳倒竖,神态威猛,正像一个判官,他断然道:“老二,你闭嘴!我弟兄认识掌舵的这么些年,深知掌舵的为人。你不该揣着一肚子猜忌,拿掌舵的当敌人。石老二,你再瞎胡闹,别怪我雷某翻脸无情。”

他这态度,让石枕山气炸两肺,吼道:“好你个雷守正,以为你执掌盟规,铁面无私,原来也是个胆小鬼。那好,我石老二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就由我来执法。你们都闪开!”唰的拔出重剑。

岑未曦知石枕山犯了牛性,使劲拽住他道:“二哥,你冷静冷静。”石枕山哪里肯听,挣扎着大叫道:“闪开!闪开!你不闪,我可要扎你了。”岑未曦五短身材,圆胖的脸,黄白面皮,被他一挣,没有站稳,踉跄退了两步,蓦地满脸通红,怒道:“真是好兄弟,你怎么连我也不认?好好好,让我先领教你的无情剑。”嚯的也将鹿角双钩掣在手。

众人惊呼急劝,颜冠卿猛地一晃身,已抢过来。石枕山以为他要动手,剑花一转,急攻上前。哪知颜冠卿一拦岑未曦,身躯一旋,闪过剑锋,振吭喝道:“快住手!光天化日,在客店操戈,不怕引来六扇门么?”

雷守正等头目也纷纷奔出,有拉岑未曦的,有劝石枕山的。石枕山听而不闻,仍在发狠乱打。颜冠卿怒焰一腾,空着两手,倏地冲向石枕山。陡然间,剑光一闪,石枕山打雷似地狂喊一声:“哎呀!”跟着“呛啷”一响,几乎就在同时,“扑通”一声,如倒半堵墙。石枕山剑已脱手落地,自己也躺地上了。

众头目一阵惊诧,特别是河南三点会的人,素日跟随石枕山,见到颜冠卿的时候并不多,这时瞠目相观,茫然失措。岑未曦顿足道:“叫你别动手。”石枕山不待扶持,忽的跳起来,痛詈道:“姓颜的,你触犯盟规,还想杀人灭口?”雷守正眉峰一耸,怒道:“石枕山,触犯盟规的是你!我老雷现在要开堂会审你!”

石枕山把眼一瞪道:“什么?姓雷的,你就屈心吧!犯规的是他姓颜的……”雷守正威吼道:“盟规禁律第二条,不得同会相残;第四条,不得污蔑同门;第九条,不得违抗调遣。你说,你是不是都违反了?”石枕山一听,脸上顿时变了色。

雷守正动了真火,立即请示颜冠卿,传飞符,召集各支头目,特邀桃叶山僧,共计十三人,到古庙开堂会。颜冠卿居正座,桃叶山僧居左,雷守正居右,与其余九个头目坐在一处。石枕山伫立庙中,默默听雷守正诘责自己,却是满脸的不服气。

雷守正数落完,便要请盟规,责罚石枕山。岑未曦忙引咎替石枕山分责,怨自己冲动,拔出兵刃,惹二哥犯规。雷守正挥挥手,让岑未曦归座,正色道:“岑三哥,劫人质、客店动手,我们都在场,全看得明明白白。”又转向石枕山道:“石枕山,你是会盟老人了,领着河南一大帮兄弟,无其法则乱,你说自己犯了几过,你的过该不该领三刀六洞?”

石枕山猛一昂头,脸色惨白,忿然道:“我错了,我认!该杀该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掌舵的呢?难道他就没过?”直隶支盟的二头目许松云发怒道:“石枕山,你还不服?”石枕山羞恼硬抗道:“掌舵的中途改辙,放走姓成的家眷,该怎么说?想问我一个心服口服,先问问掌舵的心里藏着什么鬼。”

雷守正一叠声喝命拿出盟规,行刑的三人立刻上前,一把揪住石枕山,刀具一亮,就等雷守正下令。这时,颜冠卿忽的站起,大喝道:“且慢动刑!”走下座位,到了石枕山面前,说道:“石二哥,你问我心里有什么鬼,我告诉你,我是不愿伤着文姑娘。仙宗门在朝野德深望重,我以为将来对三点门或有所用。但我确也坏了原计划,你公事公办,一心要问我责,按理说并没错。”

他将身一转,面对雷守正和众人,朗声道:“桃叶大师,诸位兄弟,虽说石二哥违规动手,但这事的起因,实在是由我犯错在先,怨不得石二哥。一切的过失,皆因我而起,我身为掌舵人,竟不能率先垂范,惹得同室操戈,该罚的人是我!这三刀六洞,必须由我擎着!”

说罢右手猛掣出环首刀,咔嚓往左臂一扎,又嗖的拔出来,顿见鲜血喷溅,紧跟着又唰唰两刀。

众人大惊失色,全从座位上蹿起来。桃叶山僧身形灵活异常,早飞扑过去,伸手来夺环首刀。颜冠卿一闪身,竟躲开了他这一抓。桃叶山僧形容干瘦,光头未戴僧帽,一双蚕眉,寿毫很长,伸出手来,似鹰爪一般,疾风刺骨。他武功深不可测,谁知这一出手,颜冠卿重伤之下,也没被他缴械,桃叶山僧不禁一惊。雷守正一股猛劲,也来夺刀,颜冠卿往后一退。石枕山倏然扑到,跪地大哭道:“掌舵的,你扎我吧!”

颜冠卿左臂鲜血淋漓,刀刀穿透,前面足有三寸长的三道血口,血流不止。颜冠卿将刀一扔,忍着剧痛,笑道:“石二哥,你起来,这事到此为止。”桃叶山僧拾起环首刀,看着上面血迹,暗暗喟赞。众头目忙救治颜掌舵的伤,拿药的,找布的,忙做一团。

这事之后,桃叶山僧担心颜冠卿伤重,不能赴四川救人。石枕山悔之莫及,给颜冠卿磕头认罪,自觉在三点会待不住,不得不请辞二头目之位,又不敢潜谋离开,遂含愧低声请教颜冠卿,自己该何去何从。颜冠卿用好言切实安慰一番,仍令他统率河南三点会。石枕山感激不尽,主动请缨去四川,营救陆峰岚。

哪知这边还没动身,四川的眼线已传来密报:朝廷下旨将陆峰岚押往京城,赴菜市口示众以儆,极刑处死。成刚知道途中异常艰险,打造囚车,秘密起解,不准外面声张。

颜冠卿闻讯,顾不得伤情,立马布置劫囚救人。正好北方四个支盟头目都在,他们带来的人也是精兵悍将,于是在四川通往京师的各个要道上,设伏相待,同时安排熟悉地理的年轻会友,往各个路口卡子传递信息。

颜冠卿便将朱三太子的事,托付给了桃叶山僧,和山东支盟的二头目王登高。他们与山东支盟的会友,负责将朱三太子送往福建。颜冠卿自己率一支伏军,埋伏在囚车最可能经过的地方。他负伤之后,连日操劳,本已不支,但因救人事大,他必须亲自出马。

果然颜冠卿策无遗算,他这一拨人在陕豫道上,一处叫黑洞垭的山口,将囚车截住。这是条荒废的古道,山路崎岖,十分幽僻。天尚未大亮,一阵阵凉风吹在身上,略感寒意。囚车深夜启程,一者求平安,二者因白天太阳太大,怕把陆峰岚晒坏。

说到这个差使,和寻常押解犯人不同:普通犯人,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还可以挤兑犯人的银钱。这个陆峰岚可不行,他案情重大,是西南三点会的盟主,朝廷的要犯,倘使在路上染病,或者中途死了,到了京师没法交代。因此这一路上,差役不但道路上留神,还不能给陆峰岚受委屈。

不知成刚使何手段,居然邀出终南山两位隐士,一曰季枫,一曰残雪,带着顺手家伙,随差役护送囚车进京。官兵擎着军刀,走在囚车之前,两位江湖隐士跟在囚车之后。好容易走到东方微现晨曦,军头吩咐将灯光熄灭。季枫四顾黑洞垭,只是摇头,催差役快走。

猛然间,东边崖石后,窜出一群汉子,短发挽髻,身上清一色蓝布裤褂,脚下洒鞋白袜,打着裹腿,挡住去路。只有为首一人,是个青年公子,穿一袭青衫,左臂吊绑着绷带,显然负有伤。季枫和残雪越众上前,自报家门,青年公子微微吃惊,季枫的名头可不小,遂和他俩说了一遍场面话。

季枫和武当掌门银蝠道长师出同门,后来与银蝠分道扬镳,离开武当,隐居终南山。残雪是他弟子。季枫听青年公子是三点会的来头,一阵冷笑,手中拂尘向前一指,厉声道:“姓颜的,尔等会匪,目无国法,竟敢拦囚车,抢劫朝廷重犯,还不受死等待何时?”

话音刚落,旁边残雪大叫一声:“师父稍缓,让弟子杀却这个匪首!”随声往颜冠卿跟前一窜,右手桃木剑斜肩带臂,就是一剑。

他这一剑看似平平常常,颜冠卿却分明觉得一股凌厉剑气逼来,垫步拧腰,将环首刀一顺,照残雪手腕便打。残雪嗖的一回手,将剑一横,顺着颜冠卿的刀,将剑刃朝上,也去划颜冠卿的手腕。颜冠卿吃了一惊,倏然撤招,挥刀骤奔残雪头顶。他招数急快,残雪换招也快极,攒剑往上一反手,桃木剑猛一挺,直奔颜冠卿头颈。

这下颜冠卿见所未见!自己怎么出招,对方立刻学到手,也怎么发招。颜冠卿举目一看,不由心里叫好,对面这道士,长得美如少女,年纪不大,反应快得惊人,掌中桃木剑尤其厉害,比若霓还强。错非是颜冠卿,换了别人,十招之内,必败在下风。

颜冠卿的环首刀是口宝刀,寒光闪闪,冷气侵人。他刀法精奇,天罡刀法闪撩劈剁、剪铡抹扎,八字诀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刚柔兼济,刀法门路随手乱转。他腰马合一,飘如游云,残雪渐渐跟不上他的招数,心里却好生羡慕,暗想颜公子这口刀,错非是我师徒,其他人必命丧他手中。

两人各自称奇。表面上,似乎胜负难分,但季枫已看出自己徒弟,恐怕不是颜冠卿的敌手,遂一抖拂尘,喝道:“贫道来会会颜掌舵!”忽的冲上去,拂尘一扫,向颜冠卿右边耳根打来。

颜冠卿一偏头,脚下一滑步,环首刀往后一指,还不忘点残雪左腿。这一招真险,拂尘擦着颜冠卿的脸颊扇过去。残雪一扁腿,身形往外一纵,蹦出两三丈远。

对面三点会的人哗然叫道:“鞑奴倚仗人多势重,兄弟们,上啊!”石枕山猛冲过来,掌心抡着重剑,径奔残雪砸到。他的剑又长又厚,拿在手中,分外沉重,若打在头上,就得脑浆迸裂。残雪好灵巧的身法,用了一记里剪腕,剪向石枕山右手,如果挨上,重剑便得撒手。石枕山慌不迭一收招,复又攻上来。二人杀在了一处。

此时两位军头,带着一百多名快手,护着囚车,和四十来个三点会友恶战。三点会的人虽少,但功夫极硬,尤其是颜冠卿,左臂负伤,依然英勇,又兼刀法奇妙,季枫与他战够多时,竟不能压制住他。

季枫的武功,比银蝠道长差不了多少,在江湖几乎无人能及。他的拂尘上下翻飞,招数虚虚实实,魔幻之极,看似实招,其实是虚招;看似虚招,却是实招。颜冠卿和他争战半晌,左臂越来越疼,握刀的手也微微颤抖,只得咬牙坚持。

季枫一面动手,一面心中暗忖:“我奉成刚重任之托,押解要犯去京城,正为防敌人阻截,才选了这条已废弃的荒道。谁知偏偏就在这里,遇上会匪,打抢囚车。我师徒二人,竟抵挡不住这一个带伤的会首。如果犯人丢失,我如何交卸重责?”

如此一想,心浮气躁,冒险进攻,拂尘往上一撩,来势凶猛。颜冠卿正等他露破绽,一扭身,刀已劈到。季枫用招过老,手中拂尘想撤,如果对面是其他人,也撤回来了,可对手是颜冠卿,那就来不及了。刀光闪处,拂尘麈尾唰的被齐齐斩断,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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