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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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区，一独栋别墅门口，一辆纯黑色大g稳稳停住。
车门打开，一位身材高挑的短发少女从后排下车，将车门一摔直接进了屋。
虽然经常跟mad老师上课，但大多都是在s.m公司见面，成玉琢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对方的“地盘”。
试音不是在外面的录音棚，而是干脆就在mad老师的家中。
成玉琢还没走几步，敞开的前院就走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不是那个整天骑着小挎斗到处乱窜的家伙还能是谁。
扬扬手打过招呼，mad一边把人往里带，一边忍不住吐槽，“一听这关门声音就知道是你，当地一声跟开枪似的。”
“不用劲儿关不上。”成玉琢摊手，也有些无奈。特鲁只坐得下这辆车，而她又最喜欢特鲁带着出门，久而久之，这辆纯黑色大g都快成少女的专属座驾了。
mad也摊手，直接把成玉琢带到宽敞至极的大厅，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都是制作方的工作人员。”
“噢噢…”
成玉琢点头，下意识就开始鞠躬问好，“大家好，我是s.m娱乐的练习……等一下。”
她鞠到一半直起身子，一边暗自嘀咕现在没有在录节目，一边跟大家招手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s.m的成玉琢。”
相比起总是气氛狂热的公演场子，此刻的这些人不光来自国外，反应也略显冷淡，大多只是商业性假笑say了一声“hi”。
唯一不太一样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光头男子，他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夸张地抬起手臂，然后跟成玉琢亲切握手。
“噢，终于！mad都啧啧称奇的天才rapper，今天终于见面了！”
一旁的mad笑着为两人介绍彼此。
“sebastien-najand（塞巴斯蒂安·纳詹德），我的好朋友，拳头这边的核心制作人，嗯……简单来说，英雄联盟百分之八十的项目他都有参与。”
“jade-chan，我的……学生。”
停顿片刻，这个男人还是选择用这个词介绍成玉琢。似乎知道短发少女会略显诧异地抬头看他，所以只是笑着看向光头。
“你好。”
“你好！”
又握了一次手，这位光头塞巴斯蒂安语气马上就松弛了下来，仿佛已经是成玉琢的朋友了一样。
“节目我一直有在关注，很有趣的show，但对于你似乎更像是一件看上去光鲜，但不太合身的衣服。”
“额…”
第一次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很明显是挺冒昧的。但这人语气非常之真挚，后续补充的几句话也直切要害，显然是对pd48这档节目有心关注之后，才说出的肺腑之言。
当然，成玉琢之所以不觉得被冒犯的最重要原因，在于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最后一句话。
“只要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经常合作，一起来做点有趣的音乐，比如帮拳头尝试各种曲风的主题曲什么的。”
有这一句，之前的那些话哪怕再直白，听上去也亲切动人了。
“额…”成玉琢没少吃糖果炮弹，但此刻也有些遭不住，“我？我的天，我们才见面不到五分钟不是吗，塞巴斯蒂安。”
“哈哈哈哈……”
笑的是mad，他忍不住拍拍光头的肩膀，“他就是这么一个音乐疯子，你不用太在意。但你可以相信，他既然说了就肯定是认真的。”
“我还是有些……”
成玉琢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局促的时候，但转念一想这其实再正常不过。
如果mad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塞巴斯蒂安就是妥妥的业界能人了。
做游戏配乐，尤其是给拳头这种手握大ip的游戏公司配乐，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支棱得起来？
只有能并行管理多个音乐项目的顶级制作人，才能应付得下来繁琐到极致的配乐任务，并且屡屡交出广受大众好评的答卷。
也只有至少精通多种音乐风格的顶级音乐人，才能拥有如此丰富的履历表。
如果说mad老师是一直处于阴影中，实力不详的神秘人物，那塞巴斯蒂安就是实打实的圈内大佬了。
所以成玉琢理所当然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好像至今都没有拿出太多像样的作品……为什么愿意如此提携我呢？”
看了一眼塞巴斯蒂安，又看了一眼mad，成玉琢下意识目光紧了紧。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所以这些家伙赶着趟的上来与自己交好？
她正要开始疑神疑鬼，塞巴斯蒂安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是mad的学生。”
塞巴斯蒂安在自己的光头上摸了一把，一脸感叹，“mad这家伙啊，可从来没有看走眼过呢，但凡是他看好的赏识的音乐人，没有一个是没走红的。”
“诶——谬赞，谬赞~”
胡子拉碴的男人嘴一歪，抬起手一副故作谦虚的样子，欠扁的语气和神情真是没有一点高手气质。
“就因为这个？”
“当然。”
惊讶的反而是塞巴斯蒂安了，他瞪大着眼睛，“只是看到就能算是‘mad优选’了，那连他都愿意收作学生的人，还不值得我重视吗？”
成玉琢怔了怔，感觉应该说点什么，但嘴唇翕动好一阵又全然无声。
mad看出了她的窘迫，哈哈笑着转移起话题。
“行了，你不要再在这里夸大其词了——小玉，你可别想着当关系户免检，今天的试音是很正式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跟塞巴斯蒂安眼里也不会掺沙子。”
“当然！”
被他这么假正经一闹，成玉琢迅速回过神来，嘴上又有了笑容。
“如果要靠着人脉和关系才能入选的话，再顶级的资源我也不想入局。”
说完少女想起什么，环顾了一下四周，“诶……怎么这里全是工作人员，来参加试音的音乐人们都没来吗？”
“因为他们在隔壁。”
mad抬起右手指了指墙壁，“这栋房子是我居住生活用的，旁边那栋才是平时工作的场所。”
“嚯~”
成玉琢歪歪脑袋，小嘴儿一咧，“能在汉南洞有这么两栋别墅，你还怪有钱嘞。”
她倒是见过很多有钱人，只是没见过mad这种整天骑着辆小摩托，连喝咖啡都要三天两头薅她羊毛的有钱人。
“好啦别贫了，我带你去隔壁。”
mad在少女脑袋上轻轻一拍，佯装拎起送她出门。
虽然是隔壁，但两栋住宅之间并没有打通，再加上要途经院子、长廊、阶梯好一截路，两人居然走出了外出散步的感觉。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直到快进隔壁住宅的内屋，成玉琢才放慢步子开口。
“mad，伱真的把我当成学生了？”
她当然知道，老师和老师是不一样的，塞巴斯蒂安口中的老师，和她以前所理解的老师，压根是两回事。
能让光头大佬这么动情的原因，必然是mad老师没少在他面前说好话。
成玉琢刚才就一直在惦记这个。
受叔叔影响，她对“老师”这个身份一直看得很重，几乎视为血缘关系之外最深的一道关系纽带。
但mad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是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脑袋朝她这边一撇，“怎么，觉得我不够格？”
“当然不是。”
成玉琢马上就摇头，“我是觉得……自己不够格。”
如果外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多半会惊掉下巴。连五边形战士成玉琢都觉得自己不够格，她称之为老师的人得是什么神仙人物？
但少女是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人就是越深入了解某个领域之后，才会越感叹自己之前的无知。
随着实力稳步的增长，成玉琢对mad老师的尊重不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来越发自内心。
“虽然在节目里总是很张狂，但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
短发少女在泳池旁站定，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总觉得像是被风吹得太过了，摇摇晃晃难以安稳。
“被只有我不知道有多厉害的，大名鼎鼎的mad看好，其实还蛮教人心虚的。”
她对倒影问：“我真的拥有这么大的潜力吗？”
昨天在顺位公布上不可一世的少女，此刻分外渺小。
一下子被拔高，被轻轻推着前往更高的舞台，此刻的她居然露出平生不常有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