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高尚的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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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满月之礼行来,一众文武重臣和后宫妃嫔都觉得看了好戏,十分满意。
臣子们是因为师毕宣吃了瘪,觉得分外舒畅。而妃嫔们则是因为珠妃连承天殿都没能进去,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不由幸灾乐祸,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当夜,珠妃秘密会见了师毕宣,二人相谈许久,离开国师殿时,珠妃掩在兜帽下的脸露出了一抹阴沉的笑意。
但谁料,他们陷害阿弥,以令祸水东引至羲华身上的计谋还在缓缓图之,羲华却抢先下了手。
想要根除对阿弥的威胁,其实很容易。珠妃的地位远没有她臆想中的固若金汤,别看她眼下统摄后宫,上头没有皇后压制,众妃皆不敢膺其锋芒。但励苍帝并非不愿立后,他可是金口玉言说过,谁诞下皇子谁便是皇后。
如今珠妃的企盼落空,借腹生子一事成了泡影,又明着得罪了承天殿,颇受励苍帝冷落。为了固宠,她花费了许多心力,自然便少了许多对其他妃嫔的关注。
而这些日子,承天殿的门槛差点被衣香鬓影的美人们踏破了,无论有门路、没有门路的妃嫔都想方设法地寻了出宫的机会,借着给圣子殿下送礼的由头,来向天女娘娘祈愿。
九韶原本不耐烦应付这些莺莺燕燕,她们身上的脂粉味呛得他头晕,但“阿吉”还在静养,他委实不想令她劳神,便只能捏着鼻子替她受了那些参拜。
其实,颜慈身为神官长,为天女娘娘代受信众香火也说得过去。但相处久了,无论是羲华还是九韶,都觉得颜慈这个人吧,旁的没有,主打就是一个刻板。
羲华本意是从励苍帝这三千后宫之中寻一位品格高尚,有母仪风范的,赐给她一个男胎。但后宫女人个个都是人精,不夸大地说,能在波诡云谲,步步惊心中活到现在的,手上清白的不是没有,但深藏不露是肯定的。
既要懂得明哲保身,又要心怀野心,个性坚忍,不自暴自弃。这样的人,尤其是女人,并不多见。
于是,想要挑选出合心意的人选,必得慢慢考察。
起初,羲华倒是信任颜慈的,毕竟他在承天殿多年,宫中的事也算略知一二,故而羲华便没有瞒他,将打算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
颜慈因扶摇之故,对珠妃恨之入骨,自然乐见其成,于是对这个人选的挑拣上,便倾注了十二分的心思。
一连数日,颜慈夙兴夜寐,人前仔细观察各位后宫妃嫔,人后对九韶细致剖析众贵眷的优劣,说起来长篇大论,滔滔不绝。
综合下来,便没有一个他觉得“可堪大任”的。
有那么几次,就连挑剔的九韶都觉得可圈可点,但他方一开口,便被颜慈抢了先,将人家说的一无可取。
“不必如此认真吧?不过是选个皇后,又不是选什么完满无缺的圣人。”见识了几场之后,井焕也颇为咋舌,暗暗对羲华道。
羲华也有同感,并且觉得颜慈本末倒置了。他们本意不过是给珠妃添堵,可没想着为励苍帝省事。要按她的脾气,不如直接给珠妃下个恶咒,或是让她从这个世间消失,岂不是一了百了。
九韶肃然道:“不可!你我即便叛出了神界,亦不可枉顾天道为所欲为。”
“知道了。”羲华闷闷道,她其实只是图个嘴上痛快,纯属有贼心无贼胆。说起天道,她比九韶知晓得更为清楚,在神界的千多年,她可是踩着天道的底线反复试探,该吃的亏早就吃过了。
只有身具“赏善罚恶”之职的神仙可对凡人“痛下狠手”,其他的,哪怕是神界的正神,都不得对凡人擅加惩处。先前她为了积攒信众,暗搓搓地用法力帮世人实现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愿望,算是在天道可容忍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恣意妄为了。
而先前对励苍帝那次,她最多也就能咒他个生疮、长泡,睡不着觉,且为期三天已是极限,再有越限,天雷大概就要劈到她的脑袋上了。
总之,在九韶和羲华的耐心被消耗到零之前,颜慈总算是挑出了一个差强人意的人选。
九韶在莲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颜慈条分缕析地述说这位姚贵妃的优劣之处,听了一盏茶功夫后便已经觉得不胜其烦,不顾风仪地打断了他的话,干脆利落地替羲华拍了板:“就是这位了。”
在帘幕后旁听的羲华毫无二话,纯粹来看乐子的井焕也觉得头大,用折扇敲了敲掌心,问:“这样的属下你怎么还留着过年呢?”
羲华瞪他一眼:“我觉得颜慈颇能胜任此职。你若看他不顺,不妨自己顶替他试试啊。”
井焕才不接这茬,摇摇扇子道:“不必了。敬谢不敏。天上就给你使唤,到了人间还要受你差遣,我还没那么想不开。”说完,又好奇道:“说起来,你何时有送子的手段了?要怎么帮那位姚贵妃诞下皇子,坐上后位?”
羲华挑了挑唇角:“日前我不是从闻贞神君那里“借”来了许多灵药,其中正好有一瓶喜孕丸。正好令姚贵妃得偿所愿。”
“哎呦!”井焕神色夸张道:“你掏空了人家闻贞神君的家底儿不说,怎么连这种药也一并裹挟了来?!真真贪心不足,没脸没皮。”
羲华并不恼,刚想顺手锤他一拳,只是转念一想,如今她还套着九韶的壳子,用这么端庄的脸做如此玩闹之举,实在对他不住。便用神力隔空锤在了井焕的肩上。
可是,九韶的神力,即便她收着用,亦不好把握分寸,井焕立刻痛呼出声,满脸惨淡地躬下了腰。
“对不住,对不住!”羲华连忙扶住了他,疑惑道:“这许多日子了,你的伤还没好全?”
不应该啊,九韶这神躯受了五成以上的“万焰焚心”之刑,至今已经痊愈的七七八八,相较之下,没道理井焕如此脆皮。
羲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
井焕反应很快,一个反掌就要摆脱她的控制。谁知羲华早用上了十成力道,并且灵活地与他拆了一招,顺势牢牢将他脸朝外、双手拉高压在墙上。
井焕挣了挣,奈何九韶人高马大,他被钳制地毫无反抗之力。
“停!停!你干什么?!”井焕怒吼:“如此欺负一个伤者,你的良心呢?!!!”
羲华挑眉:“我的良心可不在这里。”说完,她极其霸道地探入了他的神识,这才发现,他果然依旧重伤未愈,因为皮外伤已经好全,所以才掩盖了他如今的这种情形。
羲华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回事?”
井焕忿忿:“人间灵气稀薄,我眼下身中“神驯散”未解,想要修复神识难上加难。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赶快放开我,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还以为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行什么不轨之举!!!”
羲华还没顾上说什么,就听背后传来一个语气声调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必忧心,我不怕遭人误会。”
羲华被惊得全身一抖,松开了手。
九韶慢慢走过来,不知为何,羲华觉得,自己不敢看他的眼睛。
九韶语气无丝毫波澜:“你们在做什么?”
羲华下意识扭头看了看井焕,见他垂着头,如同做错了事,心虚怕罚的模样,顿时无名火起——他谁啊,至于这么怕他吗?方才你不是还拼命反抗吗,怎么到他面前就成鹌鹑了!
羲华冷笑一声,不理会九韶的发问,对井焕道:“先前在藤壶妖那里,那块用来攫取天地灵气的绯红色石头是你收起来了。有此物在手,即便你无法动用其中的灵力,也该得其滋养,怎么会神识之伤缠绵至今?!”
井焕不服气:“藤壶妖倒行逆施,天地灵气流失令百姓苦不堪言,我怎可占这个便宜?!当然不会!自然不会!万万不会!”
他如此“此地无银”,就连九韶也听出了不对,玩味地看向他。
井焕被左一道、右一道目光炯炯地盯着,着恼道:“你们不信也罢!我先回了,画扇说给我炖了甜汤,少陪!”说完,拔腿便要开溜。
九韶一震广袖,素银的披帛疾射而去,将井焕绊了个踉跄。
“你们俩有完没完?!想找茬干脆打一架!暗箭伤人算什么男人?!!”井焕这回是真怒了。
九韶的声音有些低沉,扣住了他的一侧臂膀:“那块石头,你是不是给了画扇?”
羲华恍然:“原来如此。先前你同我讲述你们这一路寻我的艰辛时我便隐约觉得不对,照理,以画扇的伤势,断无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修回人身,可她不但做到了,且修为精进,战力强悍,以一己之力与群妖恶斗竟能全身而退。原来是有此助力!”
井焕耿着脖子道:“是又如何?!只是暂借与她调养,事后我定会取回。”
羲华:“……”真是挺高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