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除以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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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头径直走进面粉厂大门，门房看到他进来急忙一个大步出来规规矩矩站直，眼睛都不斜视。
郭向北这下更肯定老头身份不简单。
把自行车撑起，一路小跑跟着齐老头到了电焊机旁。
“小张，你他试试电焊。”
名叫小张的青年在瞥见他时就已经站了起来，没开口就被齐老头吩咐，急忙把焊枪和面罩放下退到一边。
时隔几十年再次拿起焊枪，郭向北心中感慨万千。上一世他刚参加工作就是干的焊工，后来又干过钳工、铣工、电工，几乎把机械厂所有工种干了一遍，而且一干十五年还样样出色。
尤其是钳工和电焊，那是拜了八级工为师的！虽然电焊没级别，但也是机械厂权威一般的存在。
电花四溅中，他开始焊接，半根焊条焊完，这次放下焊枪起身。
齐老头虽然不懂焊接，还是凑上了仔细看了看。两个完全不同的焊接口，一个粗糙疙瘩，一个平整顺滑仿佛一体。
他抬头看了眼一脸涨红的小张，笑道：“小张啊，你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嘛。”
小张拼命点头：“是，我一定努力！”
说完他看着郭向北热情道：“同志您这技术太牛了，我见都没见过。您是哪个单位的？我一定要向您好好学习焊接技术。”
郭向北呵呵道：“共同进步吧，还没上班。对了，你们单位有没有耐腐蚀强度高的特种焊条？”
小张立即点头：“有，去年局里买电焊机时顺便买了一箱特种生铁焊条，那东西不太好用，焊接时间长了容易变软，一直在库房没怎么用过。”
郭向北闻言大喜，这一下他更有把握了。
54型拖拉机的发动机缸体是铁铸成型，用特种生铁焊条完全可以修补好，只要焊接工艺过关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齐老头把他的喜色看在眼里，饶有兴趣看着他问道：“你不会是为了那五百块钱吧？”
郭向北没有用高大上的话粉饰自己，很认真的点点头：“刚分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奉献什么的在没填饱肚子前我也说不出口，确实是为了几两碎银糊口。”
齐老头用手指指着他笑骂道：“很诚实，但没出息。饿着肚子就不能干工作了？要是都和你一样饿着肚子就没有奉献精神，大三线能建成？原子弹能成功爆炸？哼！你这是戈命意志不坚定缺乏锻炼。好了，我一会给王万山打电话，你现在就去农机站报到，好好干别让我这丢了老脸。”
郭向北嘿嘿道：“谢谢老同志关心，等我吃饱肚子一定提高觉悟认真锻炼自己，您放心一定好好干不会让您失望。”
齐老头摆了摆手：“快走吧，你这口号软趴趴的没骨头我听着不舒服，去把拖拉机修好别耽误了夏收就行。”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张道：“你也收拾东西，这里暂时不急，带上焊机一会回单位拿上那什么特种焊条去农机站帮忙去。你们局长那里我给他说。”
说完，提着袋子进了面粉厂里面一间挂着“厂长室”的办公室内，推开门对着里面一个埋头奋笔疾书的中年人道：“给我挂农机站电话。”
......
农机站办公室内，王站长一脸沮丧的看着放下电话对他摇头的王军旗，再次用哀求的声音道：“军旗你再试试，再试试行不行？”
“我真是没办法了，看来这次苗厚才把机械厂得罪的狠了，人家一听咱县上要配件就拒绝了，我的面子也不好使。”
王军旗扶着拐杖脸色也不好看，他联系了好几个昔日关系不错的同事，人家说的清楚，其他事都行，就是这事没办法，苗厚才这次惹怒的是机械厂小公主，总不能为了交情坏了前程。
王站长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突然，桌子上的电话机“叮铃铃”响了起来，他顿时被吓了一跳。
急忙接起来道：“这里是鹿县农机站，您请说。”
他还抱着万一的期望，希望是王军旗的同事回心转意松口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齐兆海，你是谁？”
王站长一愣，急忙站直身体恭敬道：“齐书记您好，我是王万山，请您指示。”
“嗯，找的就是你。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叫郭向北，他或许能帮你解决拖拉机修理的事，你在单位等着，他一会就到。另外，拖拉机的事关系全县夏收，你务必想尽办法全力快速解决。嗯，就这样。”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王万山愣愣半响，突然跳了起来起身便向大门口跑去。
电话里的声音很大，一旁的王军旗听的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撑起拐杖向着家里走去。既然齐书记都推荐了能人来，那问题估计会很快解决，这里也不需要他了。
郭向北一路风驰电掣，还没到农技站就看到王站长像个乌龟似的伸长脑袋不停眺望。
他放缓速度来到王站长跟前道：“王站长等人呢？”
王万山对他有印象，以为他过来套近乎，摆着手不耐烦道：“你谁啊？去去去，没看我忙着呢？”
郭向北从自行车上下来，严肃说道：“王站长，你要等的人就是我。齐老头应该给你打电话了吧？”
王万山一个急转头瞪大眼睛问道：“你就是齐书记介绍来的那个郭...”
他似乎想不起来名字，郭向北淡淡说道：“郭向北。”
“噢，对对对，郭向北同志。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见谅见谅，里面请里面请。”
王万山的热情一下子就喷发出来，一张圆脸上的笑容能堆出褶子来。
郭向北太了解这种有奶便是娘的人，也不拘束，推着自行车进了农机站。
没几步碰到正拄着拐杖一脸震惊看着他的王军旗，他赶忙撑好自行车上前道：“王同志，这次还要辛苦你了。”
“辛苦我？”
王军旗一脸疑惑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有啥辛苦的？”
郭向北笑道：“是这样，这次修理这些拖拉机我一个忙不过来需要王军旗同志你的帮助。”
没等王军旗开口，王万山便立即说道：“军旗身体不方便，郭同志需要多少帮手尽管开口，我来安排。”
郭向北点头道：“帮手是肯定要的，我和王军旗同志两个也修不好这么多拖拉机。王站长，先说说这次的修理经费到底有多少钱？”
王万山眼珠子转动干笑道：“郭同志您不是齐书记派来的吗？哎哟你看这脑子，我还没问您是哪个兄弟单位的？”
这年月农机站可是肥的流油的单位，管着全县所有农业机械设备的采购和划拨，每年都有固定的维修养护资金，尤其是连柴油、煤油等紧缺物资都是农机站统一采购划拨，哪个公社不得孝敬着点。
之前王万山告诉王军旗说五百块的修理经费，他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全县夏收都到了关节眼，一场雨带来的损失绝对不止去去五百块，他不信县上没点魄力拿出更多的钱来解决随时可能来临的雨季危机。
“王站长，我要说明一下，我不是哪个兄弟单位的人，只是应齐书记个人邀请来帮你们解决问题。所以，肯定不能白干。而且还要看看这个价格...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万山闻言咬了咬牙伸出一个巴掌，郭向北脸色一沉，他又急忙伸出另外一个巴掌赶紧说道：“一千，三天内修好县上给的修理经费是一千，购买配件另算。”
见郭向北还是沉着脸不说话，他急了：“我真没骗你，不信你让齐书记问李县长。”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交了底，于是沉吟道：“那好，这里一共有十六台拖拉机，一千除以十六是...六十二块五毛钱。算个整数六十把。每修好一台拖拉机你付给我们六十块，你看怎么样？”
王万山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道：“钱没问题，只要能修好。可不买配件怎么修？”
郭向北笑着问道：“你能买到配件？”
王万山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买不到。”
“那不就得了，我也买不到啊。放心，没有金刚钻我就不揽这活了，办法还是有的。另外，除了我和王同志外，你给我们找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最好是懂些机械修理知识的，再找一个铁匠来。农机站应该有一部分备用更换的配件吧，你打开库房我看看都有什么。”
王万山一脸怀疑看着他，实在想不通没有配件怎么修那些必须换的零部件。最终，还是喊了个工作人员拿了钥匙去开库房。
郭向北这才开始做王军旗的工作，刚才他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阻止，估计这会还憋着一肚子问号。
都是懂技术的人，郭向北把利用焊机焊接的办法说出来后，王军旗想了一会摇头表示不行。因为在他看来电焊就是能焊接好比如缸体之类的，但绝对用不了多久就会脱落泄气，完全是糊弄人的玩意。
郭向北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和概念，倒是让王军旗感觉晕晕乎吃不太准了。他不太想参与但是被郭向北连哄带拐拉上了船，一个临时拖拉机修理小组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