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地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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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秦地。
夜里一轮明月高悬,只是今天的月亮和平日不同微微有些发红。
夜色下一排排的地窝房也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人们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前排的土坯房前的院子里一片明亮,一个个火把在院子里屋檐下的柱子上燃烧着,不时的有一队队巡逻的兵卫走过。
这一排房子只有一个窗户拉着窗帘,屋内陈彦廷今晚终于如愿的和他的小婵睡在了一起。此时,陈彦廷心满意足的把小婵搂在怀里,两人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之欢,小婵苍白的小脸泛着红晕,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她和夫君终于又在一起了。她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无比的安心,她摸索着男人强有力的后背轻声说了句:“夫君,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说到最后一个字,她声音哽咽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男人也用醇厚的声音回了一个字:“好。”
两人相拥着睡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陈彦廷忽然被一种声音惊醒了,“轰隆隆”似雷声,冬天怎么会有雷声呢?正疑惑间屋子似乎抖动起来,陈彦廷忽然脑中精光一现:“地震了!”他喊了一声,起身猛的一推窗户,窗户在他手中四分五裂,他连着被子抱起小婵,两人从窗户跳了出去。
外面天色漆黑如墨,远处不时闪过几道亮光,大地剧烈的摇晃着,人都站不稳。
小婵惊呼起来:“小梁、小梁还在屋里!”
陈彦廷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亵裤,他跑到小梁睡觉的屋子,猛的一把把窗户拽掉了半扇,他飞身进屋,土坯房的墙皮此时纷纷掉了下来,房子眼看就要塌了。
“轰”的一声,旁边的一处房子倒塌了,一阵尘土飞扬,小婵被震的站不住趴在了地上急的大喊:“夫君,快快,房子要塌了。”
小梁住的屋子窗子半边塌了一块,窗子也开始倾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彦廷抱着小梁跳了出来。
小婵哭着迎上去抱住了两人,小婵觉得手上湿呼呼的,她借一闪一闪的亮光看到了一手血,她声音颤抖着:“夫君,你受伤了。”
“无碍,是被窗子划的。”
小梁不知是没睡醒还是吓傻了,只是哆嗦着声音喊了一声:“娘。”
新秦地难民营上空此时尘土飞扬,一片乌烟瘴气,凄厉的哭喊声,求救声响彻半空乱成一片。
大地剧烈的抖动幅度小了些,能站住人了。陈彦廷他们住的屋子也塌了半边,但窗户还在。
陈彦廷站在窗边用棍子挑出了几件衣服,他和小婵都穿上了,给小梁裹上了被子。他让小婵在原地别动,他去别处看看。
陈彦廷看着河套方向,他想起了云湘、小丫头、乔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河套大营,也是一片震后凄惨模样,没有一处房子不塌的,那些木头建构的房子,冬天虽冷可在地震时体现了它的长处,只是房顶被震塌了,木头框架一点事没有。
云湘在她的屋子面前木木的站着,她的心还在“砰砰”乱跳。她抱着小丫头跑出来时门都快推不开了,她拼了命才推开一条缝挤了出来,她刚出来房就塌了。哪怕再晚那么几秒钟她就被砸在里边了,真是太险了。
小丫头已经醒了睁着大眼睛不安的看着四周,云湘亲了亲她的小脸,娘俩脸上头上都是房顶掉落的土。
一阵阵的风伴着尘土刮在身上寒冷刺骨,云湘才想起自己没穿棉衣,只有贴身的衣服,她用被子裹紧小丫头,刚想放在地上,就听见李成林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妹!小妹!”
云湘扭头望去,一个身影扑过来,也是灰头土脸的,脸上有一道血印子,上身穿着棉衣,下身穿着亵裤光着脚丫子。
是李成林,云湘忙说:“大哥,我没事。”
李成林上下打量着妹妹,看着她没事松了一口气,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要给她。云湘拦着不让,把小丫头让他抱着,自己跑到倒塌的房子那。
她跑出来时用被子兜起小丫头就跑,就这还差点出不来了。她的棉裤棉袄小丫头的衣服都离窗子很近,现在她的屋子全塌了只剩下窗框屹立不倒。她拾起一根棍子使动打了一下窗框,窗框应声倒下。云湘这才扒在窗台那掏衣服,找到了她的棉裤棉袄和小丫头一件棉袄,云湘使劲拍打着上面的浮土,麻利的穿上了,立时就身上就暖和了很多,只是没鞋子脚丫子冰凉。
院子里这时人越聚越多,大雨跑出来了,在那疯狂的扒土,一边哭喊着:“娘!娘!你在哪!”
“大哥快去看看咱娘出来了没有,你快喊一声让他们快救人!”人只有在危急的时候才分得出来谁远谁近,云湘现在只惦记着小锦和赵姨娘。李成林喊了一声让官兵们快点救人,就和云湘往后院跑。
后院这一排也逃出来了不少人,正来回穿梭呼喊着自己亲近的人的名字。陈文轩住的房子也全塌了,院子里也没有赵姨娘和小锦的身影。
云湘顿时惊慌失措心痛的无法呼吸,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小锦和娘,推搡着李成林让他去救人。
李成林毕竟是男人心里也是急的不行,这么冷的天额头都有了细汗,可还是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他先是在倒塌的窗户那喊了声:“娘!娘!你怎么样了!小锦!”
忽然西边墙角那传来了小锦的哭声,云湘急忙跑过去喊道:“小锦,小锦,姐姐在这,不要怕,一会你就可以出来了。”
云湘一边流泪,一边安抚着弟弟,她的亲弟弟呀才不到两岁,他可不要有事。
李成林又叫来了几名兵卫,几人小心翼翼的把土坯和檩木搬走,扒了有一个小时的功夫,一个兵卫说:“慢点,我好像看到人了。”
土坯房顶上一般都是檩木,上面放两层草把子,草把子上再盖一层土抹一层泥就行了,以后房顶每年抹一层,房顶会越来越厚。地震时人都是被檩木和土坯墙砸死的,没被砸死如果长时间没人救也会被塌下来的房顶子捂死。
几人慢慢的把草和土挪开,是先出现的是陈文轩,三个人都挤在墙和书案中间,陈文轩趴在书案上,赵姨娘在他下面,小锦又在赵姨娘下面。
李成林小心的扶起陈文轩,陈文轩双目紧闭面色发黄,嘴角有血迹流出, 几人把他抬到院中平放到地上。
云湘上去摸了摸陈文轩的脉搏,已经摸不到了,云湘马上喊兵卫快拿两床被子来!很快被子拿来了,云湘让他们给陈文轩在地上铺一个身上盖一个。
云湘把小丫头放在被子上给她盖好,然后马上给陈文轩做心肺复苏。云湘猜他是被捂的缺氧了,她一边给陈文轩按压心脏一看他嘴角流不流血,让旁边兵卫把他的脸扭到一边,又吩咐人:“找几个人快去新秦地接李大夫,就说陈将军的父亲被房子砸晕了,让他快回来救人。”
云湘累的气喘吁吁,按压一会就听听心脏有没有跳动,还是不跳,云湘急的头上汗滴答滴答往下流。
这时,赵姨娘也被抬了下来,她也是昏迷不醒,她头顶被砸破了血一直流,李成林用布给她按着也按不住。
云湘一看这情况,让人把赵姨娘的棉袄撕开从里面撕一团棉花,拿一个盆点火把棉花烧成灰,云湘让李成林把棉花灰按在赵姨娘头顶的伤口上。李成林不敢放犹豫着问:“妹妹这行吗?”
云湘急了:“快放上吧,多放点,再不放血流没了,想救也救不过来了!”
云湘一边给陈文轩按压一边教给别人给赵姨娘治伤,她累的说话都不连贯了。
她又听了听陈文轩的心脏,好像有心脏跳动的声音了,云湘心中一喜,马上又给他按压心脏。又按了有一两分钟,一个兵卫欣喜的喊道:“有气了,刚才博士老爷出了一口气。”
云湘又趴在陈文轩胸口听了听是真的有心跳了。她也累的动不了了,搂着小丫头躺在陈文轩身边歇一会。
她有气无力的问李成林:“大哥,咱娘的血止住了吗?”
李成林看了看伤口说:“好像不流了。”
云湘点头,让他把剩下的棉花灰全给赵姨娘上在伤口上,再缠上一圈布省的老用手捂着了。
她刚才给陈文轩做心肺复苏急的出了一身汗,现在一闲下来又觉浑身冷。看了看周围,这天还黑着了,院子里燃着火把,兵卫们在震塌的房子那举着火把救人。小锦被一个兵卫抱着裹着被正眼巴巴的看着她,云湘坐起来伸出手让小锦过来,吩咐兵卫抱点柴禾来在院子里点一堆篝火,再烧点水喝。
小锦一坐到她腿上就扎进她怀里,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云湘搂着他说:“好了,没事了,父亲和娘都好好的,不用害怕。”
陈文轩已经醒了他伸出手握住小儿子的手:“小锦到父亲这来。”云湘让父子俩钻一个被窝,都盖小锦的被子。她又让李成林把赵姨娘放下,把陈文轩刚盖的被子给她盖上。
李成林心有余悸的说:“小妹,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可是,小妹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你和谁学过医吗?”
云湘故作神秘的一拍大哥肩膀说:“以后有机会了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