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奇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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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视角。)
几日后,六月十五。
诏狱一处囚牢内。
“雪絮,朕来看你了。”
一道轻和且威严的声音响起。
雪絮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步子艰难向来人走去,可是她没走两步,“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
雪絮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鞭痕,及烙铁烫过的血肉模糊伤口,十指也在拶刑过后变得惨不忍睹,隐约可见寸寸白骨。
“陛下……”雪絮强忍痛意艰难向前爬去,眼中充满盈盈泪水,但她强忍着,眼泪始终没有掉落,“陛下,您怎么来了?他们怎么会同意放您进来的?”
“朕对他们说,如果不放朕进来,朕就杀了他们,他们还是不同意,朕就抽过他们腰间的剑,他们就放朕进来了。”
刘恭如是回答,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雪絮,眸中流露怜悯与不忍。
雪絮爬到牢栅前,抓着两根牢栅杆,极其艰难顺势站起来,含泪哽咽,“陛下……您现在相信奴婢了吗?”
雪絮那日曾对刘恭说,如果太皇太后神色有异或者大发雷霆,又或者要揪出奴婢,要杀了奴婢,您就知道奴婢没有骗您了。
只不过刘恭有意隐瞒了这一句。
“朕……朕……”刘恭一时语塞,眼神闪烁不休,“朕……朕也不知道,朕现在还不能确定。”
刘恭语气中充斥着复杂与矛盾,他不愿相信一直疼爱他的皇祖母会是杀了他生母的人,可是皇祖母与母后的神情却是那么的怪异。
更如雪絮所说,皇祖母确实将雪絮揪出来,且还是百般折磨,更可能随时惨遭杀身之祸。
刘恭有所动摇,他想再确定一下,他不想平白无故冤枉了皇祖母。
雪絮见刘恭摇摆不定,眸中闪一丝绝望与悲凉,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不然她所受的罪就白费了。
思及此,用力咬着唇瓣,眼眸中闪过一丝坚毅,向后退了两步,“那么……奴婢会让陛下您相信的……”
雪絮眸中闪烁决绝光芒,似乎已做好赴死准备。
刘恭微怔,他不知雪絮这话是何意,“会让朕相信?雪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听不明白。”
雪絮眼泪在此时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而下,眸中满是悲切,“奴婢前些日子与您所说的都是事实,奴婢没有骗你。”
说完,抬起她那瘆人的手轻轻擦拭脸上泪珠儿,旋即勾唇笑开,“奴婢愿意以死……明鉴……”
接着,含泪看一眼刘恭,眸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和留恋。
刘恭眸中闪过震撼与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一个弱女子竟会做出如此决绝的选择,只是为了让他相信于她?
“雪絮,你疯了吗?”
雪絮没有回答,回了刘恭一个苦涩笑容,便转身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一头撞向牢墙。
“哐啷。”
雪絮重重倒在地上,鲜红血液从她脑门缓缓溢出,她眼睛瞪得极大,似乎在说她没撒谎,不能取信陛下,她死不瞑目。
刘恭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雪絮居然就这样死在了他面前。
牢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过好久,刘恭才蓦然回过神来,哽咽昵喃,“雪絮……朕……朕相信你了……”
(转换第一视角。)
长信殿内。
我与刘乐正在谈论雪絮之事。
我们计划着该如何揪出幕后之人,及如何化解刘恭心结。
刘乐的脸上带着几分急切,“母后,如溪姑姑她查得怎么样了?”
我眸中浮现一抹寒霜,“那贱婢她也倒是聪明,做事不留一丝痕迹,宫内找不到任何与她私相授受的人,只知她是司衣监的人,很受信任,常奉命出宫采办布匹、丝线及其它必需物品,如溪昨日出宫去查了,不知现在有没有查到些什么。”
刘乐顿时沉默下来,双眸微眯,不知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须臾,冷哼一声,眼底闪烁浓烈杀机,“希望如溪姑姑能查到是何人,然后我们便一举将其击毙。”
“希望吧。”我淡淡应道,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取而代之是烦躁与不宁。
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与刘乐听到声响,抬眸齐齐望去,发现是沈如溪回来了。
我急切询问,“如溪,是否有啥消息?”
沈如溪快步走至我面前,脸上挂着几分疲惫,眸中满是焦虑,“太皇太后,奴婢在宫外总是打听到一个重要线索。”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线索?”
“昨日,奴婢先去各大布庄及各采办点去打听,可惜均没啥重要线索,后来奴婢便去她家附近打听,这才知晓一件奇怪之事。”
沈如溪说着,眼底露出几许疑窦之色。
我挑眉催促,“哦?怎么个奇怪法?”
沈如溪抿了下唇,娓娓道来。
原来那雪絮,她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她父亲便给她娶了一位后母,又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可她还有个亲弟弟。
雪絮还没进宫时,这后母就经常苛刻打骂她和她弟弟,父亲又嗜赌嗜酒,后来她被送入宫中,说是家里穷,养不起她这个闲人。
雪絮月钱大部分都寄了回去,只是希望父亲能照顾好弟弟,可是却皆被她父亲拿去赌了。
前两个月,雪絮弟弟生了重病,她那父亲还算有点良心,打算拿出钱来去治她弟弟,只是她那狠心的后母却千般阻挠她父亲,不让……
只是沈如溪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乐给打断了。
刘乐疑惑地插嘴,“如溪姑姑,后母毕竟不是亲母,如溪姑姑说的这些很常见呀,这有何好奇怪的呀?”
我皱皱眉,“乐儿,别急,让如溪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最重要之事一定在后面。
刘乐点头,“是,母后。”
沈如溪神色凝重,“不久,奇怪的事情便出现了,先是她后母溺水而亡,一个月后,后母之子与她父亲相继而逝,而她的亲弟弟却不知所踪。”
殿内霎时一片寂静,几瞬后,响起叩击几案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我轻叩几案,皱眉沉思。
刘乐亦在思考,眸中闪烁狐疑,“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蹊跷,这……这简直太巧合,难不成是她弟弟将那些人给杀了?”
“不是。”我摇摇头,露出几分深邃,“且不说她弟弟还生着重病,就以她弟弟的年纪来看,也不可能的。”
我眉头深锁,眸中流转精光,“哀家笃定这背后一定有人,是有人以治好雪絮弟弟之病及她弟弟后辈子的安身立命为引诱,并承诺她替她杀掉她所记恨的那三个人为加筹,这才让她故意与陛下说了那番话。”
听完这番分析,刘乐恍然大悟,“所以她才明知是死路一条,也亦然绝然做了,且打死也不说出幕后之人。”
沈如溪附和,“那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我重叹口气,眉头越皱越深。
这背后之人会是谁?为何要如此大做文章?
倘若恭儿与我生分,亦或者反目成仇,受益的会是谁?
不就是那些藩王吗?
如此想来,我不由觉得浑身恶寒,脊梁骨上冒出一层凉意。
我眸中闪烁起凌冽寒光,“如溪,差人宣辟阳侯进宫,这事便交给你和辟阳侯,务必将这个幕后黑手给哀家揪出来。”
“是,太皇太后。”沈如溪恭敬应,这事非同小可,所以她不敢稍作怠慢,快步向殿外而去。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沈如溪与来人撞了一个满怀,两人皆是踉跄几步。
等稳住脚步,沈如溪望去,发现来人是殿中宫女钟鸢。
“如溪姑姑……”
钟鸢神色慌张,朝沈如溪福了福身,便快步朝我走来。
她站定后,喘着粗气,“太皇太后,不好了……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