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歌声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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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往往是孤独的存在,那种不被理解是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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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砀山。
我负手站在山顶,了望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一阵凉风吹来,我的衣袂翻飞,是啊,人们说得没错,高处不胜寒。
做了太后以及太皇太后之后,我在某些事情上也有些理解了刘邦。
有些事情都有许多的心酸和无奈,却往往不能对人言语。
戚懿自从被打入永巷舂米后,竟开始夜夜哀唱,歌声凄凉。
我早已听沈如溪禀报多次,已不胜其烦。
那日,晨曦破晓,天空泛起鱼肚白。
长信殿,内殿寝殿。
我在沈如溪和两位十四岁左右的宫女的伺候下着衣、洗漱以及梳妆。
沈如溪正替我梳着发髻,两位宫女随侍在一侧。
“太后娘娘,奴婢……奴婢……”名唤香玉的宫女欲言又止。
沈如溪将九尾金凤钗斜插在我的发髻,扭头朝香玉嗔怪道,“有什么就说,太后娘娘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香玉垂眸迟疑道,“太后娘娘,那妖妇昨夜……昨夜又唱了大半夜。”
她知道那人是我的逆鳞,触之即怒,香玉偷偷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她害怕我马上就是大发雷霆。
“什么?还是那些词吗?她还是那么往死里作吗?”
率先发火的是沈如溪,她的神情非常厌恶,拿着耳环的手悬在半空中。
香玉点头道,“是的。”
我紧咬唇瓣,眉毛微微蹙起。
只是让她在永巷每日舂米十斗,如此而已,老老实实地舂米不好吗?
比起她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这已算是很便宜她了,可却偏偏不识好歹,还在如此作妖。
思及此,我抬手重重拍向妆台,“如溪,替哀家换下这身行头,去把新帝登基时哀家所穿的礼服和凤冠拿来,香玉,香兰,准备好十六人步辇和三十六人仪仗,若曦,咱们去一趟。”
妆台上的首饰已被震得杂乱,有一只翡翠玉镯掉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半。
永巷本质上是没能分配到各宫各殿的宫女劳作居住之地,事实上也是伴随着宫廷斗争的深入而衍生出的关押和处罚女性犯罪者之地。
通往永巷狭窄的过道上已有宫女在打扫。
“太后娘娘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喊话之人是郭思齐,现在已是长信殿的大太监。
仪仗前前后后三十六人,黑麾、锦曲、盖黑方伞各二;小雉扇、黑杂花团扇、黑大伞各四;黑色锦幡、灰色锦幡、青色锦幡各六。
一眼望去,一股慑人气势迎面而来。
十六人步辇能通过那狭窄过道,两边留有两人多宽的间距,步辇加仪仗足足五六十来人。
打扫的宫女大多是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阵仗。
我见她们都吓得瑟瑟发抖,紧贴着宫墙低头跪着,大气都不敢出。
永巷一处破败院落里,杂草丛生,院中梧桐树已然枯死,整个院子仿佛没有生机般。
院落里有一残破不堪的屋子,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屋子,木门和木窗的漆已脱落大片,斑驳不堪。
那木门紧闭着,木门前站有两位看守侍卫,与这院落仿佛显得格格不入。
屋顶的瓦已经缺了五六块,夜风一吹,漏风的屋子让人冷得打颤。
戚懿就被关押在这个屋子里。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了。
我身着高襟黑色宽袖外袍,在沈如溪的搀扶下缓缓走向戚懿。
她正一身白色囚衣沾满血渍,裂开许多缝口的囚衣能看见累累新伤和旧伤交错在一起,狰狞且丑陋,双脚戴着沉重的铁铐,脚踝处已被磨得通红。
不知她是否是每活动一步都是火辣辣的痛感。
她正在舂米,旁边有一手持长鞭的嬷嬷,监督着她。
强烈的光线照进昏暗潮湿的屋子里,刺得戚懿的眼睛难受极了,她本能地抬手挡住那道亮光,等适应后才放了下来。
“你穿得如此隆重,是特地来看我笑话吗?吕雉,你好得意啊。”戚懿双目紧盯着我,恨不得从我那张脸上撕出几个洞来。
沈如溪先我一步,有所动作,她快步上前,怒扇了戚懿一巴掌,打得戚懿懵住了。
沈如溪斥道,“太后娘娘的名字也是你这妖妇能叫的?”
我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如溪,罢了。”
沈如溪心有不甘,但还是退到一旁。
我缓步走至戚懿面前睨视着她,“你受不了呢?”
戚懿咬牙切齿,“这里夜夜漏风,你特意寻了这么个地方来折磨我,你好狠毒啊。”
“太后娘娘才不想费这个心思,太后娘娘只是吩咐把夫人关进永巷舂米,给夫人找这么个地方的是我,吩咐人给夫人戴如此脚铐的也是我,吩咐赵嬷嬷如此鞭打夫人的还是我。”
沈如溪面色透着凶戾,“你这个妖妇当初是如何挑衅和羞辱还是皇后的太后的,我直至现在也没有忘记。”
沈如溪和我一样,恨这个人到了骨髓。
未央宫是高祖刘邦命丞相萧何在前朝章台的基础上扩建和修缮而成,有几处地方一直荒废着没有修缮,而这院落就是其中的一处。
听完沈如溪的话,戚懿冷哼了一声,出言嘲讽道,“你倒是一条忠心的狗,和你那死去的男人一样都是一条忠心的狗。”
沈如溪脸色骤变,“我男人不是狗,我男人忠君爱国,在荥阳李戴桃疆,为先帝争得一条生路,明知是死也义无反顾,承蒙先帝太后恩德封为冥间城隍。”
戚懿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扭曲,眼睛里却泛着泪水,“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凭什么那毒妇身边会有人如此死心塌地追随?而我身边却没有半个忠心之人。”
“啪!”的一声,又一脆响耳光打在戚懿脸上,她的嘴角顿时涌出一抹鲜血,这次是我扇的。
“没有忠心的人为你报信吗?相去三千里,何人当汝使?你还想让你儿子来救你吗?”
我的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焰,日日夜夜唱那些词不就是想有人能替她传递消息吗?不就是想让她远在封地的儿子来解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