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年光景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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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怡没料到我会晚上来,我只一瞬不瞬看着她,没曾问一句。
她咬唇片刻,便开口承认,当初确实隐瞒了我。
但她现在只想带着孩儿好好过日子,也请我不要告诉刘邦孩子是他的。
我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愤怒夹杂委屈。
她亦流淌下泪水,她扶我坐下,一时寂寞无声。
只有我二人低低的抽噎声。
虽然我不知她委屈伤心的是什么,但最终的原因离不了那个男人。
我不想去追究过往,也不想追究她为何离开又为何回来。
良久,我才止住低泣,终究是我太过善良,我告诉她同为女人,不想多过为难她,我会告诉刘邦和刘邦父亲,这个孩子不能没有名义上的父亲,不然会被人歧视。
她愣住,表示她并不会夹在我和刘邦之间,她什么名份也不需要。
我一时也竟不清楚,我和她谁才是破坏者,或者我们都是受害者。
回去后,烛光亮着,刘邦已醒来,已着好衣,他着急地问我去了哪儿,他可担忧坏了,正打算去寻我,又见我眼眶红肿,急切地问我发生了何事。
我沉思良久,将事情和盘托出,他听后,许久不曾吭声。
最后从背后环抱住我,让我相信他,他会一辈子对我好,让过往成为过往。
我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涌上心头。
我挣开他,第一次挣开他,我转身问他那个孩子咋办。
时间凝固下来,压抑的气息让人难受。
他终于开口,说他会养那孩子长大。
我和他都沉默许久,他抬手抹掉我眼角泪痕。
他扶着我躺下,他亦躺下,他的手覆上我的腰际,我推开,内心莫名有些抗拒。
我翻过身,一夜未眠。
后来,那小男孩便接过来了,刘邦给他取名刘肥。
我不知曹怡怎会同意,怎会舍得,但我还是尽力对那个孩子好,不曾区别对待。
曹怡从不曾来看孩子一眼,我实在不忍心,便会带着这孩子去见见他亲生母亲。
这样的日子持续有两年,我和刘邦之间的感情也缓和不少,他一如既往爱着我,可我却总觉得,似在变质。
他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深爱着我,他的爱有目的有杂质,并不单纯,可我却也猜不清楚也弄不明白。
这两年,大哥大嫂已有第二个孩儿,取名吕台。
二哥二嫂的第二个孩子,取名吕种。
长姐和李小木成婚后,李小木对长姐十分体贴,无微不至,温柔极致。
以前那个长姐便慢慢回来,我探望长姐时,便见长姐脸色红润光泽,整个人容光焕发。
长姐说幸福不是风花雪月,幸福是和他相守相携,人生不是花开花谢,人生是彼此相爱日日夜夜,有他岁月,情真意切。
李老伯在长姐帮助下,开了一家酒肆,长姐请来三四个掌勺和十来个伙计,还有一个算账的,李老伯就只管对账和收钱便好,倒也乐得自在。
长姐和李小木成婚四五个月后,长姐的好消息便传来。
就在那几日后,小妹的好消息亦传来。
小妹和樊哙成婚后,小妹肚子一直都没啥动静,忽然有了,樊哙喜不自胜,开心得像小孩。
长姐和李小木的孩儿取名为吕平,长姐说只愿他一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便足矣。
至于为何姓吕?
那是因为李小木是上门女婿,当初便约定好,第一个孩儿随母姓,之后的孩儿随父姓。
小妹和樊哙的孩子取名为樊伉,小妹说伉是纪念他们夫妇伉俪情深,会一直相爱到白首。
而现下,我又已怀上,我抚摸着尚且显怀的小腹,眉梢里都染上笑容。
我低头做着针线,听得两个小孩的笑闹声。
刘肥比刘乐大半岁左右,二人皆已是三四岁孩童模样。
只听茶盏和茶盏碰撞的声音传来。
我抬眸便见两个小孩在碰着茶盏,刘乐将茶盏置于低于刘肥茶盏的位置,稚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父亲说这般是表示尊重,你是哥哥,比我大。
我不禁摇头失笑,人小鬼大。
肚中的孩儿四个月没到,我却不慎流产,鲜血染红裙摆。
我醒来,靠着床栏,伤心欲绝,哭得撕心裂肺,直抽自己嘴巴,责怪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刘邦急忙抓住我的手,说孩子没了,还会再有,莫要这样,伤了自己身子。
我哭喊着都怪我,若不是我……
刘邦移至我身侧,紧挨着我,揽住我肩膀,握住我放在被衾外面的手,劝我别想太多,不关我的事,只能说这个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
我靠在他怀里,痛哭失声,刘邦轻叹口气,抚摸着我的头发,安慰着我。
良久,我才渐渐止住哭声,刘邦才松开我,抹掉我眼角泪痕。
我却不知不觉又落下了泪,才六七岁的吕产微踮脚尖替我擦拭眼泪,说姑姑不哭,姑姑还有产儿,产儿会永远孝敬姑姑,像孝敬母亲那样孝敬姑姑。
听到这句话,我才破涕为笑,我点点头,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刘邦见我笑了,紧紧握着我的手,无声地陪伴着我。
我把头枕在他胸膛,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感慨世事变幻。
光阴似箭,一晃,我和刘邦已成婚十年。
二哥和二嫂已有第三个孩儿,取名为吕禄。
二哥说禄,福气、福运也,希望他将来是个有福气、福运的人。
一年多前,我终于又怀上,时隔多年,刘邦知道后开心坏了。
我问刘邦,希望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刘邦说只要是阿雉生的,无论男女都喜欢。
十月怀胎,孩子出生,是个男孩,刘邦给他取名为刘盈。
刘邦说盈,满器也,充满的意思,希望盈儿充满欢乐、充满阳光、充满智慧。
时间真快,乐儿已八岁余,盈儿已六个月。
刘肥已回到他母亲身边,因为我实在不忍,但他会时常过来,陪乐儿盈儿玩耍。
这十年来,除了比剑切磋之事和流产之事外,倒没发生啥大事。
只是三年前,发生了一件有些怪异之事。
我和乐儿外去玩耍,回家路上,总感觉后面有人跟踪。
我警觉回头,却看不到任何人影,我心生害怕,快步带着乐儿回到家里。
我将此事告诉刘邦,那些日子,每次我需要外出,刘邦都会陪着我,紧搂着我。
我贴在他肩膀上,感觉满满的安全感,刘邦说阿雉不要害怕,有夫君在,他四处察看,却没可疑之人。
后来,便再也没有人跟踪的感觉。
刘邦说是不是我最近太操劳乐儿之事出现幻觉?
因为乐儿已大,有些调皮,确实让我头疼,我也以为是那样,刘邦便和我一起耐心教导乐儿。
直至许多年后,我才知是真有人跟踪。
已十年,我没啥大的奢求,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幸福安稳地度过余生,便好。
等到我和刘邦两鬓斑白的时候,再乐得享享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起风,我感觉有点凉,我伸手去接被风吹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