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亲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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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吕府结束了一天的喧闹,宾客都已散尽,渐渐陷入寂静。
厅堂内,府中人皆在,气氛却显得凝重而压抑,人人皆愁容满面,父母最甚,我也不例外。
长姐还真是未卜先知,那胡县令果真又提了求娶之事,在散去之前,正儿八经地在堂上说出来,宾客皆在,父亲自是不能明着驳了胡县令的颜面,只说还需商议商议,胡县令却并不肯善罢甘休,当场撂下话,尽快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万万不能让女儿嫁给那么一个人,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萧玉荷紧攥着双拳,恨声道,“就算我死了,这件事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此时堂内无人应和,我们几个儿女和儿媳排成两列,吕叔平和萧玉荷并坐在几案后,脸色皆难看到极致。
我轻唤了萧玉荷一声,“母亲……”
我自是不愿嫁给那么一个纨绔子弟,母亲告诉我那胡县令在堂上提起时,狠狠夸奖了一番他儿子,说他儿子现已收敛心性,遗散了府中妾室通房,可谓难得一见,若是我嫁过去,日后定然享福。
我只觉头疼欲裂,对胡公子生厌至极,我才不相信他会改邪归正会变好,如今提及,不过是想借机逼婚罢了。
吕长娥忽然握住我的手拍了拍,我明白她的意思,这是示意我稍安勿躁,我抿了抿唇,心绪仍旧纷繁芜杂,不曾有片刻安宁。
“我们吕家也绝不是好欺负的,绝不能让妹妹受半点委屈,绝不能任由人拿捏,我们就不答应,难不成这胡县令还明抢不成?”吕泽忿然,义愤填膺。
“要是真的如你所想就好办了。”吕叔平摇头叹息,眼角泛红。
众人默然,气氛更加沉闷。
“可……那怎么办呢?”萧玉荷急红了眼睛,“那胡县令若要强硬逼迫,咱们又有何法子?”
吕泽咬牙切齿,“这些年来胡家仗势欺人,做下许多恶事,早就该遭报应了。”
一边的文谨玉瞥他一眼,冷静分析,“大家说得也太严重些,表姑父不至于会做到如此地步,且不说不论是明抢还是暗来,这事风险很大,可不像他平时欺压鱼肉百姓那么简单,再者他多少也忌惮一些我父亲,断不会失了分寸。”
“估计就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使了什么法子央求于他,这才促使他不惜以这样的方式逼我们就范,只要处理得当,他也无话可说。”
一番话下来,倒让大家神情微松了些,虽说这样安慰之话有些苍白,但总比干着急好些。
唯独我神思恍惚,我不愿草率决定一桩姻缘,我想嫁的男人不说一定是君子端方、温润尔雅,或者顶天立地、光芒四射之人,但至少不能是那般行为作风不堪之人。
文谨玉望向吕叔平,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吕叔平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她颔首示意。
文谨玉终究还是开口,“儿媳听阿泽说,父亲您似乎很满意那刘亭长,对其赞不绝口,又问其是否娶亲,得到答复后,父亲您说想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他,偏偏这时,胡县令连忙问您是哪个女儿,父亲您也便含糊了过去,不如……”
说到这,便停了下来,话虽未尽,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我怔住,心里乱糟糟的,虽说我对刘邦的印象还算好,出手相助我们两次,不论是否是职责所在,总归是相助过,我并非草木之心,多少有几分感触。
但他本身是否是良配,我却是不敢苟同的,名声可以是有人造谣抹黑,但毕竟亲眼所见他和那浣洗妇人你侬我侬,举止亲昵,我岂能放心将自己终身幸福托付与他?
我望向父亲,只见他微垂脑袋,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久久没有吭声。
“父亲,儿媳觉得,只要他能真心待二妹,二妹跟着他,总会比在胡府过得舒服。”文瑾玉继续劝说,“如果他能补足那一万钱,那也说明他是个言而有信之人,这样的人断然不会差。”
我见文谨玉面带浅笑,神色认真地注视着父亲。
我相信她这般想法也是为了我好,她并不知刘邦其它之事,也算是用心良苦。
“刘亭长……”吕叔平张嘴,喉咙像堵着块巨石,吐字艰难。
文谨玉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吕泽轻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在她耳畔细语了几句,文谨玉脸色一变,低声埋怨道,“那你不早些说,我差些就害了二妹。”
吕泽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吕叔平叹了一口气,“刘亭长生得仪表堂堂,为人不仅谦逊有礼,举止中又透着一种超俗之气,日后定有作为,一时忘乎所以,便夸奖起他来,也生出那些想法,他确实称得上佳婿,不管从哪方面讲,这桩婚事都不错,现在想来,明德……胡县令那时的表情就不太对劲,也亏得他能忍,直到宴会快散时,才又提出来。”
我似乎明白父亲在顾虑什么,要是前脚拒绝胡县令,后脚便将女儿嫁给他的下属,胡县令不得气炸肺才怪,到时候闹得沸反盈天,对谁都不好。
父亲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所以胡县令问话时,才会含糊过去,没有给出明确回答。
吕叔平揉了揉额角,望向我,似乎下定了决心,“雉儿,为父这便将你许配给刘亭长,你可还愿意?”
我心里一惊,望见父亲和母亲略有些担忧的目光,两者选其一,当然是刘亭长,只是,事情也并未发展到那个地步。
就在这时,耳畔同时响起三道响亮的声音。
“父亲,不可。”
吕泽、文谨玉和吕素几乎异口同声,均是焦急反对。
“父亲,您不能这么做,这桩婚事我们绝不同意。”吕泽激动起来,“父亲,那刘亭长您觉得他千好万好,只是单凭他和寡妇关系亲密,就已让人诟病。”
“什么?”吕叔平吃了一惊,皱起眉头。
一听这话,萧玉荷便急了,“叔平,为了女儿幸福,我刚也本打算点头,但你听清楚了吗?他和寡妇不清不楚,这等品行之人如何配得上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