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受召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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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
长信殿,殿门紧闭。
殿内。
“臣陈平。”“臣周勃。”
“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长乐未。”
两位大臣朝我行礼。
陈平,左丞相,典领百官,与右丞相一同辅佐皇帝治理国政。
周勃,太尉,掌武事,但又因南北两军之故,略有虚位性质。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我抬手示意,声音轻柔却带着不怒自威。
我的眸光深邃悠远,“今日,哀家传召两位爱卿,是想和你二人商讨一件大事。”
我的话音刚落,二人的脸色霎时皆变得凝重起来。
周勃率先道,“太皇太后您请说。”
我重重叹息,似乎十分悲怮,“想必周太尉与左丞相都知晓哀家于前日被疯狗所咬,将命不久矣,可哀家放心不下这大汉的江山啊。”
周勃满含担虑,急忙安慰道,“太皇太后您受罪了,您一定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我淡笑道,“但愿如此,一切就仰仗周太尉,如果大汉江山稳固太平,哀家便能在九泉之下含笑了,也有颜面对见高祖。”
周勃斩钉截铁道,“太皇太后您可别这么说,只要有老臣在,定然不会让奸佞小人得逞,这大汉的江山依旧稳固。”
他的神色严肃认真,眉宇间充满忠诚和勇猛。
我莞尔,“周太尉能有如此想法,哀家甚感欣慰。”
陈平却垂头沉默不语,没有立刻表态,似乎也并不打算开口。
突兀,我话锋一转,直指陈平,“左丞相,你呢?你就没所表示?”
陈平缓缓抬头,闪烁精芒,“太皇太后……”
他欲言又止,沉吟几许后,眸色渐渐坚定,“太皇太后,您若有需要用到微臣,微臣定义不容辞。”
我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很好,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哀家便要与两位爱卿给某人唱一出大戏。”
二人皆是一愣,不明白我这话究竟是何意?
周勃拧眉,“大戏?”
我在心中暗忖:可能那家伙什么都没有跟他说,他想问又见不到那家伙的人,他也不看我的瘪咬病已有了转机。
“是啊,大戏。”我露出狡黠的笑容,“过不了多久可就是好戏不断,只不过还需要两位爱卿的配合。”
周勃迟疑道,“太皇太后,不知何时才能上演这出好戏?”
我笑得高深莫测,“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时机成熟,哀家自会告知两位爱卿。”
见状,陈平立刻附和,“还望太皇太后明言,只要能帮助到太皇太后,臣定当竭尽全力。”
我慢条斯理道,“原本哀家还没有十足把握,不过现在,哀家已有全盘计划。”
周勃拱手道,“愿闻其详。”
“今早,哀家安插在齐国的探子传来密报,齐王刘襄整兵待戈,大有谋反篡位之意。”
“什么?”
陈平惊呼,显然他并不相信。
周勃忍不住确认道,“太皇太后,此言当真?”
我在齐国的探子及细作极少有消息传到长安,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尽心,而是因为极有可能是被齐王灭了口。
忽然,周勃侧头瞟了一眼陈平,他显然明白我这话明显是在试探陈平。
陈平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这怎么可能?齐王乃皇室血脉,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我轻蔑一笑,“正因为是皇族血统,他才想造反啊,师出有名啊,不过,哀家是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周勃立马道,“太皇太后,臣相信您,也相信齐王有谋逆之心,太皇太后召臣前来,您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臣任凭您差遣。”
陈平脸色却阴晴不定。
我满意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陈平,“左丞相,你了,你信哀家吗?”
陈平怔愣片刻,“太皇太后,臣愿效犬马之劳。”
“很好。”我颔首,“既然如此,陈爱卿也就是自己人,那哀家也就不再对你有所隐瞒。”
陈平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太皇太后请讲,只要是为了朝廷社稷着想,臣万死不辞。”
周勃笑了笑,因为他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陈爱卿,哀家接下来要与你说的事其实与周太尉有关,也与辟阳侯有关。”
此言一出,陈平神色微动,他皱起眉头,心中估摸在暗暗猜测。
周勃和审食其这两人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会扯到一块去?这其中究竟有啥猫腻?
陈平百思不得其解,却依旧保持着谨慎,“太皇太后您请说。”
我眸中精光乍现,“陈爱卿,哀家这么跟你说,周勃有个堂哥,他唤周勋,周勋父亲成家有子不久便去咸阳发展,且有所成就,便接妻接子去了咸阳,你将这些仔细联系一下,你就会猜出一二。”
听完这番话,陈平先是陷入沉思,而后恍然大悟。
我这分明是在暗示他,周勃哥哥周勋与审食其这两人有所联系,且审食其老家就是咸阳。
难不成根本就是同一人?
周勋就是审食其?审食其就是周勋?
陈平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周勃,“你……你……你……”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周勃坦然承认道,“没有错,我便是审食其的堂弟,而审食其原名就是周勋,自从他从咸阳回到沛县后便改了名,那个时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便只有我。”
此刻,陈平心潮澎湃,简直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他艰涩地咽口唾沫,“那为何我从未听你提起?”
周勃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提及?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我妻儿,直到现在知道的也只有几人而已。”
听着周勃的话,我赞赏地点了点头。
陈平深呼吸一口气,昵喃道,“原来如此。”
我轻叹一声,似陷入回忆,“周勋母家在睢阳,当年哀家父亲从单父县丞升至睢阳郡丞,府邸就在周勋母家隔壁,周勋一家人去了咸阳,偶有回母家省亲,周勋与哀家一见钟情,只可惜世事难料啊。”
周勃垂首道,“容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太皇太后当年就差点成了周勃的堂嫂。”
“哈哈。”我爽朗一笑,似乎毫不在意这些往事,“哀家早已释怀,更何况当初哀家若真的嫁给周勋,哪还能坐拥天下?”
我虽这么说,可周勃还是听出我的言不由衷,但他也不便多言,便笑道,“太皇太后说的极是。”
陈平始终不曾出声,他的心中估摸着仍是波涛翻涌。
他垂眸掩藏眼底异样的情绪,再抬眸,眸中似有决断,“敢问太皇太后,齐王已有谋逆之心,那咱们该如何做?太皇太后可有计划?”
“此事若到时机,爱卿自会知晓,哀家对陈爱卿坦诚相待,那么也就说明哀家已把陈爱卿当做自己人。”
周勃眼底闪过诧异,这陈平毕竟是只老狐狸,他没想到我竟会这么快卸掉对陈平的防备。
陈平备感受宠若惊,立刻拱手道,“微臣惶恐,太皇太后尽管吩咐,微臣必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很好,陈爱卿,日后咱们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到此,我端起几案上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润润嗓子。
我眯眯眸子,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有些事,周太尉也不曾知晓,既然两位爱卿与哀家要做的是天大的事,那哀家有些不想让外人知晓的事也可以适当告诉你们。”
周勃抱拳道,“太皇太后请说。”
陈平则面露肃穆。
我看了两人一眼,“哀家要做之事安于社稷,不会动摇国之根本,而哀家要告诉两位爱卿的事情是……”
说到此处,我再次押了一口茶水,“惠帝还活着。”
轰隆。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陈平和周勃的脑海。
这五个字仿佛带着魔力,直击二人的内心,令二人震骇万分。
“太……太皇太后,您……您说什么?”
陈平瞪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我所话之话是真的。
周勃亦是被惊骇到。
我点头,语气十分坚定,“二位,你们没有听错,哀家说的正是惠帝还活着。”
陈平张着嘴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死死盯住我,眼底充斥着探寻。
“惠帝还活着。”陈平低喃,他声音很小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陈平这样的反应令我很满意,“是,还活着。”
我话锋陡然一转,“不过,他也永远的死了,他不再是惠帝,他只是刘盈,一个普通老百姓,过着他属于他自己的逍遥日子。”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浮现淡淡悲恸。
陈平怔愣半响,他感觉自己在做梦,一切都是那般不真实。
须臾,他才找回自己声音,“微臣太抵明白,您这是要江山易主,以此兵不血刃地化解一场极可能发生的危机?而人选却不是惠帝子嗣。”
“倘若人选是惠帝子嗣,根本不可能告诉微臣那么多隐晦之事,如果惠帝是诈死,那么太皇太后您也可以依葫芦画瓢,诈死。”
“诈死?如此说来,太皇太后您被疯狗所咬,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莫非是人为的?”
“会是谁?莫非是齐王刘襄,还有其弟朱虚侯?”
“只要太皇太后一死,这两人必以清君侧为由直捣长安,逼迫幼帝禅位?”
“清君侧无非是指吕家之人,如此一来,势必会有一场血战,社稷危矣,百姓危矣。”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权力交替至一位有仁心且智慧的刘氏王爷。”
“太皇太后您不愧是女中豪杰,只是这瘪咬病能有人治好?”
我含笑道,“你很聪明,也很通透,哀家没有选错人。”
陈平郑重其辞道,“只要有利于江山社稷,只要能助太皇太后完成心愿,陈平愿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我扬声笑道,“这话哀家喜欢。”
随即,我将目光落在周勃身上,我知道周勃性格直率坦荡,但我必须也要让周勃明白我的用意。
“周太尉,你呢?”
听到我询问他的态度,周勃立即道,“臣自不用多说,臣愿意为太皇太后分忧解劳。”
我们三人又商讨半个时辰,方才结束密谈,各自散去。
下午,陆陆续续又有几人受召来到长信殿,殿门依旧紧闭,沈如溪与钟鸢把守殿外,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