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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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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号,黎瑾夕从沙发上醒来,眼睛微肿。

他清扫了地面,将客厅里的物品都盖上了防尘布。接着移动沙发,拉开了卧室前地下室的入口。

何然至今还没醒,被温良用手铐、脚铐固定在了可移动的病床上,嘴里塞着灰色布条。

他面无表情地走近病床,俯视着身下的何然,视线滑过他脖颈上佩戴的那块玉时,心底才有了一丝波澜。

黎瑾夕伸手抚上何然白皙的胸口,摘了玉,上楼将它冲进了下水道里。

手机来电,黎父让他回家一趟,他给何然又推了一次药剂,避免麻烦。

刚出门,他就碰见了邻居大姐要出门买菜。

他与大姐寒暄了几句,给了钱,让她帮忙,以后凡是有人来找他,就和找他的人打个招呼,说自己早已搬家了。

那大姐在几年前便听见了黎瑾夕家里传出的哭喊声,她觉得这孩子受苦了,钱没要,挥挥手对黎瑾夕说:“不用钱,一句话的事儿。”

驱车回到黎父的家里,一纸婚约被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说是婚约,其实是卖身契。

以后,他的身体便不再属于他自己。

11号,男人进了他的公寓,中途,他听见了楚海他们的敲门声,黎瑾夕只是耍了点把戏,便躲过了一劫。

意识到楚海和周知桉一直在寻找何然,他开始尽量减少出行次数。

14号,他去何然家里取了换洗衣服,自己也换上了何然的衣服,他以前最常穿的那身。这几天里,除了让何然吃饭,他没听进去何然说的任何一句话,或是说,他再也不愿相信何然了。

15号,黎瑾夕戴了个黑色鸭舌帽,去便利店囤些日常用品,家暴大叔坐在店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熏得他自己左眼微微眯在一块儿。

见有客人来,他跟着黎瑾夕进了店里。

店里满地都是大叔和朋友昨天嗑的瓜子壳,黎瑾夕一脚踩进去,嫌弃地愣了会儿神,又继续进去采购了。

大叔闲散地坐回柜台,抖着腿,蹙着眉,时不时弹弹烟灰,翻起了桌上的账本。

黎瑾夕还在里面挑着面包,外面便响起了大叔气势汹汹的“催债”声:“喂!那三百块钱什么时候还啊?没钱还敢赊账!信不信我明天就去把你家给砸了!”

起初,黎瑾夕并没有在意大叔的要债,直到他在对账时,嘟囔出了他妈妈的名字。

一怕惹是生非,二怕败露自己杀人、绑架的事实,黎瑾夕买完后多掏了两百块钱,对大叔说,是要给妈妈还钱,便匆匆离开了。

大叔疑惑地望着黎瑾夕离开的背影,嘴里说着:“这小孩儿...是不是叫何然来着。”随后,他握着手里的两百块钱,得意地给朋友晒照:“平白无故多赚了142。”因为黎瑾夕妈妈一共只欠了58。

后半夜,他去老地方烧了日记,火团包围着那日记,他以为,它一定会化为灰烬。

在之后的日子里,黎瑾夕便很少出门了。他给过何然解释的机会,但何然永远说的都是那一句话:“瑾夕,我是何然啊!你怎么了!”然后,随即开始谈起以前二人相处的时光来证明。

可这些,黎瑾夕在那天的长房里都听过了,他听不到什么不一样的,他也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个曾经的何然了。

“何然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黎瑾夕堵上何然的嘴后,每每都要问上这么一句。

渐渐的,何然也不说话了,乖乖地听从黎瑾夕的安排,他让自己吃饭,他就吃,他让他去洗澡,他就洗。

泪水早已在他醒来的那几天里哭尽,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在课前吞了那么多安眠药,为什么现在自己还能活着,为什么...突然被绑在了黎瑾夕家里的地下室,为什么...朝夕相处的黎瑾夕要这么对自己。

自从何然上了高中后,何母变得越来越忙了,一天中,他们很少能见上一面。何然考了好成绩,何母也只是敷衍地夸赞他几句,便赶出去上班了。

打小他就失去了父爱,现在,连母爱他也感受不到了。

因此,他选择去从他人身上汲取关爱,有人向他告白,他总是立刻答应下来,就这样,恋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依旧无法弥补他心中的空缺。

希望的渺茫在临近高考前的那个学期极尽全力地吞噬着他的灵魂,他甘愿沉沦于暗夜,走向属于他的顺境。

黎瑾夕与何然,二人曾是亲密无间的关系,现在已成陌路人。

何然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有过两次易感期,黎瑾夕不懂从哪儿找来的抑制剂,给他无节制地打了许多针,让他的信息素越发不稳定。

黎瑾夕有时也会给自己打上几针能让自己迅速昏迷的药剂,他耳边时常传来的闲言碎语,分裂着他的神经,瓜分着他的肉体。

他让他们闭嘴别说了,结果却总是无济于事。

“放过我吧...”他们同时在心里祈祷。

时间过了多久了,他们都不知道,地下室里没有钟表,黎瑾夕浑噩度日。

直到一个半月后,9月末,黎父得知黎瑾夕至今还没有处理掉何然,才派人去了黎瑾夕家。四个保镖闯进黎瑾夕家里时,黎瑾夕正在地下室里给何然准备午饭。

连招呼都没打一声,黎瑾夕只听到有人跑下楼梯的脚步声,一回头,人就已经被四个刀疤脸围在一起,胶带封嘴,一人扛着他出了地下室,两人跟在他身后,一齐将黎瑾夕好生带进了车里,最后送黎瑾夕去安排好的精神病院。

何然被吓坏了,见剩下的一个刀疤脸正一步步地接近自己,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停晃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开禁锢自己的枷锁。

保镖已经走至何然的病床前,握住了他的脚腕。何然虽被堵住了嘴,但仍能听出他在哀嚎。

不料,几声枪响,锁铐开了。

刀疤脸镇定自若,沙哑着声音对何然说:“跑去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何然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猜想眼前这人想要捉弄自己,但求生心切,他仅犹豫了四五秒,便磕磕绊绊地爬上了楼梯,冲出门,见到了陌生的太阳。

跑了半天的何然回到家,手里却没有家门钥匙。他拼了命地敲门,向里喊道:“妈,你在家吗?我好想你,妈...”他在门口不知带着哭腔喊了多少声,家里却无一人回应他。

四周人烟稀少,无人能听见何然的哭诉。

他生无分文,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去找他的外公外婆。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何然渐渐能远望到村子外的那座水泥小桥。

可他走得越近,越能看到道路两旁摆放着的一个个火团,泥土地上,是正在被大火熊熊燃烧的两顶花轿。

再近些,明亮的唢呐和敲锣声,击中了何然的神经。

那群人披麻戴孝...一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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