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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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夏沃蕾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观众席上的老板。
“你……你别这样看我啊！”
“利弗！当初我们之间的谈话可是做了笔录的！你需要为自己的言行承担法律责任！”
老板神色紧张，但随即便想到了什么，恨恨地咬了咬牙。
“承担就承担！夏沃蕾，我倒是想问问你，杀人为什么不需要偿命？现在不允许报仇，当初凶手行凶的时候，你们特巡队又跑到了哪里去了？”
“偏袒贵族，打压平民，这难道就是你口中的正义？”
“你不要以偏概全！”
夏沃蕾声音低沉冷冽，“特巡队也是人！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们不可能未卜先知，每次都赶在凶手动手之前都阻止行凶！如果莫里斯雇佣的杀手在杀害他们的母亲时我在场，我也一定尽全力阻止他！”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你就只会马后炮吗？”
“我………”
“肃静！法庭之上，禁止争吵！”
巍峨的声音喝止住了夏沃蕾和利弗，那维莱特神情肃穆，“夏沃蕾小姐，鉴于利弗先生的发言，你还有其它可以出示的证据吗？”
“我这里有当时的笔录，另外随行的特巡队队友也可以为我作证！”
“夏沃蕾小姐。”林克面带微笑，“这里是审判庭，不是你特巡队的一言堂。如果任凭你特巡队做的笔录，或者队员的几句话就可以给一个人判刑，枫丹的正义岂不是就成了一句空谈？”
“林克，你什么意思？”夏沃蕾脸色阴沉，“特巡队的每一位都是恪守正义的执法人员，你怀疑我们会徇私舞弊，公权私用？”
“夏沃蕾小姐一口一个正义，我只是不明白，夏沃蕾小姐的正义，就是把失去母亲的可怜平民送去监狱，就是让残害亲人的贵族逍遥自在？”
林克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是枫丹的审判庭，不是你特巡队的一言堂！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算你是执法人员，也要给我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我……稻妻的宵宫小姐当时也在场，她可以为我作证！”
夏沃蕾恨恨地咬了咬牙，“我们当时还用留影机对莫里斯的话进行了记录！这些都可以作为证据！”
“是的！我可以作证，夏沃蕾小姐说的都是真的！”观众席上，一位身穿稻妻服饰的女孩立刻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站在了夏沃蕾的这一边。
林克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观众席上的宵宫一眼。
没有眼力的稻妻人。
“所以说，你们打算给薇若妮卡小姐安上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
。？
夏沃蕾瞳孔微缩，薇若妮卡的主要罪名其实是枪杀了当时的凶手，而留影机所记录的影片，只能证明薇若妮卡的杀人未遂，顶多再加上一个私下制造危险枪械……
“我觉得不妨先看看夏沃蕾小姐所说的映影，我们再来判断是否能作为证据吧？”林克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可以啊！”宵宫连忙点了点头，“夏沃蕾小姐，留影机应该就在剧组里吧，我这就帮你去拿！”
“…………”夏沃蕾光洁的额上出现了几分冷汗，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杀青之后，为了检查影片的各个镜头，剧组里拍摄映影的留影机，如今应该是在导演的手里，而《两个铳枪手》的导演正是……
林克从容不迫地抬起右手，而在一旁担任助手的莫妮卡也是恭恭敬敬地将一台令夏沃蕾和宵宫感到万分熟悉的映影机交到了他的手中。
宵宫呆呆地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剧组的留影机为什么会在林克的手里。
“两位不必如此惊讶，我只是觉得这部留影机说不定对今天的审判有所帮助，就顺便带过来了。”林克优雅的笑容中流露着浓厚的嘲讽意味。
“夏沃蕾小姐，还需要看一看里面的影片吗？”
“………不需要了。”夏沃蕾的脸色稍显苍白，既然留影机现在在林克的手里，那林克也肯定删除了其中对他辩护不利的镜头。
难道……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吗？
“那么，夏沃蕾小姐，你是否还有新的证据来证明薇若妮卡小姐和巴蒂斯特先生有罪？”
“我………”夏沃蕾怔怔地看着辩护席上的林克，此时此刻，她还没有从案件的反转中回过神来。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林克便让一场板上钉钉的案件发生了戏剧性的反转。
观众席上，无知的枫丹群众依旧沉浸在精彩反转所带来的快乐中。他们陶醉于林克所勾勒的“正义”，却完全没有考虑过，支撑着这股“正义”的力量，如果因为林克的个人意志而发生转移的话，究竟会变得多么“邪恶”。
夏沃蕾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林克·摩根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得多，林克·摩根与她之前所遇到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有本质上的不同……
他不是害人的罪犯，他是吃人的魔鬼。
……………
女孩轻闭美眸，再次睁开之后，其中的神色又变得冷静下来。
魔鬼又如何？魔鬼亦非不可战胜！
“林克，薇若妮卡，巴蒂斯塔，我需要提醒你们一件事。”
“经过剪辑的镜头，并不能作为审判的证据。”
“如果你们在那个镜头里，把自己出现的部分删掉了，那也就意味着，莫里斯供认的自白部分同样会失去法律效益，不能构成证据！”夏沃蕾目光犀利，语气冰冷，
“你们确定要为了让自己脱罪，而放任莫里斯继续逍遥法外吗？我知道，在你们的眼中，莫里斯即便进入梅洛彼得堡也会过的很好。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会采取措施，让他在梅洛彼得堡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措施？什么措施？”林克戏谑地看着夏沃蕾，“发放一张报纸，把当年的事情再传播一遍？”
夏沃蕾愣了一下，随后缓声说道，
“……我确实是这么计划的，但如果你们觉得这个办法不好，我会思考新的方案。”
“夏沃蕾小姐，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巴蒂斯特叹了口气，在梅洛彼得堡那种地方发放报纸……
都是蛇鼠一窝的一丘之貉，难道正义对恶人的惩罚，还要寄希望于鳄鱼的眼泪吗？
这种行为，又与你所抗拒的以恶制恶有什么区别？
“我和哥哥商量过了，我们期待降临在莫里斯头上的，是真正的正义。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惩罚，还不足以让我们搭上自己的人生。”薇若妮卡摇了摇头，
“林克大人，还请您为我们兄妹主持公道！”
“林克大人！还请您来主持公道！！”
“对啊！夏沃蕾这样的算什么正义！林克大人，还请您为这对可怜的兄妹主持公道！！”
“林克大人！！林克大人加油！林克大人你要加油啊！！”
………………
“肃静！”
那维莱特再次喝止住了歌剧院中越发激动的民众。
“林克先生，如果留影机中的影片遭到剪辑，关于莫里斯的案件，审判庭将会重新进行审判。”
“如果你留有留影机的原片，还请你坚持证据的真实性。”
“那维莱特大人，我当然愿意坚持证据的真实性，但为了在千灵节呈现出更好的映影，留影机的胶卷确实已经经过了二次处理。”
林克面露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莫里斯会因此脱罪，我深感抱歉。”
“林克！让凶手逍遥法外，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夏沃蕾厉声问责道，“你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钻法律的漏洞！”
“法律的漏洞？”林克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夏沃蕾小姐，我真心觉得，法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
“它一张由规则织成的大网，它是公正的，但也是死板的。它限制了罪恶，但它同样也限制了正义。”
“夏沃蕾小姐，只有坏人才能利用法律的漏洞？难道利用法律漏洞的，就只能是坏人？”
“因为证据不足，莫里斯会在《雇佣杀手案》中脱罪，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罪行受到制裁。”
林克第三次扬手，而这一次，莫妮卡手中拿着的是一份厚厚的文件。
文件包括了照片，账单，日记，等等一系列的资料，亦或者说……罪证。
而在看到这些资料之后，被告席处男子的脸色也从刚刚的偷乐而逐渐变得苍白……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得到了热心人的帮助，从而收获了一些关于莫里斯先生的犯罪证据。莫妮卡，麻烦你列举一下，也请在场的大家做个见证。”
林克面带微笑，就好像一台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
“是，林克大人。”莫妮卡清了清嗓子，
“我们拿到的资料包括了《？？23年，克里斯违禁药品走私案》的货物清单，《？？21年，少女溺死案》的录像，《？？25年，奥维商业会诈骗案》的会计账本，《？？34年，芙丽丝失踪案》的遗物记录………”
“等，等一下！！！这里面有一些并不是我做的，里面有一些是……”
莫里斯神情慌张，这些案件虽然与他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联系，但里面的幕后主谋其实是……
“住嘴！莫里斯！！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观众席上，一位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突然出言打断了莫里斯的话，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正义的忠实伙伴。
“大，大舅哥！你不能这样啊！！看在阿兰的份上，看在阿兰的份上……”莫里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
“莫里斯！你的心里还有阿兰吗！？你根本不配做卡迪欧家族的女婿！！你别忘了，你还有阿兰和孩子！你觉得这样对得起我妹妹，对得起我侄子吗！！你让她们以后该怎么办！！你让她们以后该怎么生活啊！”
中年男子面色痛苦，厉声责问着莫里斯。
我还有……老婆和孩子……
莫里斯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他愣愣地看着观众席上的中年男子，眸中的诧异转变为了愤怒，进而从愤怒转化成了一种悲凉……
莫妮卡·罗斯查尔德所列举出的那些案件中，他是参与者，而事情的幕后主谋……可以牵涉到卡迪欧家族的高层。
而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莫里斯的这位大舅哥……
为了让卡迪欧家族的损失最小化，这位大舅哥喝止住了莫里斯的辩解，他想让莫里斯吃下这些罪名，为卡迪欧家族顶罪。这也代表着，从此刻起，莫里斯已经成为了卡迪欧家族的弃子………
而让莫里斯没有想到的是，为了强迫自己顶罪，这位大舅哥居然会用自己的亲妹妹和亲侄子对他进行威胁………
大舅哥的意思其实就是：
《你已经完蛋了，但为了老婆和孩子，请你完蛋得更有价值一些》
……………
“我……我认罪。”
男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如果不是旁边工作人员的搀扶，莫里斯恐怕会当场瘫坐在地上。
没……没关系，除了审判水神那次，枫丹的审判中还从未出现过死刑……即便是《少女失踪案》的瓦谢也只被判了坐牢而已，自己只要在梅洛彼得堡熬过几十年，只要熬到从梅洛彼得堡里出来……
……………
“那维莱特大人，我这边还有一个问题。”
魔鬼的声音再次响起。
魔鬼追求高效，所以他很少做没有意义的事。
而魔鬼会为了所谓的“正义”，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帮助一对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兄妹脱罪？
不，自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无罪辩护”，而是“军火展示”。
“因为《？？25年的维商业会诈骗案》，至冬的一部分投资者也因此受到了影响，所以莫里斯先生还需前往至冬，由至冬的法庭进行一次审判。”
……………
英俊的男人面带微笑。
林克从来就没打算打破所谓的“规则”。
根本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