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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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烈火的身影挥舞断剑，狂暴而炽热的火凰破壳重生，似乎要将这天上九苍一同燃尽。
男人神情凝重地望着迪卢克，脚尖点地向后退去，龙枪下放拖地。
这种完全解放，毫不顾忌自身的火元素操术确实强横，他并不准备硬碰硬，冰结魔法已经失效，但只要撑过三分钟，迪卢克就会被自己的火焰焚烧至死。
但很显然，晨曦酒庄的主人并不会让他如愿。
在鲜血的浸润下，断剑带着一抹耀目的赤芒，离男人的后背越来越近……
感受到了后背的灼热感，男人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冷笑。
他选择逃，但不代表他只会逃。
双手握住枪尾，男人身体瞬间回转，而那原本拖在地上的枪尖也在男人的一撑之下直接跳起，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了迪卢克的胸口。
拖枪术——回马枪。
这是一种在陷入劣势时采取，用以翻盘的技巧。
首先做出撤退的姿态，而当敌人从背后追来时，便一个转身刺枪，在敌人懈怠之际，借着对方的冲势直接一击将对方挑死。
噗嗤一声，迅猛的枪尖夹带着冰元素的魔力狠狠刺入了迪卢克的胸口……
鲜血还未溢出便已在极寒的枪尖下化为血晶，但男人的金瞳却是猛然一缩。
施展这一式贯穿身体的回马枪后，他并没有从迪卢克的脸上看到错愕的表情，取而代之的一抹意料之中的平静。
男人突然反应了过来，迪卢克早已经通过身位的控制避开了要害，这也致使他的回马枪偏移了位置，最终只是刺入了迪卢克的右胸……
他是…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硬接下了这一击………
噗嗤一声，撕裂身体的剧痛直冲男人的大脑……
断剑贯穿了他强横的躯干。
回马枪可以利用对手的冲势进行反击，但反过来，在“势”的加持下，对手的攻击也会被大幅增强……
迪卢克双眸清冷似水，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被重剑贯穿了心脏的男人。
之前那次腰斩的失败让迪卢克吃了教训。
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选择剑刃，而是将力量集中于【狼之末路】断开的剑尖。以点破面，终于穿透了男人强横的躯干。
脑袋不是弱点，那心脏呢？
迪卢克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赌对了。
在心脏被贯穿后，男人的身体就好像一个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样变得虚弱了下来。
男人虽然拥有某种强大的血脉，但随着供血器官【心脏】的破坏，他的血脉之力也无法在身体中形成完美的闭流回路………
炽热的火元素再次汇聚，以【狼的末路】作为媒介，怒然爆开……
高阶火元素操术——破晓
男人身体炸开，血雾与碎肉散于半空，可还未落地便已被象征不屈意志的火焰焚烧成了虚无。
不死之身又如何？如果连身体都没了，还能复活吗？
………………
迪卢克望着葬龙岗上的无尽飘雪，确定男人死透之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赢了。
尽管他想将狼末插在雪地上用以支撑，但此刻那近乎化为焦炭的身体却再也无法榨出一丝力量……
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身体的那些剧烈疼痛感也渐渐退散……
意识朦胧之中，迪卢克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飘散……
左肩碎裂，胸口贯穿以及冻伤，全身大面积烧伤……
迪卢克明白，自己已经走到了那扇象征终点的大门前。
他似乎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似乎听到了少女的哭泣声在耳边回响，
他似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
这是莱艮芬德的宿命，但也是迪卢克的选择。
他不谈论过去，也不否认过去。
迪卢克眸中的光亮随着那枚火红色的神之眼一同变得黯淡。
对于那些无法辨别道路的人，“神之眼”或许是神赐予的引路之灯。
可对于明确了信念的人，它只是力量的延伸、意志的模型，是无穷历练的奖章与回望来路的标识。
………………
我的愿望是，
照亮黎明前的黑暗。
…………………
…………………
…………………
六年前，至冬——梵希镇
相比于繁华的至冬王都，梵希镇是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小镇。小镇人口加起来差不多有六百多户，但各种基础设施也还相对完善。
医院，学校，教堂……
小镇的中心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广场，平时如果遇上了什么大事，家家户户就会派代表集合到广场上来开会。
今天的广场依旧热闹，而与往常不同的是，广场的中央放置着二十块巨大的展板，每一块展板上都密密麻麻地写了几万个名字，按照名字后面的分数从高到低排列。
尚显稚嫩的莫妮卡站在人群中，仔细地在展板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她直接来到了第一块展板前，从后往前开始查看……
第六名：斯卡布罗·摩根： 692
第五名：杰克·兰斯洛特：693
第四名：埃蒙·兰斯洛特：701
第三名：卡迪夫·摩根： 723
第二名：祖拜尔·兰斯洛特：738
………………
第一名：莫妮卡·罗斯查尔德：749
“厉害啊，摩根家族和兰斯洛特家族的人几乎把前十名垄断了。”
“唉，什么选拔考试，都是贵族姥爷们的游戏罢了。像我们这些平民哪里有机会？”
“等一下……你们看那个第一名？？”
“莫，莫妮卡？我天，我记得考试的总分不过也就750吧……”
“怎么可能？虽然那个卷王确实很厉害，但749也太离谱了！难道是重名？”
莫妮卡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一种惊喜的情绪便填满了她的心脏。
没有理睬身边人的质疑，莫妮卡双颊红扑扑地跑回了家。
那是一间位于梵希镇幽静角落的雅致独栋。
“老爸！快开门！”
“来了～”相貌英俊的男人打开了门，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儿。
“考上了？”尽管从女儿开心的表情上就已经猜到了结果，男人还是笑着问道。
“考上了！”莫妮卡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摆出了一个激动的poss。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男人宠溺地揉了揉莫妮卡的小脑袋，“晚上想吃什么，老爸请你吃大餐。”
“我要吃螃蟹！还有蛋挞！老爸，你怎么不问问我是第几名啊？”
“哈哈，那你考了第几名啊？”
“第一！”
男人的动作一僵，诧异地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女儿那兴高采烈的模样。
他知道女儿很有才华，但他没有想到，女儿的才华竟然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
“老爸，怎么了？”莫妮卡疑惑看着父亲僵住的表情。
“老爸为你感到骄傲。”男人微微一笑，伸出双臂抱住了亲爱的女儿。
………………
安谧的夜晚中，莫妮卡和父亲一起在厨房中忙活着，为今天丰盛的晚餐做着准备。
“老爸，我下个月就要去王都报道了。”
“嗯，老爸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生活费不够了，就给老爸写封信，老爸会寄钱给你的。”
“没事啦老爸，我会勤工俭学的，我听说王都那边的薪水很高，一天单是洗盘子就有好几百摩拉呢。”莫妮卡依恋地在父亲的手臂上蹭了蹭。
“王都的薪水高，但消费水平也高，莫妮卡，你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就可以了，老爸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支持你的学业还是没有问题的。”男人笑着揉了揉莫妮卡的小脑袋。
“另外的话……莫妮卡，你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去兰斯洛特家族……”
“老爸！我才不会去找那个女人！！”莫妮卡突然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莫妮卡，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当时她离开我们，也是为了事业和前程。”
“老爸！你不要说了！我和那个女人不一样！”莫妮卡气愤地说道，“我才不会依靠别人，我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力量！”
“老爸，你放心吧，等我从学院毕业之后就努力地工作赚钱，我会攒钱买房子，等我在王都站稳脚跟了，我就把老爸接过来！”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当初被妻子抛弃时，他也很愤怒，但看到莫妮卡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成熟……
他逐渐理解了妻子的做法。
莫妮卡很聪明，但她选择这条路，却也太过艰难。
他希望女儿能够披荆斩棘，抵达理想的彼岸，但他又不想女儿活得太累太苦。
………………
四年后，莫妮卡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从王都贵族学院毕业，经过不断的努力，她成为了一名外交员。
离开了学院的象牙塔后，莫妮卡更深层次地意识到了社会的残酷与冰冷。
有的同学进入家族企业直接跃升至管理层；有的同学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进入政界成为执事；有的同学被选入愚人众，成为军官……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很无力的事情，那就是比你笨，比你懒，比你懦弱，比你没有道德的人……
混得比你好，爬得比你高。
莫妮卡很聪明，她很快便明白了一件事。
在这个社会上，学历是敲门砖。
可如果你的背景足够强大，也可以让那些学历比你高的人当你的垫脚石。
但莫妮卡依旧拒绝了那些充满诱惑的橄榄枝，她相信自己的才能，相信自己的努力。
莫妮卡不甘屈服。
她是聪明的人，她的智慧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常人所说的“天才”，同时，她是最为刻苦的那一类人。
极致的才华加上极致的努力，这两者相加之后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莫妮卡击败了一个个对手，获得了外派枫丹的机会，并且以远超第二名的成绩成为了枫丹大使馆馆长的直属秘书。
她终于遇到了，
赏识自己才华，愿意栽培自己的贵人。
林克·摩根
近乎完美，位于摩根家族顶点的男人。
莫妮卡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于此同时，莫妮卡也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愿望。
她认为自己的愿望就是，跟随林克的脚步，跟随至冬女皇的脚步，向天理举起反抗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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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抱着男人逐渐冰冷的躯体，悲痛欲绝的泪水流淌在少女苍白的脸上。
莫妮卡呜咽着，哭泣着，她将自己的脑袋紧紧依靠在男人的胸口，无能为力地听着那颗火热的心脏逐渐停止跳动……
这一刻，莫妮卡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是多么可笑。
反抗天理？洗刷提瓦特生灵的耻辱？把握自己的命运？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她其实根本都不知道天理究竟是什么东西，她也根本不懂什么是耻辱，什么是命运，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离她实在太遥远了……
天理是入侵者，但对于提瓦特的元素生灵而言，破坏自然，夺取资源的人类又何尝不是一种入侵者？
她只是一个卑劣的模仿者而已……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她的愿望，她只是想要向母亲证明母亲的选择是错的，她只是想要成为林克那样完美的人……
她只是通过这些执念，支撑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在这条坎坷的路上走下去……
…………………
万籁俱寂之中，一切似乎安静了下来。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温润柔和的声音突然在莫妮卡的耳边响起。
少女怔怔地抬起头来，望向那一道飘渺的翠绿色人影。
人影身材纤细，背生洁白双翼，虽然看不清具体样貌，但那温润柔和的声音却夹带着一种梦幻的神奇魔力。
我的愿望是什么……
莫妮卡双眸中流下滚烫的泪水，紧紧抱住了怀中男人的身体。
少女哭着，但哭泣的同时她又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一个释然而发自内心的笑容。
反抗天理？拯救苍生？
不，她的愿望并不是那么崇高的东西。
她的愿望很简单，简单到了一种卑微的程度。
虽然卑微，但也纯粹。
少女轻启朱唇，柔声细语，
“我想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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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愿望是：
成为黑暗后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