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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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港——琳琅街。
尽管天上不断下着零碎的雪花，但这一家椰奶铺的门前还是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而在队伍的末端，一名身穿棕色西装的俊朗男子正手持一柄木骨纸伞，安静地随着前面的人群一同迈动脚步。
此刻站在钟离身边的，是一位个子高挑的美貌女人。
女人一身墨青色鹤形衣装，一头如瀑长发盘在脑后，身姿纤长若柳，明眸皓齿，五官和谐灵动，挺翘的鼻梁上带着一副红框眼镜，在不说话的时候，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飘逸温婉的成熟风韵。
“钟离，这里的队伍如此之长，难不成这里的椰奶有什么特殊的魅力？”
“那倒也没有。”
“没有？难道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门路？”
“这倒也不是。”
“那也不是，这也不是，到底是什么原因？”
“其中原因便是，这里的商铺老板将甘雨小姐的模样印在了装椰奶的杯子上，以作宣传。”钟离耐心解释道。
闲云柳眉微微皱起，从队伍后面探出身子，眯起眼睛向前望去，果真在店铺里看到了几大箱印着甘雨形象的椰奶杯。
闲云思考了一番，随后突然明白了什么，欣慰地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奇怪？”钟离有些疑惑这鸟的反应，试探着问道。
“这有何奇怪的？”闲云看了钟离一眼，“本仙……我如果记得不错，璃月应该很早就有将仙人的形象印在各种物品上，以此驱邪镇魔的传统。”
“我就是有些疑惑，甘雨虽然跟随本仙修行已久，但在道行上于璃月众仙中也只能算在末流。这店家老板为何选择了她的形象，而不是削月理海他们？”
钟离笑了笑，“可能是甘雨小姐近些年遁入红尘，相比于削月理海他们更得民心吧。”
“哈哈哈哈，如此甚妙，如此甚妙。”闲云得意地拍了拍爪，“相信不久之后，这些人也会将本仙……我的形象印在各种物件上。”
钟离笑笑没有说话，只是随着人流一同上前行走，但令人感到格外诡异的是，自从钟离排进这条队伍之后，他就一直位于队伍的末端。
换句话说，自从钟离排进队伍后，便再没有人排到队伍里。
“………我竟未察觉，你已经在此处布下重岩掩天局。钟离，你和这位店铺的老板莫不是有仇恨，要坏他的生意？”闲云跟随着钟离的脚步，走着走着，也隐隐感受到了几分不对。
“这位店铺老板？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和他聊聊。”钟离摇了摇头，“闲云，你再仔细看看，他到底是谁。”
闲云转过身，再次好奇地往里望去。
此时此刻，钟离与闲云之前的最后一批客人已经离开，而那位书生模样的店铺老板不知何时已经顶替了店铺中两位美人服务员的位置，为钟离和闲云各盛上了一杯奶茶。
“柳树，见过帝君，见过留云借风真君。”
书生模样的老板依旧持了一柄折扇，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二位到我这来，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六千年前，一根世界树的枝条伸出了虚假之天，随之而来的，是那位精通七魔法禁咒，将七种元素魔法全部修炼至极致之境的第三降临者。”钟离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那枚石锁。
“令人惋惜的是，如此惊才绝艳之辈，竟在降临后的第二天便被天理斩杀，其遗骸也被炼成了七枚神之心，分别存于七国。”
“至此，这世间便只留下了一个自称柳树的读书人，以及第三降临者所留下的诸多秘密。”
“钟离先生说笑了，这还能有什么秘密？”
“让人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
钟离摇了摇头，“虽然星空之中并没有第三降临者的命轨，但她使用的却并不是什么“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而是源自提瓦特的元素之力。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有意为之？”
“而更令人疑惑的是，名为“柳树”的枝条明明是世界树的一部分，却偏偏帮助了一位外来者降临到了提瓦特。”
“这位第三降临者似乎有着天生的魅力，不仅是名为“柳树”的枝条，甚至是统帅至冬的冰之女皇，也为她的复活疲劳拼命，甚至不惜奉上冰皇之位以及整个至冬国。”
“哈哈，钟离先生说笑了。她呀，其实也没什么大魅力，就是长得特别漂亮，总让人忍不住答应她的要求。”
柳先生笑着摆了摆手，“钟离先生要是见了她，肯定也会喜欢这个了不起的小姑娘。”
“柳先生，我倒无意打探你们的秘密，我只是有些疑惑，你来到璃月的这个时间点。”
钟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其中暖暖甜甜的椰奶。
“三年前，在林先生和芙小姐从枫丹私奔后，你就一路尾随着他们去往须弥，最终来到璃月。前段时间，白术先生向林先生开出了那十亿摩拉的条件，你的账上便陆陆续续有了多笔大额摩拉的进账。”
柳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钟离，“看来钟离先生当年给予林先生的，并不只是一枚简单的琥珀。”
“柳先生，我无意冒犯。”
钟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阿林和芙小姐既然已经安心归隐，那我想你和你背后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放过他们，给他们一个平稳过日子的机会？”
“呵呵，钟离先生说的倒是轻巧啊？”
柳先生笑着扇了扇纸扇，“钟离先生应该清楚，林先生的资质。”
“璃月众仙岁元绵长，可哪怕是活了几千年，其中掌握禁咒的又有几人？”
“林先生如今才三十出头，单凭一枚小小的水元素神之眼，便能够窥探虚假之天的裂缝，掌握水生禁咒：人体炼成。”
“若是保持这样的修行速度，历练历练，再寻一具水系魔神的躯体，我想林先生即便是没有权柄，不借助世界之外的力量，也未必不能成就极致之境。”
“钟离先生，我倒要问问你，如果林先生这样的人都退了，提瓦特还能指望谁上去？在这个世界上，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林先生既然心不在此，你们又何必强迫他走上这条路？”
“钟离先生，我们的机会不多了。不是我想做这个坏人，而是这虚假之天外，盯上提瓦特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柳先生摇了摇头，“如今深渊的势力越发庞大，我们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坐上天空岛王座的人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天理。”
“当年须弥的赤王，蒙德的高塔孤王，都是不借助权柄便接近极致的惊才绝艳之辈。可我却因为粗心大意………让他们被世界之外的污秽粘染。”
“他们本应该成为提瓦特的力量，可最终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我已经因为自己的疏忽断送了太多天骄的前程，你觉得，我这一次还会放手吗？”
钟离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椰奶放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柳先生，
“柳先生，我希望你可以放手。”
“那若是我不放手呢？”
“花开花落花有期，人来人去人随意。如果柳先生实在不愿放手的话，我愿意做一个园丁，帮世界树剪去一道枝条。”
“…………摩拉克斯，你脑子出毛病了？你若是杀了我，那就是伤及提瓦特的本源，你必将遭受天理的天罚。”柳先生双瞳一缩，随后便微微眯了起来。
钟离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那倒是很巧，我家堂主之前一直抱怨我的脸皮很厚，看来这下可以派上用场了。”
“摩拉克斯，你要想清楚。”
柳先生的表情格外平静，“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所不能的武神，千年的岁月，千年的磨损，你扛不住的。”
“柳先生这倒是提醒我了。”
钟离温柔地摩挲着掌中的石锁，“我这身体确实越来越比不上以前，所以更应该趁现在还有些气力的时候，多做些事情才对。”
“钟离，说得这么壮烈做什么？”
闲云摆了摆手，“我们这些老家伙只是退了，又不是死了。姓柳的，你是不是搞错了？当初天理和璃月签订的，并不是什么奴隶条款，而是平等立场的契约。”
“祂要降下天罚，那就降，我倒要看看，我们璃月这么多仙人，祂要劈死几个？”
“祂要是真不想玩了，我们干脆把这虚假之天扯碎，到时候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冲进来，大家一起完蛋好了。”
“留云借风，你太自私了。”
“自私？”
闲云双手抱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璃月人都是很自私的，说来也巧，我前段时间便听到了一个事，叫作什么……电车难题？”
“题目问的是，救十个人或者救一个人，该如何选择。”
“本仙的答案就是，如果那一个人是本仙的弟子，那为了救她一人，葬送十人又有何妨？自己的弟子都保护不了，又谈何芸芸众生？”
“若要给各种生命加码，那么在本仙的眼中，耗费心力培养的弟子，其价值就是要在提瓦特的其他生灵之上。”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这个世界又该怎么办？人人都有亲人，人人都有朋友，你就让他们坐着等死？”
“真是天大的笑话，自己的亲人朋友，自己不去保护，还想要依靠别人？”
“留云借风，在这片大陆上，真正有能力的生灵不多。”柳先生摇了摇头，“到了困难的时候，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的。”
闲云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所以？”
“所以你就让本仙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上去送死？”
“天赋人才，人尽其力，这是大道运行的规则。”
“真是天大的笑话，若真是到了必须有人站出来的时候，也轮不到这些晚辈。”
“她们不上，谁上？”
“本仙有手有脚的，本仙一人抵她们十个百个。”
“………留云借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听不懂吗？”闲云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在本仙眼中，自己徒子徒孙性命在万千生灵之上，但这万千生灵的性命，亦在本仙之上。”
“如果璃月的天真塌了，有人不得不死。”
“那本仙替他们死。”
………………
………………
………………
柳先生沉默良久，终而深深一叹。
璃月能够发展到现在的盛状，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是最自私的人………却又是最无私的人。
“既然你们如此坚持，那我只能言尽于此。”
“第三降临者运营多年，她如今已经获得了整个至冬国的助力，与深渊之间将有一场恶战。而深渊这一边，除了那几个原有的高手外，莱茵多特已经使用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躯体炼成了一具由炼金术驱动的机械魔神。”
“那之前冰龙王为什么要在层岩巨渊猎杀兽境猎犬？整个层岩巨渊的魔物都快被他杀光了。”
“他在帮第三降临者找一具尸骸，另外的话……应该是想帮林先生减轻一些压力吧。”
“帮阿林减轻一些压力？柳先生，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抱歉，再多的我就没办法透露了。”柳先生向钟离和闲云拱了拱手。
“两位多保重，椰奶想喝的随便拿，至于其它的……请恕柳树无能。”
钟离摇了摇头，从口袋中取出一小把摩拉，将其放在了店铺的柜台上。
“我没有赊账的习惯，如果可以的话，请柳先生再帮我打包一杯椰奶。”
“钟离……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闲云看着身边钟离。
“接下来准备找个饭馆，吃个晚饭。我之前和堂主说，晚饭不回去吃，她应该会嘱咐阿林不要做我的那份。”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算了，你既然没吃，那正好随本仙一起去万民堂看看，本仙的另一名弟子最近正好在万民堂帮工，也不知道做的怎么样了。”
“你倒还真是心疼这些晚辈。”
“你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