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局中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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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林先生吗？”
林克刚刚步入新月轩的堂口，一名精神略显萎靡的女子便迎了上来。
“我是。”
“还请这边来，凝光大人已经到了。”女子似乎是凝光的秘书，因为高强度的工作而格外疲劳。
“麻烦你了。”林克点头，跟随着女子的脚步上了新月轩的二楼。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女子的引领下，林克轻迈长腿，走进了新月轩最里侧的一个包厢。
包厢不算很大，但装修得却极为雅致，摆着一张大大的屏风，里面的餐桌也并非常见的大圆桌，而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
小桌上面摆了三个凉菜，而小桌后面，坐着一位美人。
美人一头白金色长发被黑金相间的发簪卷起，自背部分叉，垂至小腿。额头垂下的朱红色流苏与瞳色相呼应。双臂套着黑色的袖套与金色的指套，宽而长的袖摆自然垂下。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围脖，穿着金色、白色、黑色交互的旗袍，下摆形似鸟尾，领口有金凤凰的纹路。腰间有深金色的扇形装饰，岩属性神之眼作为吊坠挂于其上。双腿裸露在外，左腿上有红色的瑰丽纹身。
贵气，优雅，端庄，美丽……
女人的身上集结了无数美好的溢词，宛如希腊神话中得到了众神赐福的潘多拉。
璃月七星——天权星——凝光。
“林先生，晚上好。”
看到林克推门而入，凝光倒是没有什么做领导的架子，面带微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林克坐在自己的对面。
“见过天权星。”林克微微躬身，也算尽了礼数。
“早就听夜兰说过，往生堂有一位神机妙算，占尽天机的林先生，不知道林先生是否能猜出来，我请你共进这顿晚餐的目的是什么？”凝光彬彬有礼地打开一个白色的瓷瓶，又取了两个小杯，分别倒满，然后将其中一杯推给林克。
酒满敬人。
林克扫了一眼杯中倒满的酒液，并没有急着喝，而是拿起筷子，先吃了一片桌上切好的牛肉。
老婆说过，不能空腹喝酒。
“神机妙算不敢当，占尽天机更是莫须有。不过凝光大人邀我来此的目的，我大致能猜出几分。”
“林先生若是知道，不妨说一说？”
“如果我猜得不错，凝光大人应该是想要我帮您追回之前那四亿摩拉的剩余部分。”
“林先生果然聪慧过人。”
凝光露出一抹微笑，“这四亿摩拉，夜兰帮我追回了五千万，我查了万户赌场的账本，追回了五千五百万，可剩下这将近三亿摩拉，却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不翼而飞了。”
“凝光大人富可敌国，还缺这三亿摩拉？”
“呵呵，林先生，没有人会嫌摩拉多的。”
凝光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根雪茄，先用雪茄剪修剪了一下，然后将其递给了林克。
“凝光大人会抽雪茄？”
“抽得不多，我听闻林先生不是璃月人，怕你不喜欢璃月的烟草，正好想起之前一位生意上的朋友送了我一盒雪茄，便一同带过来了。林先生来一根？”
“谢谢凝光大人，但我家里人不喜欢雪茄味，我就不抽了。”
凝光笑了笑，将雪茄放入了盒中，也没有勉强林克。
“有本事，还顾家，这年头，林先生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林克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凝光大人，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能够帮你追回那三亿摩拉，我可以拿到多少报酬？”
“林先生这么说，看来是有办法了。”
“凝光大人要是着急的话，明天中午之前，这笔摩拉会汇到您的账上。”
凝光柳眉一挑，而随后，那双凤目便渐渐眯了起来。林克这句话的意思，近乎等同于这三亿摩拉现在就是在他的手里。
”那我若是不着急的话，林先生又准备如何？“
林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凝光手边的瓷瓶，直接旋开盖子，然后便将整瓶白酒一饮而下。
“林先生，你过分了。”
凝光目光逐渐变得冰冷，“我本来以为你和夜兰说的一样，是一块值得打磨的璞玉。”
“凝光大人，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林克深吸了一口气，诚恳地说道，“你如果着急用的话，我明天就把这笔钱还给你。如果你不着急的话，你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我还你三十亿。”
“林先生，这不是摩拉的问题，我不缺这三亿，也不会缺那三十亿。”
凝光脸色阴沉，“今天我叫你来，除了那三亿摩拉的事情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夜兰向我推荐了你，她希望我能够聘用你，栽培你。”
“林先生，你的目光太短浅了，你为了三亿摩拉，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前程？
不知是否是因为刚刚摄入了太多酒精的原因，林克一时间竟觉得自己的大脑又晕又痛。
我……又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前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听起来……竟是如此遥远而陌生。
…………
男人露出一抹惨笑，晃晃悠悠地从位置上站起，“凝光大人，我不要前程，我只要摩拉。”
“摩拉？呵呵，林先生，你爱摩拉，我也爱摩拉，但我并不会爱摩拉爱到失去理智。”
凝光双手抱胸，“摩拉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需要明白，你现在就算拿了这三亿摩拉，你也会失去比这三亿摩拉要贵重得多的东西。”
凝光好说歹说，可令她意外的是，这位被夜兰高度评价的林先生却依旧固执地摇了摇头。
“凝光大人，我现在很理智……这三亿摩拉对我真的很重要。至于你所说的那些我会失去的东西……我也考虑过了.”
林克轻轻闭上了眼，“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三亿摩拉。”
“呵呵，什么都不要？”凝光不禁冷笑起来，“林先生，你未免也太自私了！”
“你为自己想过，那你有为自己的妻子，为你未来的孩子想过吗？”
“你知不知道这三亿摩拉可以让你判多少年？你觉得璃月总务处会怎样对待你这个黑户？你的孩子长大了，你让她到哪里去上学？你有没有想过你又该怎样的身份去教导你的孩子？”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的孩子长大了，当你孩子的朋友，同事，上司，问及她的家庭时，她又该怎样描述她的父亲？”
凝光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深深地扎在林克的心里。
她又怎样描述她的父亲……
疼……好疼……
就好像心脏被人整个挖了出来，切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林克的脸色越发苍白，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种压抑到近乎吞噬理智的痛苦漫上了他的躯干，浸透了他的四肢。
…………
在受到无法忍受的疼痛时，人体的保护机制会强迫大脑待机，进入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
无光的世界中，他的心底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劝他放弃挣扎，乖乖遵从命运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都是荆棘，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望之海中他又能坚持多久？
就算他坚持下去，这片海洋……又是否真的存在能够抵达的彼岸？
他的孩子并不会感激他，而他却不希望唯一能够理解他的妻子得知事情的真相……
或许……一切的反抗都是没有意义的，在他生下来那一刻，他就注定要成为一个“怪物”。
…………
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男人，凝光突然觉得“林先生”此时的样子有些熟悉。
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极了那些从赌场里出来，压上了自己的一生，却最终赔的血本无归的赌狗。
最开始是存折，后来是房子，再后来是高利贷，甚至是挪用公款……
这些赌狗都是瞒着家里人，偷偷的压上了自己的一切，还有家人的一切。
愧疚？懊悔？心酸？
凝光并不觉得这些人可怜，反倒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至深的厌恶。
这些赌狗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女人的嘴角扬起一丝讥讽至极的冷笑，她根本不相信什么三亿变成三十亿的谎言，因为凝光很清楚，对于这些不得好死的赌狗来说，即便拥有百亿千亿的摩拉，也会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而对付这些赌狗最有效的办法就是……
……………
“林先生，来赌一把吧。”
女人充满磁性的成熟嗓音就如同魔鬼的呓语一样在男人的耳边响起。
林克缓缓抬起那张苍白到近乎毫无血色的脸，干哑的喉咙艰难地发声，
“凝光大人……想赌什么？”
“林先生是否知道，在璃月的小朋友之间，流行着一种游戏，名为断手游戏。”凝光微笑着看着上钩的游鱼，伸出了自己修长的十指。
“双方两只手先各伸出一根手指，轮流选择与对方的手指进行碰撞，碰到对方的手后，对方的手指变为对方伸出的手指数与自己的手指数之和。若是超出上限，则取余数。”
“而若是一只手的全部手指都伸了出来，则视为“断手”，无法使用。当一方的两只手都视为“断手”时判负。”
“除此之外，每人各设总时长为五分钟的思考时间，若是超出了这个时间限制，同样判负。”
林克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凝光洁白如玉的十指。
此时的场景……似曾相识。
“呵呵，若是我输了，我非但不会追回林先生手上的三亿，还会另外奉上三亿。而林先生若是输了，还请你将那三亿摩拉归还于我。”
“这样的赌注，林先生不吃亏吧？”凝光淡笑着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之前的那位秘书便取了两个小沙漏，分别放在了凝光与林克的手边。
“林先生不是喜欢摩拉吗？这可又是一个三亿摩拉的机会放在你的前面，林先生不心动吗？呵呵，当然了，这场赌局的进行与否还是要看林先生的意思，如果林先生不愿意的话……”
“凝光大人，我跟你赌！”
男人的声音冷冽之中带着一丝疯狂。
二个月，十亿摩拉，
他没的选，也根本没有退路。
凝光笑了，因为早年的经历，凝光很清楚赌徒的思维。而对于一个陷入绝境的赌徒来说，即便明知道眼前是一个陷阱，也会毫不犹豫地踩下去。
断手游戏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可以无限延长的推理列。1+1=2，2+1=3，3+1=4，4+2=1，3+3=1，3+4=2，4+4=3（这里的算法是满五减五）……
在时间的限制下，双方比拼的就是思考速度与积累的经验。
凝光空闲时尝会陪小孩子一同玩耍，玩过的“断手游戏”总局数已经达到上万局，而反观此时的林克，刚刚便已灌了一整瓶白酒，再加上精神巨大压力所带来的煎熬痛苦……
原本的思维能力能发挥出三分之一便已是万幸。
“开始吧。”
…………
几分钟过去，场上负责计时的百闻已经陷入呆滞，凝光和林克碰指的动作都是极快，让她根本跟不上思维。
在赌局开始后，局面很快陷入了4-1对3-2的死循环，而谁让这个循环崩溃……谁就会输。
…………
“这个林先生……未免也太强了一些。”包厢的门口，两名与百闻长相有些相似的女孩也被场上的对局深深震撼。
这已经不是努力能够弥补的差距了，无论是凝光还是林先生，他们的思维能力都远在百晓和百识之上。
“虽然这个林先生不是庸人，但显然还是凝光大人更胜一筹。”百识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
“林先生的沙漏已经过去三分之二，而凝光大人的沙漏才仅是一半多一点。凝光大人只要继续保持优势不犯错，等到林先生的沙漏流尽，我们就能获得赢局。”
“这能怪谁？只能怪这位有眼不识泰山的林先生千不该万不该拿了凝光大人的摩拉。”
……………
两人正作壁上观攀谈着，突然看到林先生和凝光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碰指的动作……
不知不觉间，场上的循环已经被打破，此时轮到的是凝光的回合，而林克和凝光伸出的手指分别是……
………………
1-2对3-2
在酒精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
林克……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