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谓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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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没有理会这女人恶毒的言语，而是一把抓起了床上的两个黑疙瘩，就拼命的往嘴里送，
这麦麸子，加上野菜汁，加上豆面揉成的黑饼，此时已经成了无上美味，
至于张玄怎么知道这东西可以吃，那是因为，张傻子的记忆里，就算这种东西，他都需要隔几天才能吃到。
而那齐黄氏为什么会给自己送衣服，又送吃的，
那就要从这上河村从建村以来就立下的规矩说起，
按照上河村的规矩，村子里的孤儿，父母双亡者，村子必须提供食物，不能使其饿死，因为这个世界，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哪怕是个傻子。
大口大口的吃掉有些喇嗓子的麦团后，张玄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活力，
这时，一个流着鼻涕的七八岁的小屁孩窜进了屋内，对着张玄大喊道，
“张傻子，村长在磨盘那集会，你快点来啊，听懂了没有，张傻子”
小屁孩是隔壁黄二蛋家的儿子，今年刚刚七岁，裤子都没有穿，光着一个屁股蛋，脸上敷满了干掉的鼻涕。
小屁孩喊了两声，见张玄没有回答他，就气呼呼的跑出了房子，
“娘，张傻子他不理我，你要帮我揍他”
“哎呦，你跟个傻子置什么气，快让娘把脸给你擦擦，一会发好吃的，你站到前面，嘴甜点，多拿点”
听到外面的对话，张玄没有理会，而且掀开了被子，看了看这具瘦骨嶙峋，明显发育不良的身体，
“唉，开局艰难啊”，
张玄小声的叹息道。
随后，他穿上刚刚被扔过来的片布内衣，和麻布短衣，准备到屋子外面看看，
这衣服明显是大人的衣物改的，不过对于现在只有大约一米六不到的张玄，正好合适。
昨夜的大雨，到现在早已停歇，不过天空依旧还是阴沉，轻柔的微风吹在刚刚走出屋子的张玄身上，还能感到一丝寒意。
光着脚，通过一条夹杂两栋房屋中间的泥泞小路，
张玄来到了昨晚那片空地上，
空地上六个木桩依旧排列在空地上，只是上面，还可以看见木桩上沉淀的暗红色血迹。
昨夜的大雨在空地上形成了一连串的小水洼，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水洼里开心的玩耍着，
那蛇神冲出地面留下的大洞，此时已经被完全填平了。
“快看，张傻子出来了”，那几个半大的孩子见到张玄，立刻围了过来，
“张傻子，你怎么还没死啊，不是说你昨天给蛇神当贡品了吗”
“屁，蛇神肯定是嫌他是傻子，不愿意吃他，哈哈”
几个小破孩在张玄周围不停的吵闹着，张玄却没有丝毫理会，只是径直向村口放置大磨盘的地方走去，
记忆里，每次人贡过后，村里都会为成了贡品的人举行葬礼，还会发放食物，
张玄此时依旧很饿，他需要更多的食物。
“喂，张傻子，你这么不说话，笑也不笑，你是不是想挨揍啊”
这时，一只满是污泥的手拉住了张玄的衣服，
是虎子，村里小孩的头，村里护卫队长的儿子，平日里没少欺负以前的张傻子，
甚至有点以欺负张傻子为乐的意思。
张玄停下了脚步，转头冷冷的看着身后只有十三岁，却跟他一样高大虎子，
或许是看张玄的眼神不多，平日里如同小恶霸一样的虎子竟然主动松开了手，
张玄又继续转头，向前方走去。
“嘿，张傻子莫不是昨天晚上被吓傻了，连话都不会说，跟他那病秧子表弟一样了”
“我看你才傻，他本来就是傻子，怎么还能被吓傻”
“这张傻子怎么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
虎子看着张玄的背影，挠了挠头说道，刚刚那眼神，他觉得跟上次他父亲带他去村外捕猎时，有一只濒死的野狼的眼神，非常像。
说是葬礼，不如说是村民借机大吃一顿而已，
村口，青石制成的大磨盘上，摆放着两具刚刚完工，没有上漆的棺材，棺材里各自放着一套衣物，
几个男女正抱着棺材在那嚎嚎大哭，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大磨盘旁边放着的那些肉食。
此时，大磨盘周围围满了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木碗，盆子，
所有人都眼睛，都没有离开那一堆新鲜的，带着鲜血的肉。
这是早上，刚刚宰杀的几只圈养的羊，很明显，这次葬礼的主角，并不是那棺材里的衣服，而是这一堆羊肉。
张玄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人都注意，所有人都在等待村长发话，然后期待着葬礼结束，然后分肉。
上河村的村长是位中年人，也是上一任村长的儿子，
而上一任村长，三年前，就被当成贡品，进了蛇神的肚子里了。
这看起来有一把子力气的村长站上了磨盘上，开始发表演讲，
演讲的内容，无非是感谢死去的村民，为上河村的生存作了贡献，今后的日子更加美好，在他这位村长的带领下，
或许是演讲次数太多，村长讲起来已经十分熟练了，
葬礼的流程也很简单，演讲完毕后，就有几个村民封闭棺木，然后把两具棺材抬到村口右边的空地上，埋进了早已挖好的大坑里，然后再填平，
甚至连坟包都懒得堆起一个。
接着，便是所有人最期待的环节，分肉，
此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张玄好看见了这具身体的舅舅，刘立仁，那位间接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
不过，奇怪的是，刘立仁也看见了张玄，但却没有理会，跟前天晚上的表现，大相径庭。
很快，大部分人都提着肉和面食离开了村口，终于到了张玄领取食物了。
不过发放食物的村长看见张玄，脸色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因为往年，张玄根本不会来排队领食物，都是过后，他让他妻子随便送一点给张玄而已。
“怎么，张傻子，你也要吃肉吗”，村长笑着问道，
其实他叫张玄张傻子，并不是嘲笑，而是张玄原本的名字，他们早忘了，甚至，张傻子自己都忘了。
张玄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因为张傻子是个傻子，而他觉得，需要继续扮演傻子比较好，
但他毕竟已经不是那个张傻子了，演不出傻子的精髓，所以只有少说话才行。
“好啊，不过，你饿了好几天了，一下子不能吃太多，先吃点面饼吧”
村长从旁边的筐里拿出两张用麦子烤制的大面饼递给了张玄，却没有给他分一点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