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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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到了摩天轮上，随着摩天轮一点点升高，我看到了玻璃外的风景，远处一座座高楼，万家灯火，这就是城市夜晚的样子吧，宁静中带着耀眼而璀璨的光。摩天轮继续转动着“你看。”我指着天上的星星，“离得多近呀，好像伸出手就能摘”“知道那是什么星座吗？”我摇了摇头，“那个是小熊座。”“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些好奇，“看的时间长了，都会记住。”“那你看过多长时间的星星？”“两千多年。”我掰着手指头，怎么算也算不出来。“真的好久呀，我都算不出来。”我不好意思脱鞋加上脚趾头算，但是我能猜到加上我的十个脚趾头估计也不够。“这么久的时间你是怎么过的？”“怎么过的？我也记不清了。”胡九宵看着远方。怎么会有人记不清自己的过去呢？难道他失忆了。“昨天和今天一样，今天又和明天一样，这样的日子只要记住一天就可以了，其它的并不重要。”我说不出什么感觉，夜风中的他显得格外孤寂。我拽着他的袖子，“以后都会不一样了，因为有我在。”胡九宵看着我“确实不一样了，还要给你收拾你留下的乱摊子。”“哼，我才没有。”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我看着窗外，好像把一切都踩在了脚下，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好，有种傲视群雄的样子。慢慢的摩天轮又落下，看着远处的风景，一切又恢复到了原点。摩天轮一圈一圈的不停的转着，我喜欢这种感觉，当时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后来想想这大概就是人生的样子，大起大落，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回到最初的原点。最后我只记得自己靠在胡九宵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了自己家里的房梁，侧过身看到姥姥坐在我的身旁，我把被子盖在了头上，把自己藏在被窝里。舅妈把被子拽开，“醒了就赶紧起床，想把自己闷死呀。”我看到舅妈手里的黄桃罐头，一下子窜了起来，刚想伸手抢就被舅妈一巴掌打了回去，“先吃饭，垫垫肚子。”姥姥把衣服拿了过来，“把衣服穿上，别冻感冒。”我看着姥姥，想起昨天的事，心里委屈扭过头不愿意看她。姥姥看着我这样子眼圈红了，“阿喜呀，姥姥昨天误会你了，让你受委屈了，姥姥对不起你呀。”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随着眼泪流出来了。姥姥把我抱在怀里，“阿喜不哭了，不哭了”姥姥一遍又一遍的拍着我的背，直到我哭的直打嗝。我发泄完情绪后，心情平复很多，舅妈看着我这样子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怕我不哭发泄不出来情绪，容易把自己憋傻。舅妈叹着气给我讲了我跑了以后发生的事。姥姥想去追我，老张太太却抓着姥姥的手不放，让姥姥赔钱。姥姥一开始还和她讲道理，后来被她缠的没办法也只能开始骂她，被姥姥一骂老张太太反而心虚了，大金牙也要趁机溜走，姥姥一看事情不对就让村长来主持公道，姜还是老的辣，被村长一炸大金牙就全说了，老张太太看事情不妙想溜走被大家抓住了。大金牙怕大家知道孩子去砖窑干活的事，都像刘大毛的妈妈那样去讹钱所以不敢说实话，而老张太太则是看到大金牙给我钱所以就想了个办法赖钱。如今老张太太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吃完饭我就打算出去玩，路过仙堂时我想起了胡九宵昨天说的话，我挠了挠头跑到舅舅和舅妈的屋里，在他们的柜子里一顿乱翻，终于在柜子下面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一瓶墨水，我打开盖子看了看确定是黑色，我拿着跑到了仙堂。“胡九宵，你在不在。”通过昨天的事我知道了仙家也好，妖魔鬼怪也好，白天都可以出来。胡九宵听见了我喊他，出现在我面前，我把墨水递给他“给你。” 他拿着墨水疑惑的看着我“你给我墨水干什么？想让我教你写字？”“才不是呢，给你染头发，头发染黑了明天就和今天不就一样了。”胡九宵看着手里的墨水又看着我一脸认真的样子“你呀，确实该上学了。”“过几天开学我就去了”他把墨水还给我，“等你上了学明白了再说。”我看着胡九宵，“其实我一直想说你的白头发太难看了，还是染黑了好显得年轻。”“你嫌我太老了？”他这人是什么逻辑的思考力，总是抓不住重点，我只是想要他开心一点，难道是我的话伤到他自尊心了？我有点不知所措，好像有点事与愿违了。看着我抓耳挠腮的模样胡九宵拿走了我手里的墨水“你的心意我明白，小孩子不要想太多了。”“姥姥说开心过一天，不开心也要过一天，我只是想要你开心点。”我用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冲着他做鬼脸“笑一个”胡九宵终于被我逗乐了。“小鬼头一个。”“阿喜，快出来，我们一起去玩去。”外面响起了孙强的声音，“去吧。”我回头看着胡九宵“记得染头发哦。”我跑了出去，马上快开学了，我们更疯玩的没时间了，用陈明远的话讲这叫最后的疯狂。

金秋九月我们迎来了开学，我正式成为了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在我们那个时代是没有幼儿园和学前班的，都是到了该上学的年纪直接上一年级。早上舅舅带着我去学校报名，学校不在我们村，在大洼村，我们三个村子只有一个小学。村里很多小伙伴都一起去上学，我们都被分到了一个班。刚上课时还觉得新鲜，过了一会屁股就像坐到了针毡上，我左右乱晃，看着旁边的孙强他们也和我一样。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第一个跑出了教室，站在操场上才感觉呼吸顺畅很多。我们靠着墙根蹲了下来，“孙强，你们喜欢上学吗？”“不喜欢。”大家都跟着点头，“这才第一节课，以后怎么熬呀？”“我们跑吧。”孙强提议，“咱们去对面山上，我知道那里有棵栗子树，咱们摘栗子吃去。在山上还能看到学校，等中午放学了在一起回家。”孙强的姥姥家就在这个村子里，他们常来玩，对这一带很是熟悉。我们一致通过了孙强的提议，顺着墙根都偷溜出去了。上到了山上我们如鱼得水撒开的跑。孙强带着我们去了大栗子树下。有些栗子已经掉到树下了，带着刺的外壳裂开了口子，顺着裂缝掰开外壳，里面的栗子就掉了下来，无论是煮着还是蒸着吃都很香甜，当然生吃也很甜，只是没有熟了时候的干面。我们没一会就把地上的都捡完了，我和孙强又爬上了树，拿着棍子在树上继续往下打，他们在树下继续捡。“阿喜，你看，那不是傻柱子吗！”我顺着孙强指的方向看去，有一个穿着寿衣戴着瓜皮帽的人影正朝这边走来。我们都知道除了傻柱子，没人会穿成这样。傻柱子虽然傻，但是也分在哪方面，对于吃他可是精明的很。我们虽然人多，但是都没他大，根本打不过他。“我们先藏起来，等他走了再来。”我指挥着大家藏起来。我们躲在草丛里有些紧张，怕被他发现了挨揍，他打人可是很疼的。慢慢的我们就发现不太对，这人走路不正常，人家都是用双腿走路，他却是在蹦，没错就是在蹦。我们没看到傻柱子都松了一口气，“这人是谁呀？”我们都看着孙强，他摇了摇头“没见过，估计不是这个村的。”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个年纪花甲的老头。他蹲在我面前，我俩面对面的看着对方，他脸色发青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做出了吃东西的表情。“难道他饿了？”我们互相看看“要不把栗子给他吃点吧。”孙强把手里的栗子递到我手里，我把手伸到老头面前“给你，吃吧。”老头发出呼呼的声音，却不伸手拿。我看着他的手直直的伸在前面，我想把栗子放到他手掌上，伸手拉他胳膊却怎么也拉不动，比石头还硬。“他不会是有病吧？”孙强看我拽不动他的手“要不然喂他吃吧，村里的老李头不也是这样子的吗！这种病好像叫脑血栓。”孙强一说我们都想起来了，我估计他比老李头病的还重，都不会说话了。我剥好栗子放到他的嘴里，他咕噜一声就咽下去了。“他都不嚼就咽下去了，这是多久没吃东西呀，真可怜啊。”我感叹道，我们一边剥栗子一边喂他，一会功夫栗子就吃完了，可是他还在呼呼的发出声音。“他好像还没吃饱。”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他可真能吃，栗子都被他吃光了，还有什么能给他吃？”“我们给他摘果子吃吧。”大家散开了去寻找能吃的东西，我也跟着去找，我走一步他跟着一步，我往东他也往东，我往西他也往西，学着我的动作。我觉得很好玩，我也不去找吃的了，就和他玩。看着他总是重复我的样子真的很有趣。我正玩的开心时就看到山上下来一个砍柴的人，他看见我啊的一声撒腿就跑，我有点莫名其妙。没一会山下来了一群人，其中就有姥姥和舅妈，舅妈看见我大叫“阿喜，快过来。”我正要过去就听见又有人喊“别过来。”我有点懵，我这到底是要过去还是不过去？“大妹子，你不是立堂口出马了吗？快点请仙家收拾他呀！”不知道是谁想起了姥姥的事，让姥姥请仙家。“这事我也没遇到过呀。”姥姥虽然立了堂口出马，但是她没看过事呀，第一次难免紧张。还是村长明白的多，把烟掏出来递给了姥姥，“抽根烟吧。”姥姥镇定下来，接过烟点着了抽了一口，嘴里念叨着，我看到一只黄色的狐狸上了姥姥身。“大胆妖孽竟然敢祸害人，看我胡忠义今天怎么收拾你。”我张着嘴看着姥姥跳过来，这身手好像练过武功。他一掌打在了我后面的老头身上，老头被打倒又蹦了起来，发出呼呼的声音又朝姥姥蹦过来，他张开了嘴，露出了里面尖锐的牙齿，他什么时候长牙了？我看的正起劲就被舅妈拽到她怀里“阿喜呀，让舅妈看看有没有被伤到。”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看我没事，松了一口气“以后离僵尸远点，被他咬到你也会变成僵尸的。”“僵尸？”我指着正在远处和姥姥打斗的老头，“他死了吗？他刚才还吃了我们好多栗子呢！再说了他也不咬人在和我玩。”“你呀。”舅妈用手指戳了我的头一下“真是无知者无惧。”我听不太懂，我在抬头看时老头已经被姥姥钉在了一棵大树上，姥姥又反手一掌打在了他的喉结处，我清楚的看到了一缕白烟从他口中飘出，他的身体竟然瘫软下来。白烟慢慢凝聚成老头的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大伙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老头开始呜呜的哭起来“我饿呀，我想吃东西。”“这不是村里的老王头吗！”刚才害怕大伙都不敢看，现在有胆大的就认出来了。有不少人是外村的所以不认识老王头。“他不会是饿死的吧？”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直不停的吃东西“应该是吧，他有脑血栓卧床不起，他那儿子和儿媳妇经常虐待他，不给他吃东西，省的他要大小便还要收拾，前几天没了，看来真是饿死的。”人群沉默了，这个年代有公婆虐待儿媳妇的当然也有儿媳妇虐待公婆的，真正能把人饿死的还是少数，毕竟现在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关系到下一代。“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上路别耽误你将来投胎。”姥姥的嘴里发出男人的声音。“我想吃东西，我要吃饱。”人死的时候如果执念太深，会变成厉鬼，老王头善良只想要口吃的并不记恨自己的儿女，怨气没那么重没变成厉鬼，所以那口气就卡在喉咙里不出去，变成了僵尸，只是为了能吃口饱饭。我们不知道应该说他善良还是说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