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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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蒋德璟亲自去了唐通营中，并带去了五千套棉衣，一百坛酒，两千斤粮食，三十头猪，十车木柴。
唐通命人带蒋德璟手下的人去清点那些仓库，自己留下来和蒋德璟谈话，“蒋户部，听说昨夜京内发生了大事。”
蒋德璟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到现在还是个迷。唐将军莫要问老夫了，因为老夫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唐通点了点头，“边将不参与朝事。但请蒋户部转告陛下，末将就在这里，随时听候陛下的调令。”
蒋德璟点了点头，“陛下也让我转告你。明日，你率全军入京。”
“明日？全军入城？”唐通不敢置信。
蒋德璟点头，“京营内已腾出足够的房子，足够安置你的这五千士卒了。但进城之前，清洗一下铠甲，穿上新的衣服。大明的百姓需要看到的是一支能保卫他们的英勇之师。”
聚满仓前，人满为患。
“我要一斗！”
“我要两斗！”
“我要一石！”
……
百姓大声叫嚷着，拥在店铺门口，基本上要将那柜台挤垮。
这时，两个锦衣卫上前，敲动了一下手中的铜锣。
“静一下！”
十多个衙役上前，将百姓分开。
一名锦衣卫用刀敲击着门板上的告示，发出啪啪的巨大声音。
“看清楚了没？每石四两，限购一斗。你们只看到前面四个字，没看到后面四个字吗？而且，你们挤什么挤？”
“怎么还有官府的人？”
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那名锦衣卫听到，指了指告示的大印，“看到没？这是官府的大印，今后会有官府的人在这里监督。四两一石的价格，今后只可能比这个价格低，不可能比这个价格高。”
“官爷，今后都是四两银子一石吗？”
锦衣卫点了点头，“全部四两，这是皇上定的价格，谁都不能改。昨天七两银子一石的价格，不会再有了。你们都放心。”
依旧有人不信，“那若卖完了呢！”
“呸！”
锦衣卫向地上啐了一口，“六家粮铺，几百万石粮食，你能买完啊！不信，就去东门口看看，看那里有多少车粮食正在往城内运。”
“再给你们说一遍。”
锦衣卫大声道：“这是皇上下的诏书，定的价格。不会变，而且粮食足够。要在这里买，就排好队，不要乱。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买到。”
街道上。
京营士卒全部撤了回去。
大多数被抓的百姓也尽皆放了回去，只有少数趁机作乱者被送去了刑部衙门。
街道上解除了禁严。
外九门畅通无阻，四内门增加了一些士卒防守。
数百具尸体被陈列在了午门前的大道上，他们大部分是趁乱抢劫，或者不听命令而被杀的乱民。
在这些尸体旁边跪着的，是几十个京营士卒。本应该阻止乱局的他们，看到街上混乱，竟然也参与了抢劫和杀戮。
有十数个官员被捕，都是听到警钟，妄图逃出城去的。
在所有死者之中，有一个名叫孔亮的刑部主事。
莫名的出门，然后莫名的被杀。
然后，以工部尚书范景文、驸马万炜为首、还有另外十几个大臣受伤。
有的是听到警钟，担心自己的性命，准备逃出城去。在城门口与士卒发生冲突，因此而受伤。
还有的则是听到警钟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担心崇祯皇帝的安全，在前来宫中途中被士卒阻拦而受伤。
上百间屋子被烧，数百家被抢，当然其中不包括定国公他们六家。
周奎在金銮殿上大哭大闹，回家后，他突然发现什么都没了。
其他大臣就那么看着，也不阻止，只大声质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演和魏藻德百口莫辩，只得不住的派人去请崇祯皇帝。
但回话只有一句，“皇上正在睡觉！”
而在这吵闹的场面外，定国公徐允祯，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世泽，武定候郭培民聚在一起，场面异常安静。
看没人说话，郭培民忍受不住了，“就是皇上抢的我们，我们要去找皇上讨要个说法。”
他门牙掉了一颗，说话不但漏风，而且还得撇着嘴说，看起来颇有点张牙舞爪的样子。
朱纯臣附和的点了点头，“那可是我的全部家产啊！现在什么都没了？不要回来，我可怎么活啊！”
张世泽善意的提醒道：“两位，那到时候陛下若问你们丢了什么，你们怎么回答呀！”
两人顿时一愣，“什么意思？”
张世泽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张，“这是李若琏留下的，上面是你们捐输时当廷说的话。”
“你们各个家穷，没有余财。”
“若现在说，你们丢了几十万银子，还有各种宝物，并向陛下讨要。若陛下问你们怎么突然间这么富了，你们如何作答？”
张世泽扫视了他们一圈，“承认你们欺君？”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陛下想让他小的时候，可以一笑而过。但陛下想让他大的时候，灭九族亦无不可。”
“但现在，你们问陛下讨要，你们觉得他可能让这件事小吗？”
朱纯臣有些反应过来，“怪不得那天陛下问我们每一个人，还让方以智把所有话都记下来。原来他早就挖了坑，等着我们向里面跳呢！”
张世泽点了点头，“陛下明显是针对我们。而且我猜，昨夜那个乱贼入京，恐怕也是陛下故意造的。”
郭培民脸色难看，“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失了家产吧！”
张世泽叹息道：“恐怕也只能如此了。周奎想闹，就让他闹，我们敲敲边鼓，但不直接参与其中。但若周奎接下来受到陛下的重惩，那就表示陛下下定了决心，你们的家产也别想要回来了。”
郭培民恼声道：“说的轻松，那可是我全部的。英国公，是不是因为你没被陛下抄家，所以才这么说。”
张世泽也恼怒道：“你这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好心帮你，你……”
“够了！”
徐允祯突然大喝。
两人顿时止了声，齐齐看向徐允祯。
徐允祯双眼赤红，神态极其不对。
他吐出一口浊气，“若真能用全部家产保个平安，我也愿意了。但现在，我们所有人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