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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是不是一日不气我便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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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感觉浑身像被马车碾过,睁眼便瞧见个士卒打扮的少年。

虞听晚一惊,对方先开口道:“见过王妃,属下沉星奉命而来。”

却是女子的声音。

“你先前似乎在漪澜殿做过探子?”虞听晚迟疑道:“怎么扮作少年。”

“军中都是男子,女子装扮难免不方便。”她顿了顿,“主公吩咐属下随行,以便回京路上照顾王妃,往后王妃万事皆可差遣属下。”

听她提及裴执,虞听晚想起昨夜便一阵气恼。

“裴执如今在何处?”

虞听晚连名带姓唤魏王,莫说敬称,连字都懒得称呼,沉星有些讶异,随即低头道:“主公卯时便离开了。”

她浑身酸得难受,用完膳后只想着继续躺一会,又怕积食,在偌大王帐中转了转,百无聊赖下拉住沉星。

“你可会下盲棋?”

她沉默片刻道:“会一点。”

见虞听晚感兴趣,她解释道:“先前做任务时学了些,也不算精。”

虞听晚颇为好奇道:“你们还要学琴棋书画么?”

怎么皎月就没学过。

沉星平素话不多,和虞听晚闲谈更是字斟句酌,缓慢道:“若是属下的级别,是要学的,每年皆会有人考校。”

她抿紧唇,斩龙卫的考校极其严苛残酷,琴棋书画只是锦上添花,更多的是血淋淋的互相厮杀。

“先前听皎月说,你的级别似乎很高,是更高级别的斩龙卫考校你么?”

沉星内心纠结,她不应该透露太多。

但主公说过,此后待王妃如待魏王,那她便不能隐瞒王妃。

最后,她轻声道:“主公亲自考校。”

见虞听晚讶异,沉星继续道:“主公最为公平,在他手里过一招的一个级别,过三招的一个级别,我能挺过十招。”

说到最后,沉星隐隐有些骄傲。

虞听晚哑然,听着好像不是在比琴棋书画。

盲棋下到第四局,虞听晚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在欺负新手,沉星倒是面不改色,她输习惯了。

用午膳时,裴执才回来,问道:“晚晚既然下棋,怎么不找我?”

沉星十分识趣地退下,虞听晚偏过头,轻声细语嘲讽:“魏王贵人事忙,我哪里敢去找你?”

“放心,今日公事已毕。”

她放不下心,不再理他。

“今日部下问我嘴角为何破了,我可是好一番遮掩。”

虞听晚见他还敢提昨夜的事,终于看向他,“我只恨昨夜没咬深些。”

裴执神色认真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若后悔,现在弥补也还来得及。”

“厚颜无耻。”她起身难以置信看着面前一脸冷淡的男人,他怎么能用这副神色在白日里说这种话。

见眼前人真的恼了,裴执连忙搂过她,低声保证:“往后再也不会这样作弄你。”

虞听晚半分不信,眯着眼睛嗤笑:“除非你今夜不和我睡一张榻,我才信你有几分诚意。”

“倒也不是难事。”

她半信半疑,直到就寝前,发觉裴执打了地铺。

王帐内有毡毯铺地,但此时夜里尚寒,虞听晚在榻上坐起身。

“你真的睡地上?”

“不是你让我这样做么?”裴执嘴角噙笑,隐隐指责她。

“我何时说过。”虞听晚反驳他,军帐中难不成就这一张榻能睡。

裴执脸上笑意愈浓,“晚晚好像不大希望我睡地上,这般担心我受寒?”

虞听晚迟疑片刻,问道:“若你受了风寒,可会耽误行程?”

她现在只想早日回长安,总比终日待在王帐里好。

男人嘴角笑意瞬间消融不见,半晌才轻笑一声:“虞听晚,你是不是一日不气我便难受?”

他闭上眼,语气似是玩笑,却忍不住带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若就此病死,晚晚便要担上祸水的罪名了。”

“实在让人叹惋,我既未建鹿台,也未命人裂锦帛供晚晚听声响。”他没看虞听晚,自顾自道:“天下人知道的说我病逝,不知的听闻晚晚在我身边,恐怕要以成帝合德喻你我。”

见他半分不顾嘴上忌讳,连成帝合德都说出来,虞听晚方才发觉他气狠了,连忙轻咳两声打断他。

“罢了,你上来便是。”

裴执忽然睁眼,似笑非笑:“当真?”

他这副神色叫虞听晚头皮发麻,连忙摆手,下意识拽着被角往里躲了躲。

第二日一早,虞听晚醒来后见裴执坐在一边,手中拿着奏报,时不时咳两声。

似乎是受寒了。

虞听晚用过早膳后,见裴执和先前一样任劳任怨吃她剩下的饭菜,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不知是噎着还是呛着,他忽然猛地咳了一阵。

虞听晚有些慌,想起他昨夜开的玩笑。

她心底嘀咕,按理魏王不该这样体弱,难道是在长安城待久了,养尊处优,身子也弱了。

虞听晚越想越合理,他先前是世子时带头冲阵,自然身体好,如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然只需坐在帐中运筹帷幄,一来二去虚些也是常理。

对了,他这两日还吃凉了的剩饭,虞听晚越想越觉得他是真病,一时坐立不安。

她递了杯热水给裴执,他接过后并未露出一丝笑意,直到离开王帐前,裴执也都沉着脸,精神不大足的样子。

他走后,沉星方才进来,虞听晚抿了抿唇,摘下发髻上最朴素的一根银簪,轻声道:“你能去江陵城买些鲜姜来么。”

军中食材一应有记录,她不能随便要,也不愿去要。

可她身上一枚五铢钱也没有,只能拿这簪子。

沉星愣了片刻,怔怔道:“王妃,为何忽然要姜?”

“昨夜魏王在地上睡,恐怕受了风寒。”

沉星脸色忽然微妙,谁受风寒?她是不是听错了?

是考校时把赤影打的哭嚎求饶的魏王,还是那个攻宛城时隔数百步一箭射穿对方盔甲的魏王?

她僵硬道:“属下明白了,王妃是担心主公。”

“自然不是。”虞听晚一下起身,解释道:“我是怕他病后耽误了行程。”

“好,属下明白了。”

沉星离开时,还觉得有些恍惚。

因魏军并未在荆益大动干戈太久,裴执又治军严谨,从不允抢掠平民,故而江陵城坊市和往昔差不多。

沉星在挑选鲜姜时,听着耳畔熙攘人声,觉得有点荒谬,她一个斩龙卫在买菜?

但又忽然理解皎月的选择,至少虞听晚顶多让她买姜,比买人命好多了。

虞听晚拿到鲜姜后,用帐中的小炉煮了壶姜汤,倒了杯给沉星。

“今日麻烦你。”虞听晚隐隐有些不好意思,沉星的级别不低,被自己使唤买菜,也不知裴执给她多少银钱。

“属下谢王妃的赏。”沉星一口闷后,瞥了眼剩下的汤,低声道:“剩下的要送给主公么?”

“嗯。”虞听晚点头,又补道:“别说是我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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