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是你非要强留,她又怎愿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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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听见魏王二字,虞听晚心头一紧,满桌佳肴也没了滋味。
虞修昀看完信,唇角勾起,命影卫退下。
“这信,晚晚想看么?”
虞听晚握紧了衣角,“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
“魏王数日没有上朝,长安都在议论他是不是病了。”虞修昀嗤笑一声,“若真病死了,倒是好事。”
“病了?”
她一时愣住,裴执在她印象里,从来不会和“病弱”二字挂钩。
“晚晚在担心他?”虞修昀声音淡淡,“他若死了,没人能压住裴氏手下那群悍臣猛将,我们便可伺机而上,岂不是好事?”
“我明白了。”虞听晚脸色苍白,低下头,喃喃:“哥哥放心,我不可能担心他。”
“不管裴执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相信他。”虞修昀拍了拍她手背,“你若与他交锋过,便不会信他半个字。”
虞修昀待她用完膳,轻声道:“你可知道魏王十六岁那年的胜仗。”
一声浅淡的“嗯”,虞听晚握住兄长的衣袖,恳求他:“我当真对魏王从未有半分情意,哥哥,不要再提他了。”
虞修昀想起方才妹妹的反应,硬下心肠,继续道:“当年,他受困于赤水滩数月,按理粮草早已用完,可他硬是挺了过去,还能时而突袭敌军带走几个俘虏。”
“时日一久,敌军也惴惴不安,转变计策不再围困,裴执打头阵冲出去鼓舞士气。”虞修昀一顿,“可晚晚知道么?那一仗结束后,赤水滩的树皮都被啃完了,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粮草。”
“没人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军中饥馑交加时刻可能哗变,他对外仍不动如山。他连老将都能骗过去,何况是你。”
虞听晚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丝微笑,看着兄长的眼睛。
“我知道的,他待谁都冷心薄情,我怎会信他。”
虞修昀嘴角泛起温柔笑意,一颗心放进肚子里。
“好,这几日我可能抽不开身陪你,襄阳城还算太平,你想去哪里都成,记得带上影卫。”
虞修昀离开后,步履逐渐匆忙,想起密信末尾的内容,嘴角抿成直线。
魏王借太子被刺,光明正大调羽林卫出京,大肆搜捕刺客的蛛丝马迹。
他在司隶最大的一处据点被端了。
*
长安城,魏王府地牢内,浓重的血腥气弥漫空中,墙上挂着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形同恶鬼。
一旁的行刑吏在此处待久了,也忍不住犯恶心。
他为裴执效命七年,还没见魏王这般恨过谁。
这都过去多久了,硬是吊着这少女,甚至亲自动手来审。
离刑具不远,一名男子坐在紫檀椅上,紫衣不染血腥,优雅矜贵的仪态和地牢格格不入。
他半闭着眼,有些不耐地按了按额角,问道:“还不肯说?你们不够尽心。”
行刑吏顿时冷汗涔涔,连忙让人拿刑具来。
墙上正是千面,她醒来后,眼前一片血色,看不清楚魏王的神色。
“我什么也不会说,但求一死。”
裴执甚至眼睛也懒得睁一下,微微抬手,示意动刑。
“咳咳咳。”千面吐出一口血水,粘稠恨意堵在胸口,但想起那日魏王失态的模样,便觉得,这辈子也算值了。
一股快意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刑吏一鞭子抽过去,呵斥:“放肆!”
千面断断续续嘲讽:“魏王为了女人做到这个地步,真是情种,我笑两声以表敬意不行么?”
裴执终于瞥了她一眼,轻声道:“继续用刑。”
表面浑不在意,心底早已怒火翻涌。
裴执每每想到那夜,回到关雎院,内室空荡荡没有人影,便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他封锁消息亲自审问,关雎院仆从只道王妃一会喊个婢女进去,一会又让出来,摸不着头脑。
斩龙卫在长安城和京郊掘地三尺,最终在太子车驾内看见抹熟悉人影。
裴执提剑闯进东宫,南楼美人被一涌而入的斩龙卫吓得四处逃窜,他走到太子榻前,剑尖挑起锦被,瞧见一张天姿国色的脸。
一眼便认出不是她。
裴执握紧剑柄,杀意顿起,这个冒牌货混淆视线,虞听晚估计已经逃出司隶了。
“夫君,是太子强掳我。”榻上女子声音娇软,露出肩头青紫,却被抵上喉咙的剑尖逼得噤声。
一剑划过脸颊,翻出的皮肉隐隐能看见人皮面具的痕迹。
“太子没那个本事。”裴执视太子为无物,对榻上女子道:“你想激孤弑杀储君?”
太子听见“弑杀”二字,咽了咽口水,连忙道:“魏王,是这个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不干我的事。”
裴执想起太子在榻上,和顶着虞听晚脸的冒牌货颠鸾倒凤,便克制不住心中怒火。
榻上女子虽败露仍心满意足道:“可是魏王,你还是中了圈套,光天化日带死士进东宫,你与逼宫何异?”
“就算真逼宫,又如何?”裴执声音冷淡,“孤还要感谢你,若非引孤来东宫,孤还想不到这样好的办法。”
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动用羽林卫在司隶外大范围搜捕虞听晚。
而现在,办法就在眼前。
还滴血的剑尖快如雷电,划过太子双眼。
女子愕然看着地上翻滚的太子,鲜血不断从他眼中渗出,南楼内回荡着男人的嘶吼声。
“魏王,你敢!你居然敢——”
太子的怒吼在察觉裴执靠近时猝然消失。
“孤不是提醒过你么,不该看的人别看。”裴执扼住太子的喉咙,“孤念在兄弟情分上,帮你一把,往后,你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一旁的千面忍不住胆寒,他们该直接把姑娘接走,不该多此一举激怒魏王。
裴执在长安一手遮天,时至今日,他根本没那么在乎声誉。
或者,在他眼里,虞听晚比声誉重要。
无论哪一种,千面都觉得公子这步棋走错了。
此后每一件事,都在一遍遍验证她的想法。
太子废立这种大事,朝中竟无人反对,而魏王则抛下繁杂朝事,整日待在地牢,外面议论他身体有恙,他也不曾露面澄清一二。
千面想起虞听晚走时那决绝的模样,望着和自己耗了不知多少天的魏王,忽然觉得可笑。
裴执并未被耳畔嘶哑刺耳的笑声激怒,只在千面濒临昏迷时,终于起身道:“虞修昀究竟是不是沈季渊?”
能费这般心思接走虞听晚的,唯有虞修昀,可他不过是沈家谋士,怎会有资格调用这么多死士。
方才所言,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他母亲曾有位擅易容的手下,当年留在了襄阳。
裴执打量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不愧是虞修昀手下的死士,将刹那情绪掩藏的很好。
可惜,还不够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嘴角浮起笑意,对一旁行刑吏道:“此人已然无用。”
望着魏王离去的身影,千面忽然一字一句道:“她走前,什么都知道了。”
千面咽下一口血沫,死前也要给魏王添个堵。
“是你非要强留,她又怎愿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