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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若违此誓,叫我身败名裂,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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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裴执便下榻准备入宫。

上朝前,他得去一趟紫宸殿,借玉玺一用。

虞听晚迷迷糊糊听见动静,睁开眼见他只着中衣往外走,疑惑自己还在睡梦中。

裴执见她醒了,回到榻边,温声道:“昨夜累着你了,怎么不多歇一会。”

他指尖有些凉,拂过榻上女子有些红肿的眼角。

“都哭肿了,待会让府医拿些药来。”

虞听晚推开他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

“怎么没穿外衫便要出去。”

“朝服穿着繁琐,怕吵着你,故而去外间。”

不知为何,虞听晚一见裴执待她好,就莫名心慌烦躁。

“多谢。”

冷冰冰两个字,不过裴执也习惯了。

虞听晚等到他去上朝后,才慢吞吞下榻。

正用早膳,外头有人求见,是前院的家仆。

赵清忽然拜访,指名道姓想见虞听晚,那些家仆谨记魏王嘱托,不能随便让夫人见外人。

赵清有些不悦,姨母也是外人么?

一群人不敢随意决定,也不想得罪清河公主,这才跑到关雎院,把球踢给了虞听晚。

“我不大方便去前院,能否请公主移步关雎院?”

得了虞听晚这句话,家仆立马回去请赵清进后院。

“好孩子,昨日都未曾与你说几句话。”

赵清笑吟吟进门,一夜之间如同枯木逢春,神态有了几分当年模样。

虞听晚不知该随裴执喊姨母,还是喊“母亲”。

赵清笑容未改,执起她的手。

“认什么义母,都是给外人看的,我与你母亲相识,你唤我姨母便好。”

虞听晚原本有些谨慎,听她这么说,也露出笑容。

“姨母,我母亲在公主身边时,是什么样子?”

记忆里,母亲温柔善良,没事爱琢磨草药,时常调侃自己是半吊子郎中。

赵清好像想起什么极好玩的事,笑得眼角细纹显现。

“她看着柔弱,实际一点也不好欺负。”

“她擅长用毒,嘴巴也毒,和你父亲还未成亲时,一句话能把公明气得半死。”

虞听晚笑道:“我印象中,父亲一向对母亲极为忍让,从未起过口角。”

“那是自然,谁敢和她起口角,她连我阿姊的面子也不给。”

“若我没记错,你兄长和魏王差不多大。”赵清眼眸晶亮,“你母亲第一次有孕,阿姊说若是个女孩儿,便给她做媳妇。”

虞听晚一时愣住,没想到城阳公主会说这话。

“你母亲说了,做她女婿没那么容易,第一得貌比潘安,第二得文武兼备,第三不许纳妾,把我阿姊堵得哑口无言。”

“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郎君。”虞听晚喃喃。

她印象中的母亲和赵清口中的全然不同。

母亲临死前说:“晚晚,万事太出挑也不好,你以后的丈夫待你好就成。”

她一时有些恍惚,直到赵清一句话叫她回了神。

“怎么没有,魏王不就是么?”

赵清眼神中带着长辈的慈祥。

“令卿?”虞听晚有些诧异,旋即露出客套的微笑,“身为魏王,怎么可能不纳妾呢?”

她语气平淡:“就算如今不纳妾,以后呢?”

分明是新婚在即,提及夫君纳妾毫无伤心之意。

赵清一时沉默,想起那日在暖阁,魏王的眼神。

裴执把贵妃藏在府中,赵清只是短暂的惊诧。

裴家人,做什么都不奇怪。

但她至少以为,这两人是两情相悦的,虞听晚自愿冒骂名踏进魏王府。

赵清一时难受,但四处是斩龙卫,她也不便问什么。

裴执虽是她外甥,但她也得罪不起。

赵清的眼神变了,直到走时,还掺杂着一丝怜悯和心痛。

裴执今日朝事繁忙,直到用晚膳时才回府。

见桌上给他备了碗筷,裴执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用过晚膳了。”

他悠然自得坐在一旁,盯着虞听晚。

好不容易吃完,虞听晚终于忍不住起身,想躲着他。

“想去哪?”

裴执轻轻叩了叩桌面,语气带着凉意。

虞听晚也恼了,“我今日好生在院里待着,又哪里惹着你了。”

“你今日和姨母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斩龙卫不是都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么?”

被她这副敷衍的模样气到,裴执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微颤,轻笑道:“我听说晚晚夸我貌比潘安,文武兼备。”

虞听晚瞪了他一眼,只觉此人睁眼说瞎话。

她何曾夸过这些?

“你母亲提的几个条件,你偏只挑最后一个拿出来说,可见晚晚也觉得,我合乎前两条要求。”

虞听晚怔了一瞬,脸色涨红道:“只是你自己胡乱揣测罢了。”

“我后院只你一人,你便说我要纳妾,究竟是谁爱胡乱揣测?”

他脸色难看,那点笑意终于维持不住。

“上位者薄情,自古而然。”虞听晚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故剑情深也免不了纳旁的女子为妃。”

裴执眼神冷冽,抚着她的脸颊道:“晚晚,你不能拿我未做过的事,为我定罪。”

“自古帝王三宫六院,要么为平衡朝堂,此为弱主,受制于人,竟需靠后宫才能挟制前朝,我不屑于此。”

“要么为繁衍子嗣开枝散叶,要么为色,此种帝王最多,可我向来不近女色。”

虞听晚嗤笑了一声,裴执有些恼火。

“除却你,我身边从未有过女人,若亲近自己的妻子也是好色,那天底下没有君子了。”

虞听晚垂眼看了看被捏红的手腕,轻声细语道:“我们至今还没成婚,谈妻子为时尚早了点。”

“若我母亲没有死,你本该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裴执呼吸急促,望着虞听晚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的神色。

“可我怎么知道这些呢?”

她喃喃自语,主动上前勾住眼前男人的腰,呵气如兰,说出的话却怀着怨怼。

“你也说了本该,事实便是,你坐视我孝期进宫,用我和袁子瑜做交易,逼我杀兄长的亲信。”

“在我进宫前,你视我为筹码,后来要我进府,或许是……见色起意?”

她忽然笑了一声,“没有父母支撑,没有兄长在侧,往后你厌弃了我,我连冷宫废妃都不如,至少不会有言官骂她们红颜祸水以色惑人。”

若未着寸缕置身寒冬,裴执觉得呼出的气都带着寒意。

他一早便后悔了,可仍是后悔的太迟。

“以往种种,是我的错。”他捧着面前女子的脸颊,珍而重之道:“我今生唯你一人,若违此誓,叫我身败名裂,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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