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阿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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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医毫不犹豫将白玉瓶收回去,叮嘱了皎月和秋桃几句,便回了太医署。
太医丞看着那被退回的药膏,一时无言,想起魏王的叮嘱,打算自己亲自去送,结果压根没见着贵妃的面。
秋桃出来说贵妃病了,闭门谢客。
这段时日,虞听晚几乎日日带着如意去贤妃宫里,飞羽殿那边陡然听闻贵妃抱恙,遣人送去不少补品,一时间宫里头都知道贵妃身子不适。
裴执有斩龙卫做耳目,自然明白这病是怎么一回事,看着桌上被退回的白玉膏,心情更差了些。
他近日事务繁忙,各州刺史进京贺寿,三弟和裴姝也一道回京,想想裴姝走前那副模样,他便一阵头疼。
“主公,有急信。”
裴执拿来看了一眼,梁王幼子将提前抵京,如今人已到司隶了。
这质子还算年少,不过十五岁,按理还得住在宫里头。
“随便给他安排个地方住便是。”裴执漫不经心,左右这质子是将死之人。
司隶到长安,骑马也不过几日,大鸿胪派了几个人,十分敷衍地前往城门迎接梁王幼子江陵侯。
“在下傅循,见过各位。”
少年身形瘦削,坐在一匹玄色骏马上,眉眼清秀,对那些官员微微颔首,虽为人质,却无半分畏缩之意。
他住在长定宫,平素不出门,也不爱说话,只摆弄着一把琴,旁人问,他便说这是给陛下的寿辰贺礼。
唯有一次,他问左右宫人:“我听闻,贵妃娘娘身子有恙。”
“回江陵侯,的确如此。”
说话的宫人只当眼前少年久闻贵妃貌美之名,想方设法打听,不禁心中轻蔑,小小年纪便这般好色。
“我这里有些丹药,不若直接送去。”傅循说着便往外走,“刚好,本侯也想拜访虞公明之女,不知道漪澜殿有没有他的亲笔。”
那些宫人们想拦,却发现少年力气格外大,轻轻松松便将他们推开。
漪澜殿门前,傅循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即将手中一匣丹药递给如意。
“江陵侯,我们娘娘身子不适,不能见人。”
“本侯知道,既然娘娘生病,岂有叫病人迎接的道理。”傅循笑道:“本侯只是关心娘娘,加之对虞公明仰慕已久,想结个缘分。”
如意脸色和缓多了,见眼前少年神色诚恳,眼神澄澈,终于露出个笑脸来。
虞听晚在内殿,见如意捧着个巴掌大的匣子进来,一时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江陵侯送来的丹药。”
梁王上了年纪后,越发喜炼丹,常常召方士入王府,弄出不少稀奇古怪的金丹。
虞听晚接过盒子,看到的第一眼,神色僵滞一瞬,随即如常,仔细瞧了瞧匣子,笑道:“不愧是江陵侯带来的东西,做工果真不同。”
她表面说笑,内心早已翻起巨浪,这匣子分明是她家中的。
虞听晚的父母一向崇尚简朴,家中器具一切从简,唯有这匣子纹饰华美,镶金砌玉,她对此印象颇深。
兄长离家之时,她年纪尚小,担忧他探亲路上受伤,偷了家里所有止血药,一股脑塞进这匣子,还一本正经叮嘱他:“哥哥,要是你没钱了,就把它当掉,换些饭吃。”
虞修昀当时大笑,揉了揉她脸颊的肉:“等哥哥回来,就把它卖了,给我家晚晚换糖糕吃,不告诉爹娘。”
虞听晚不动声色将匣子放在一边,“如意,将它收好,毕竟是江陵侯一片心意。”
“后日便是陛下寿辰。”虞听晚看了眼手腕,“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也不能总躲着不出去。”
如意有些迷茫,前几日娘娘不是还说,这样躲清静也好,打算一直躲下去么?
刚巧秋桃端着荷叶汤和冷元子过来,疑惑道:“方才听见外头似乎有动静?”
虞听晚舀起一勺冷元子,岔开话题,十分欣慰地点头,“这冷元子比上回做得好,看来秋桃的厨艺大有进益。”
“这是皎月做的。”秋桃闷闷道,随后转过脸问如意:“所以方才到底怎么了?”
“江陵侯送了一匣子丹药,娘娘忽然想去陛下寿宴。”
如意说话一贯字越少越好,可这两件事放一块说,叫秋桃脸色怪怪的。
秋桃无奈道:“如意,以后这种毫无关系的事,可以分开说。”
“咳咳。”虞听晚忽然呛着了,她有些心虚,这两件事还真不是毫无关系。
想来江陵侯便是他哥哥派来接她的人,只是她也不知,傅循自身难保,怎么救她出去。
三更半夜,虞听晚睡得正沉,忽然察觉有人碰了碰她,黑暗中心下一骇。
那人出了声,似乎是个少年,声音却有些柔。
“姑娘,我是虞公子的人。”少年点亮了火折子,火光映照之下,他眉眼带笑:“瞧姑娘气色,你是装病?”
“江陵侯?”
“我在路上杀了傅循,所以,我就是他。”少年顿了顿,“姑娘也可以叫我阿寻,虞公子便是这么喊我的。”
“你杀了梁王的儿子。”虞听晚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她兄长到底在南方做了什么。
“那又如何?”阿寻满不在乎,“杀他又没什么费劲的。”
虞听晚忽然想起什么,赶忙道:“你快走,殿内有魏王的探子。”
“放心,都睡死过去了。”阿寻露出些苦恼的神色,“我白日来时瞧了眼,估摸着弄不死他们,只好使些阴招了。”
阿寻叹口气,公子也没和他说,这活这么累啊,怎么还要和斩龙卫对上。
“姑娘,你内殿房梁上有一个,外头树上有一个,还有外殿也藏了一个,至于明面上的估计更多,我也拿不准,一视同仁全用了迷药。”阿寻摇头,“这漪澜殿比我想象的热闹多了。”
“那他们醒过来——”
阿寻打断了虞听晚的话,再一次强调道:“姑娘,他们查不到我的,放心。”
身为公子心腹,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虞听晚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我兄长,还好么?”
“您说公子?”阿寻“唔”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概括虞修昀这几年过的日子,“等姑娘到了金陵,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