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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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来到刚才的空房间,余军周鑫两人已经在里面等候着,那袋沙包放置在一张椅上。
迟瑾突然有点于心不忍,转头望着陈媚询问:“你确定要再看一遍吗?”
面前人没有回应,迟瑾回头直接道:“那开始吧!”
钟洁径直上前,双手抓着一条薄棉被单,站在椅子后把沙包围住往后拉。
“我们这个同事,身形跟陈女士一样吧?那个沙包,也是130斤,1.5米长,和你儿子也差不多。”
迟瑾站在两人旁边“解说”着,转头观察着夫妻俩的反应。
郭杰是一头雾水,愣愣看着钟洁的动作,陈媚更是漠然,已经没有了在家里时那么悲痛欲绝的模样,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袋沙包。
沙包顶部五分之一的位置,被勒成一个圆形,就像是人的头部一样,钟洁把被单分成长短两头,围住沙包后,拿出夹子在沙包后夹住,固定住被单不让它滑出来,随即用力一扯。
沙袋从椅上落下,钟洁站上椅子,一手扯着那头长被单,一手抓住往上抛,被单从头顶柱子上绕过后一把接住,跳下椅子用力一扯。
沉重的沙包瞬间被勒起,悬空在上面。
钟洁拉住被单,再次站上椅子,把被单绑好死结,再把沙包后的夹子拿开,沙包只轻轻摇晃了几下,却没有落下。
郭杰当场傻眼,看着沙袋一头耷拉着,竟和今天发现儿子尸体时,一模一样!
可是就这样?就这么简单?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迟瑾拿起桌上那条黄色被单道:“你们这条被单,已经用很久了吧?棉被单洗太多次,质量就没那么好了,按照郭皓的体重,这条被单根本承受不住的,这边缘都裂开了,如果郭先生今天不早下班,再晚几分钟回来,你看见的就不是悬在半空中的郭皓,而是他趴在地上,还有一条断开的被单。”
“等到陈女士你忙完这一切时,郭皓尸体早就开始僵硬了,你也没想到你老公会提前回来,甚至手快先报了警,如果再晚一点,等你回来,在你的解释下,可能一切就只当意外了。”
郭杰满脸错愕,望着迟瑾又望向陈媚,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砰!”
一道巨响从迟瑾身后响起,郭杰措不及防吓了一跳,陈媚也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望去,那条被单承受不住重力已经断掉,沙包掉落在地上……
空旷房间里,夫妻俩坐在椅上,已经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余军周鑫各站在两人旁边,防止他们想不开做什么事,但两人却始终没有动过,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媚率先开口,语气平淡:“你还是这样,一有什么事情就不说话,死闷死闷的。”
郭杰抬起头,嘴巴抿了抿,弱弱解释:“我是不知道要说什么…阿媚,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你说是为什么?”
陈媚抬眸,表情冷漠:“我们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老是这样下去,真的好累啊,好没有盼头,好难坚持。”
“你知道吗?我才36岁,36啊!我就憔悴成这样,我头发里快一半是白头发了,连楼上那个萍姐,42岁看着都比我年轻,我们一起出门,甚至有人以为我是你妈,你说我是什么心情?36岁啊……”
陈媚声音哽咽,反复强调着,她也想大声哭出来,像今天在家里一样,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哭不出来了。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我说了啊!”
陈媚直勾勾盯着郭杰眼睛:“我跟你说再要个二胎,努努力,养大了还可以一起照顾小皓,这样我们的将来也有些盼头,你说现在条件不允许,算了。”
“我跟你说小皓今天又偷偷跑出去,找的我好累,你说他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我跟你说我们越来越老,小皓越来越大,以后怎么办?你说不要谈这些,日子照旧过着就好。”
“你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一下,你就这样死磕着,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真不知道原来你是这种想法了,我…我只是…”郭杰憋了好久,终是叹出口气:“为什么你不跟我提离婚?你离开我,自己再去找个人成家,我自己认命带着郭皓,大不了两人一起饿死,你突然这样子,我也…”
“你以为我目的是想跟你离婚吗?我只是想让我们日子好过一点而已啊!你每天那么辛苦,一回来倒头睡,天一亮又出去,这样下去,我也很心疼你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坚持的意义在哪……”
陈媚痛苦摇了摇头,回忆着继续说道:“我不是真的想要小皓死,但我是真心不想再继续过这种日子了!今天我看天气渐凉,拿了厚被单出来洗,刚洗完,小皓就把它扔地上,沾的全是灰,我再洗,他再扔,我再洗,他拿我冲好的奶粉倒上去!就像我们的日子一样,反反复复,又无力,又痛苦!”
“我崩溃到快要死!他却什么都没感觉,还趴在桌上抠饭粒,我就拿着那条被单慢慢走过去,直接绕着他脖子拉……”
“别说了!”
郭杰突然大吼一声,随后两人不再交谈,只剩下无止境的沉默……
晚上,黄欣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像是在安抚,又唏嘘不已道:“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好讲啊!家里条件这么差,带着这个孩子……”
钟洁却摇头反驳:“如果是我,我宁愿全家一起饿死也不会这样做,亲手把活生生的儿子给勒死,但凡中间有过一丝心软,郭皓可能都没事,我今天勒那袋沙包,光是想象都觉得可怕。”
“可是听那陈媚说的,也好可怜啊,听得我都快哭了。”周鑫紧皱着脸,满眼心疼。
“可怜归可怜,但是杀了人就是不对,已经触犯到法律了,世界上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不应该是去夺走他人生命。”
余军单手插兜,感慨道:“那郭杰还一直问我,如果写谅解书能不能减轻陈媚的罪行,如果他不追究,能不能放过陈媚,他们夫妻俩感情倒是没问题,这么艰难都不离不弃的,可能陈媚也是情绪积累太多,一下子崩溃了吧?”
几人边往大厅方向走去,迟瑾走在最前头,步伐不停歇,边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边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我们亲身去做这个事,只是片面看着,当然会觉得她狠心,其实换作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撑住的。”
“哎呀。”黄欣转过头,眼神有些许诧异:“没想到迟队这次居然有不同意见了,如果是以前,你应该会强烈谴责陈媚这种行为的。”
迟瑾抬眸,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人的笑脸:“是啊,但后来有人教会我,不同环境下成长的人,观点做事就是会不一样,我们也没办法强求别人,必须和我们想法一致,因为别人也会想这么做。”
“世界那么大,总要容许有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不同,又不代表不能在一起相处,是吧?当然杀人还是不对的,还是要接受法律制裁。”
“好有哲理的感觉,谁教你的?”黄欣已然知晓大半,又故意问道。
“一个姓周的同志,你们认识的。”
“啊?是我吗?我还有说过这个话?”
周鑫手指向自己,一脸受宠若惊。
几人白眼一翻:“切!”
走出大厅门口,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台阶下,灯光印在她白T恤上,格外显眼。
周鑫还记得昨晚答应载她的事,于是开口喊道:“周晚,我们下班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