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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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决心下得再好，也挡不住老天爷的有意撮合。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柔娘带着丫鬟出门采买画画的宣纸，却无意中发现秦朝阳的字画摊子上挂着一幅仕女图。
虽只是背影，但身形气韵却莫名感到熟悉。
于是出于好奇上前询问，不想，面纱下那熟悉的嗓音却让秦朝阳瞬间脸色涨红，心虚地扯下仕女图，告知柔娘那是非卖品。
可他没想到，正是他的反常举止让柔娘意识到什么，她在青楼待了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好眼力。
看着秦朝阳略有些闪躲的眼神，她不禁扑哧一笑，娇嗔一句：“傻子！”
那时的她觉得，眼前这个脸蛋俊俏、气度不凡的男人一点也不庸俗，反而单纯得很可爱。
一颗心动的种子似乎也就此埋进她心底。
之后，她便经常去光顾秦朝阳字画摊子，每次去都是面纱蒙面，借挑选字画之机与秦朝阳攀谈几句。
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柔娘越加倾慕秦朝阳的才华和风姿，也知他因家道中落，迫于无奈才出来卖画营生，心底不免一阵唏嘘。
不过随即又一想，如若不是他这般情况，想必二人之间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毕竟，一个是京都权贵家的清雅贵公子，一个是深陷在泥潭里的青楼女子，又如何会相遇呢？
心情低落沉郁的柔娘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去找秦朝阳。
而秦朝阳久等不到柔娘的出现，也不禁急了。
他早在柔娘第一次出现时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毕竟那嗓音夜深人静之时，总是会出现在他梦里。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绮念又冒出了头。
似乎越是不可为的事，越容易化成心魔，越想为之。
他用家里大半积蓄进了青楼，却仍是连柔娘一面都见不上，心灰意冷之际，恰巧碰上柔娘身边的丫鬟，这才被悄悄带进了柔娘房间。
柔娘猝不及防见到秦朝阳，想到身在何处时，不禁脸色煞白。
与秦朝阳在一起时，她原就羞耻于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不敢在他面前泄露半分。
可谁承想，竟会在自己青楼的闺房里迎来喜欢的男人。
而秦朝阳却因终于见到思念的女子，忍不住激动地将她拥进怀里。
柔娘这才知道，原来秦朝阳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一时间，她悲喜交加。
但明知阻碍重重，两人仍是忍不住陷下去了。
柔娘不想让老鸨知道自己与秦朝阳的事，便不让他再来青楼找她，更是把之前他给的入场费补回给他。
秦朝阳脸色一变，这关乎一个男人的面子问题，他哪里会要。
他是潦倒了，但也不想被喜欢的女人看扁。
柔娘知他自尊力强，也不再勉强。
自此之后，柔娘几乎每天午后都会去字画摊上找秦朝阳，两人谈天说地，好不快乐。
而柔娘的频繁外出自然也引起了老鸨的注意，派人跟上，这才发现她竟然偷偷的跟一个落魄书生好上了，顿时气得跳脚。
多少达官贵人捧着金银珠宝来见她，更甚有权贵想纳她回去做姨娘，可她都冷着脸拒绝了。
老鸨这一气，等柔娘一回去就把她软禁起来，逼着她与秦朝阳断了，要给她挂牌接客。
柔娘哪里会肯，哭得梨花雨，求着老鸨不要让她接客。
青楼名妓的身份原就是她与秦郎之间的诟病，如果她再接客，玷污了身子，这辈子与秦郎就真的再无机会了。
老鸨哪里会肯，柔娘是她花了多少真金白银培养出来的摇钱树，后面还能帮她赚大把的银子，又如何允许她不接客。
于是，柔娘心一横，便说要赎身离去。
老鸨听罢，却是讽刺一笑，笑她太过天真，自断后路。
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妓女为了个男人赎身后会有好下场的。
尤其是像她这种艳名在外的名妓。
劝阻不成，老鸨索性开出天价赎金好让她知难而退。
柔娘手上攒了多少私房钱，她也是心中有数的。
柔娘一听赎金要万两黄金，顿时心如死灰，就算她将全部家当赔上，也凑不够这么多，而秦郎……自然更是不可能拿得出来。
她这一软禁又是十来天，让丫头带了信给秦朝阳，也没说赎身的事，只说身体不适，不能见面。
而她不知道的是，老鸨知她不可能拿出赎金，早就放了她要接客的消息出去，外界传得沸沸扬扬。
友人传到秦朝阳耳里时，他当即就懵了，怎么也不相信，脑子一上头就想闯进青楼，找柔娘问个明白。
最后在门口闹得动静太大，惊动了老鸨，老鸨对他自然又是一番讥讽，说他穷酸鬼一个，还想拐走她的摇钱树，门都没有。
要真想和柔娘在一起也可以，只要万两黄金，她立马放人。
周围人的嘲笑声和老鸨的这番话，让秦朝阳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却也更加痛苦。
家道中落后，他就如跌落泥里的稻草一样，任谁都可以去踩一脚，现在更是连心爱的女人也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推进火坑。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
老鸨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笑着大发慈悲，让柔娘与他见上一面，两人把话说清了，以后也不要再纠缠。
两人一见面，柔娘便绷不住哭了起来，说自己负了秦朝阳，让他忘了自己，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成婚。
可她不知道，她这一翻话和让人心碎的哭声，反倒又激起了秦朝阳内心那股倔强。
他不想就这么窝囊的认命。
他向柔娘许诺，等他半年，他回京都去筹赎金，筹到赎金就马上接她出来，两人成亲。
他坚定的承诺让柔娘深信不已，喜极而泣。
而在她苦苦哀求下，老鸨也松口给她半年时间，半年一到，秦朝阳拿不出赎金，就给她乖乖去接客。
秦朝阳临行前一晚，两人紧紧相拥。
或许是心底仍有些隐忧，或许是想到半年见不到心爱秦郎，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下，柔娘主动把身子给了秦朝阳。
两人一夜风流，第二日，秦朝阳再三向柔娘保证后，便带上柔娘硬塞给他的小半积蓄，踏上了返京筹钱之路。
自此，柔娘便日日等、夜夜等，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
直到第三个月，实在等得焦急的她，让丫鬟去秦朝阳家里去打听。
这才知道，秦朝阳寡母和弟妹早在几日前便举家搬走，没人知道去了哪……
这一消息，让柔娘病倒了大半个月。
老鸨闻讯，劝她别再自欺欺人，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早早养好身体，趁年轻接客，多赚点银两，存养老钱。
可柔娘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反而想着养好身体，再等三个月，秦郎就来接她了。
于是，这一等又是三个月，秦朝阳半点音讯都没有，而柔娘接客的时间却到了。
这天，整个青楼被布置得喜气洋洋，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似乎都在为柔娘第一次接客而感到高兴。
唯有柔娘一人，一身素白衣裳，在镜前涂脂抹粉，神情异常平静，甚至唇边还挂着一抹笑。
傍晚时分，一众人簇拥着一肥头大耳，颇具气势的中年男子进入房间时，却被床上穿着鲜红嫁衣的身影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