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直面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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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纤尘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上捧着三枚戒指。上面都有船锚装饰，一枚男戒，两枚女戒。这三枚戒指都是煌纤尘按照碧蓝海事局官网上的戒指的样式制作的。

当然，这三枚戒指早就制作完毕了，和圣路易斯说的还没打磨完戒指，只不过是借口罢了。煌纤尘看着这两枚戒指，露出了一个古怪表情。

“呵，结婚...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还要考虑结婚这件事？”

煌纤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纠结结婚这件事。

刚才煌纤尘对着夕阳伸出手的时候，瞬间就想到了大凤她们，并且久违的出现了畏惧的情绪，这让煌纤尘觉得诡异。因为这种情绪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他找到了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也经常在网上水论坛，但不论是普通人的论坛、异人世界的论坛、还是碧蓝航线的论坛，里面都有同样的一个话题：【寿命论】。

寿命论是指正常的长寿种和短寿种之间走到末路时候的事情。用最容易理解的话来讲，就是你和你的猫。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就是个饭后闲谈的笑话，但是或许是见到的次数太多了，煌纤尘多多少少记住了一些。而在最近这几十年，他甚至还亲眼见过数百例这样的事件——因为碧蓝航线里经常遇到这种问题。

通常来讲，面对这个问题的都是舰娘。因为在舰娘与指挥官之间，舰娘无疑是长寿的一方。以人类的角度来看，这是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事实上，舰娘们的想法要单纯的多。指挥官寿终正寝了，她们也陪着指挥官一起去就是了。没什么好纠结的，因为指挥官是她们在这世间唯一留恋的事物，指挥官不在了，她们也对就对这个世界没有念想了。

可是这件事在煌家港区里，便成为了煌纤尘所需要面对的问题。

煌纤尘和舰娘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了，即便平时再怎么忽视，他也仍旧注意到了一件事：舰娘并非永生。如同钢铁舰船即使做再多的精心保养，也终有一天会被腐蚀成残渣。舰娘也是如此——舰娘的极限寿命不多不少，刚好五百年。

可以预见的，在煌家港区里，煌纤尘会将他的舰娘一个个的送走，直到最后，他又会变成孤身一人。

长寿种与短寿种之间的爱情，从来就只会是一个悲剧。

【滴——！】

煌纤尘收到了一份信息。伸出手指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大凤和罗恩穿着婚纱，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她们面对面握住了对方的一只手，然后看着镜头，对着它伸出了另一只手，做出了类似于拥抱的动作，在对着镜头发出邀请。

图片下方有一个注释，上面写着一个坐标。

煌纤尘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挥了挥手将系统面板关掉，随后仰靠在沙发上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有点难受，寿命论的故事因为其特殊的悲剧内核，在煌纤尘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曾经他以为这件事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在得到了长生之后，煌纤尘的潜意识开始对【陪伴】这件事产生了恐惧心理。

可以说，煌纤尘那【八面玲珑】的性格，就是在这种恐惧之上建立的——想要朋友，很多很多朋友，但是不想让他们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太重。

所以，煌纤尘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别人——这里的【没有真心对待别人】不是说煌纤尘在欺瞒诓骗他们，相反，他在对待自己的朋友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是在展现自己的真我——煌纤尘只是不愿意让这些短命的朋友在自己心中所占的比重太多。这种想法也让煌纤尘的思考逐渐向着自己靠拢。

说白点，就是变得自私起来。不过由于煌纤尘伪装的很好，而且平时和大家相处的很融洽，所以大家都没有发现。

而在接触了碧蓝航线，见证了指挥官和他们的舰娘的末路之后，这种恐惧与自私在煌纤尘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被狠狠加深了。

煌纤尘在对待舰娘时也是这样八面玲珑的态度。原本他以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舰娘们会和人类一样很快忘记伤痛，然后迈向下一段感情的。但这次圣路易斯的哭泣让他明白了，舰娘与人类女孩不同——来自于舰娘的爱比人类的爱沉重千万倍。

直到现在，煌纤尘才开始仔细考虑这份【誓约的重量】。

煌纤尘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睁开。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将手上的戒指收起来，然后站起身走到落地镜面前，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外貌。

看着自己的眼睛，煌纤尘想起了这些天来和那群姑娘们的一点一滴。以前他因为舰装的缘故，故意忽略这份爱意，所以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面对这份世界上最为沉重的爱意。

这回他选择鼓起了勇气，不再逃避——因为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他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刚才在夕阳下问了自己【谁是心灵的支柱】这个问题，然后下意识想到了她们——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煌纤尘扶了扶自己那带着龙头标志的大檐军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煌纤尘，异人界大名鼎鼎的星煌真人，在情爱方面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懦夫。】

煌纤尘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我无意识的贪恋恋爱的美妙，但却逃避婚姻，因为我害怕身为长生种的我在未来会亲手将挚爱之人送走。所以，我在与异性交往种巧妙的把握了一个度——只要不超过这个度，我在与她们的交往时，就既能够享受到恋爱带来的乐趣，又不至于沉沦其中。】

煌纤尘离开落地镜，朝着门外走去。同时他的身体开始炁化，逐渐消失在空中。

【用古语来讲，这就是所谓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吧？又或者“只要我没有期待，那我就不会被伤害”。】

煌纤尘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短暂的黑暗。

【我对待人类的少女便是如此，在面对舰娘这一种特殊的种族，我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我享受恋爱的快感，但却不付出自己的真心。】

煌纤尘想到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脑海里出现了圣路易斯哭泣的模样——圣路易斯只不过是一个极端的代表。

【然而我却忽略了你们和我不一样，我的一生望不到尽头，所以我的世界里会有很多事物，但是你们的世界里只有我——这一点直至你们彻底锈蚀、化为齑粉，也不会改变。】

煌纤尘再次睁开眼。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t字红色礼台上，在礼台的尽头，身着婚纱的大凤和罗恩正站在那里，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圣路易斯站在罗恩旁边，而逸仙则站在大凤的旁边，她们充当伴娘的角色。她们旁边站着小海伦娜和太原，这两个小家伙手里挎着花篮。礼台下，最前面站着的是东煌的姑娘们，还有火奴鲁鲁三姐妹。虽然她们脸上的表情并不相同，有嫉妒，有祝福，也有别的什么情绪，但是大家都很开心。

煌纤尘朝着她们走去。

【但是可惜的是，那个度只是对于我而言。对于你们舰娘来讲，会让你们沉沦的非常彻底。再加上舰娘至死不渝的忠心，我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折磨你们。】

看着煌纤尘靠近，大凤和罗恩脸上的笑容更甚，圣路易斯抿着唇，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逸仙依旧笑盈盈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或许曾经我因为痴迷于舰装而忽略了与你们的点点滴滴。但是，经过这些天来的陪伴，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们了——就算没有爱上，你们在我心里也是非常重要的人，和我那些普通朋友完全不同。】

煌纤尘走到大凤和罗恩身前，在萨拉托加的领导下，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凤与罗恩向煌纤尘求婚，煌纤尘也回应了她们，为她们带上了誓约之戒。

【我想向你们道歉，然后，重新了解与你们有关的一切。我想看看，在我心中，你们对于我而言，到底是“什么”。】

此时此刻，誓约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