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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爱你却不能告诉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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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外,左丽母亲惶恐地走来走去,不断地重复地问:“怎么回事?三个小时了,还没有醒过来?”

“不会有事的,又不是什么大手术。”左光辉安慰着妻子,心里却同样是焦虑不安。

主治医生终于走出来,左丽父母围了上来:“我女儿没事吧。”

“病人生理机能上没有问题。”

“那就是没事了,她还有多久才能醒过...”左夫人急忙忙地问。

医生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继续说:“病人自身没有问题,是病人潜意识里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夫妻俩更加着急了。

医生说:“病人心理上可能受到过极大的伤害,比如生活上、情感上受过什么打击,病人在躲避一些事物,她不愿意苏醒,因为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梦里是最安全的。”

“我可怜的孩子啊,唔唔...”左母捂着嘴,不愿哭出来,可是眼泪却哗哗地流淌着,她的女儿真是太苦了。

左光辉压抑着心里的痛苦,问:“医生,请您告诉我,我们怎么办?怎么能够把我女儿唤醒?”

主治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说不清楚,坦白地讲,目前医学上还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那我女儿永远就这样睡下去了?”左光辉颤抖着问。

“不一定,快的有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就苏醒的,也有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没醒过来的。”

“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她才二十六岁啊。”左夫人哭泣着跪了下去。

医生扶起她:“请你理解,医院已经尽力了,目前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尽快找到她最希望见到的人来陪伴她,陪她聊聊天,唤醒她对一些往事美好的回忆,也许这样还有效。”

因为案件没有做结,齐明和李大江的遗体运回来后被草草埋掉。

齐明、李大江两人的死,一时被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有说齐明、李大江两人去西夏玩小姐没给钱,被打手给活活打死的;有说齐明喝醉了,结果霸王硬上弓,强奸了一名幼女,幼女哥哥直接带着警察来抓他,齐明不但拒捕,而且还抢了警察的枪支。

种种传言让两家人都抬不起头来,连追悼会都没开,就草草把人埋了,关系好的、感情深的就躲在家里偷偷地惦念。

这天晚上,叶飞一个人躲在宿舍里沉痛,冬梅哭着给他打电话,问:“你是叶齐明的朋友,你信吗,齐明是这样的人吗?”

冬梅和齐明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本打算今年七月份要结婚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冬梅请了半个月的假,把自己关在家里伤心欲绝。

冬梅说她爱齐明,也了解齐明,齐明对爱情是那么的忠诚,她绝不相信齐明会干那样龌龊的事情。

冬梅还说刚开始,她喜欢的是叶飞这样的类型,后来和齐明在一起时,她才发现自己对叶飞的感情最多只算得上是一种追星族的仰慕,她心里真正爱的是齐明这样的人,她爱齐明的胡闹,爱齐明的搞怪,爱齐明对她的呵护,爱齐明的真诚和执着,现在齐明死了,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爱情,因为齐明死后她的心好疼,好空,仿佛心被刺了千刀又被夺走了一般。现在齐明死了,她才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人,他死了,她的心也死了...

冬梅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只是嘤嘤的哭。叶飞劝着劝着就不再相劝,他何尝不是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此时叶飞更加自责起来,如果当时他灵敏一些,第一时间听到齐明发来的录音,也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再演。

可是齐明人已经不在了,后悔又有什么用,从此齐明与冬梅、与他、与所有的亲朋好友已经阴阳相隔,他们在地上,他却一个人在地下,再也不能相见。

冬梅问他相信齐明吗?叶飞想来想去,说了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齐明,我发誓,一定会查明真相,还齐明一个清白。”就挂了电话。

两个人挂了电话,却仍然对着电话伤痛,为着一个共同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飞竟然听见左丽在叫他:“呆子,呆子。”

他抬头看,就看见穿着红裙的左丽正站在天京政法大学的那个湖边看着他笑。

他擦去眼泪跑过去追她,告诉她齐明死了,心里又哑然失笑:“她怎么能认识齐明?自己莫不是在做梦吧。”

她却莞尔一笑退入湖中,湖面上雾气沼沼,她的一袭红裙若隐若现。

他说:“小心啊,别掉下去,湖水又深又凉”。就赶过去拉她,左丽却隐而不见了,他冲入迷雾中到处找,大声喊:“左丽,左丽!”

雾气忽然散开,他脚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是一个黑幽幽的大洞,深不见底,煞是吓人,忽然他看见左丽正在漩涡中旋转着下坠:“呆子救我!”

“左丽别怕!”他奋身跳下,头顶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一切皆已消失不见。

“左丽!左丽!”叶飞惊醒过来,尤在呼唤着左丽的名字。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左丽,没有湖泊,只有一声急过一声的电话铃声。

来电号码十分陌生。

因为来电太多,他把一些陌生的电话或者设进黑名单,或者拒接,免的浪费时间。从现在起他不敢再拒接电话,他已承担不起这个沉重的代价。

“你好。”

“叶飞,我是丽丽…左丽的妈妈…唔唔唔…求你救救丽丽吧…唔唔唔……”电话里一个陌生的女性哭泣着。

叶飞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看了一下黑暗的宿舍,确定这不是梦。

“她怎么了,阿姨你快点说。”

*** *** ***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正照在左丽洁白无暇的脸上,与丈夫挤在另一张病床上休息的左夫人侧着头,怜爱的看着昏睡中的女儿,睡梦中的女儿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美。

她在梦中一定会很幸福吧。

晨光中一只小蝇虫扑扇着翅膀在空中飞舞着,有如弹奏着生命的交响曲。

左夫人小心地从床上起身。

“怎么了?”身旁躺着的左光辉翻身坐起来。

“没事,有一只小飞虫别咬着孩子,你再睡会吧,都熬了一夜了。”左夫人拿过衣衫,打开窗户,哄赶着小虫飞了出去。这一会,她真是连只飞虫都不忍打死了。左夫人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忽然大惊失色,道:“老左,老左,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左光辉又翻身坐了起来。

你的头发,你的头发全白了。”

左光辉50多岁,却依旧有着一头黑发,这一夜过去,左光辉的头发全白了。

左光辉双手颓然地抚向头顶,些许白发应手散落,左光辉长叹一口气道:报应啊报应,如果能让女儿好起来,老天爷就算取走我的命也值啊。”

左夫人趴在丈夫的肩头唔唔地哭泣起来:“老左,你可不能倒下啊,你要是倒下了,这个家可就全完了。”

左光辉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叶飞那孩子能不能来?我们实在是对不起他啊。”

“会的,会的,那孩子心眼实,你没见小时候丽丽总爱叫他‘呆子,呆子’的么?”左夫人安慰着。

“唉,他那是实诚,可不是呆啊,这么实诚的一个孩子,我却那么对他,我心里是一万个愧疚啊。”

两人正在唏嘘着,门忽然被撞开,叶飞有如天降,正站在门前,气喘吁吁地问道:“叔叔、阿姨,左丽,左丽怎么样了?”

“孩子,你是叶飞?”左光辉夫妇又惊又喜,他们以前见过他,只是那时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却是个壮实的青年。

左光辉老泪纵横,他没有料到叶飞来的这么快,从打电话到现在不到六个小时他就赶到了。要知道西凉到西京可有六七百公里的路程而且是夜路啊,可以想像叶飞是怎样的一个速度。

“叶飞你的鞋!”随后门外又大汗淋漓地冲进来一个人,手上还提着一只鞋。

左光辉夫妻这才发现叶飞光着一只脚,原来跑的急连鞋都跑丢了。

“阿姨叔叔好,我是左丽的同学何保国。”何保国把鞋扔到叶飞跟前。

此时叶飞早已坐到左丽床前,他捧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满眼的爱怜:“左丽,我来了,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左夫人捂着嘴又哭了起来。

左光辉则背转身去,两行浊泪顺流而下。

也许在叶飞的眼里,他根本不配做左丽的父亲。是的,他不配,他只是一名被利益熏心的官僚罢了。

何保国张了张嘴,想提醒叶飞把鞋穿上,却终于没有说话,而是无声地退出房去,他很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索性丢下叶飞,找地方休息去了。

从看到左丽躺在病床上的一瞬间,在叶飞的眼里,这个房间,这个世界就只有左丽一人。

她躺在床上睡着,神情安详,她历尽折磨,终未能在醒着时获得幸福,那就在睡着时幸福吧。

叶飞就这么看着她,她是那么的美,像睡着的白雪公主。

多少次强迫自己在心里放下她,以为放下了,以为忘记了,可从接到左母电话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像中了她的病毒,立即复制出无数的她,心里塞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让何保国开着车载着他一路狂奔,他还认为太慢,不断地咒骂何保国的破车破技术。

何保国被骂急了,一边开车,一边毫不留情地与他对着骂,让他滚下车走着去西京。

后来叶飞就像喝醉了一样的哭,哭左丽,哭齐明、哭何保国、哭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他,让他一个人在官场中孤独。

现在终于见到左丽,她闭着眼睛熟睡着,鼻翼轻微地一张一合,整个人是那么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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