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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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过作战经验的老革命看来，战争的胜负，很大程度取决于后勤的表现，确实如徐家老太爷看见的结果那样，曜奇的AI团队这次帮了警方大忙，算立了功。
可比起冲在前线擒获嫌犯的无名英雄们，‘徐曜楷’的名字竟在南部系统里被传开，就连帮忙引荐的舜德电器总经理纪晓峰、也跟着无上光荣，这有点主次不分。
后续工作不需要他们了，徐凯的助理李文昊带着团队收拾完设备立即向缉私专案组组长李警长请辞，受他们家小徐总指示，没有丁点儿邀功的意思。
可惜，官僚体系里的潜规则远比他们想的迂回曲折，活儿干完了，想抖搂抖搂袖子就走是不可能的。
李警长面色为难地领来一个人，说是（功）
……
某厅
……
厅长的秘书，被领导派来是专程邀请小徐总及其团队骨干一起吃个便饭，正式表示感谢。
秘书大哥比李文昊年长十几岁不止，说话却客客气气的：“李特助，晚上七点，荷塘月色，卫厅长推了公务专门为这次930专案组设了庆功宴，到时候纪总、张总、韩部长……都会过来，还望徐总赏脸。”
‘听听这餐厅的名字，阳城也有一家，那可是个雕梁画柱曲径通幽的高级会所，在这种地儿摆的怎么可能是顿便饭，这庆功宴请的全是背后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的人，也不知道是给谁庆功，真好意思。’
李文昊家里是在宁省做消防器材生意的，他虽没在商场历练过，但对其中弯弯绕也略有耳闻，深知与衙门打交道没有简单的，这秘书大哥表面客气，提了一堆人名儿来压他，实则潜台词就是不去不行，他个程序猿脑袋只能分析到这里。
至于这是庆功酒还是鸿门宴他也不敢妄自揣度，只找了借口说不确定徐总还在不在椰城，要联系一下才能答复领导，赶紧扭身跑去通风报信，让徐凯自己想辙。
徐凯那边儿还没等到许玖玥帮着找人的回音儿，就又被领导传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是他不喜跟这些人打交道，二是他这媳妇儿都跑了，他哪还有心情去吃什么庆功宴。
昨晚他刚二度表白完毕，认为眼下抓紧发展才是硬道理，主要是情敌还在那边儿虎视眈眈，那秦乾可是个擅长冲锋陷阵的纯爷们儿，万一先他一步去找妙妙，把妙妙心里的城池营垒给攻陷了，他徐凯就是再会操控高科技也没法让时间倒流啊！
‘嘟嘟~~’
这边正闹心着，纪晓峰突然给他打来电话，插进李文昊的通话里，嘀嘀响个不停，徐凯烦不胜烦，只得切过去。
纪晓峰也是知会他去参加饭局，话里话外还提醒他，不管领导说啥，先别急着拒绝：“你年轻，还是刚回国，不了解国内形势，借此机会看看上头最重视什么也好，对任何人都没好处的事，要尽快废弛……”
徐凯根本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又听纪晓峰甩了几句听上去就水深火热的话后，只好答应对面他会去。
挂断后则立即给他二叔打电话让他帮着分析分析领导找他到底要干啥、究竟能不能去，不想去的话，他这都已经答应了，该找什么借口躲避。
徐郅恒换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听，语气沉着冷静：“你从淌进这条河就意味着自愿置身其中，现在想躲已然来不及，上边儿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我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这个卫厅长属于哪个派系，穿的衬衫是不是白的。
就算能查出来，也未必表里如一。
所以无论对面抛过来什么样的橄榄枝，接或不接，你都会迎合一部分人，同时也一定会得罪一批人。
枪打出头鸟是必须的，你出头前就应当做好会受到打击受到制裁的心理准备。
你回国前就知道，现在正值全国公安系统面临技术革新、警用装备智能化转型升级的重要阶段，他们拉你上船，表面看是要做功在千秋的事儿，实际上是不是利用你从河里捞金也未可知。
小楷，我不希望你手上的任何项目跟这种事儿有牵连，即使明知这种现象必然存在，也要想办法躲远点儿，如果一旦被他们掌握利用价值，再想跳船就来不及了。
不过今天这顿饭你想不去也不行，你总得表明立场，可你必须清楚，你兹要是成为那个厅长的座上宾，就会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上你，他会跟你说什么我没法预判，你只能见招拆招，试着打太极，等今晚从局上下来，相信不用我告诉你，你也能想明白该怎么做……
南边儿公安系统的大脑袋，要请小楷吃饭……”
徐凯正努力消化着徐郅恒对官场的剖析和论述，听到他那边好像跟许玖玥小声说着俩人正踟蹰的内容，许玖玥也回了徐郅恒几句。
听筒里传来脚步声，不多时，俩人似乎站到了更安静的地方，许玖玥嘎嘣脆的声音传来：“徐凯，这种局你不能只带着男助理去，你公司有女秘书吗？要会说话的，懂跟领导打交道的。”
徐凯蹙眉疑惑：“市场部倒是有，但我没带来椰城，怎么了？这趟过来跟在身边的就有一个开发部的女员工，是技术型博士后，不太……”
“行我明白了。”许玖玥打断他：“你这样，我给你派个女主播过去，让她帮着活跃活跃气氛，你别瞎想我不是鼓励你利用女员工搞什么美人计或者情色交易，饭局是无声的战场，是利益互换的修罗场，你不求从对面获取利益，就不用担心他们拿你带的人做文章。
对面都是有身份的领导，不管他们是想拿捏你还是想向你示好，有你这边手下的女将调和他们反而会手下留情，你如果一直打太极，他们也不会为难你这边儿的小姑娘，拒绝的时候由她帮着润滑一下，没那么容易冷场……
放心我给你派的人绝对上得了台面，到时候你就装书呆子，装听不懂……”
‘嘀嘀~~嘀嘀！’
许玖玥那边说着，徐凯越听越绝望，忽然，他车头方向传来很大一串汽车鸣笛，抬眼一瞧，他在华清读本科时的同系同学——奚望，正坐在一辆敞篷跑车里，胳膊支在车门上，推高太阳镜朝着他开怀笑。
“姐姐姐你等下，你猜我碰上谁了？”徐凯打断许玖玥临时给他恶补酒局场面话的小课堂。
许玖玥：“谁啊？”
徐凯：“真是天上掉下个女主播，我看见奚望了。”
奚望是远舟科技旗下电竞游戏平台『悟空tV』的签约女主播，研究生在本校读的，听了徐郅恒的建议，选的也是人工智能方向。
远舟科技没有独立立项的人工智能项目，她做电竞不缺钱，研究生毕了业也没急着就业，再说她抱着远舟的船梆子，去别的公司当码农也不合适，这么多年一直不是念书就是攻才艺，刚巧就趁着毕业到处游山玩水，还刚巧逛到这东方夏威夷。
话不多说，先上她车。
徐凯简单跟许玖玥交代了几句、叫她放心后，利落下车直奔横在他车前的宾利欧陆Gt，他连车门都没开，直接手撑着蹦进副驾。
奚望之前在徐凯朋友圈看见过他这造型独特的车，路过看见实物很难不留意，刚刚使劲儿看了看才确定车里坐着的是徐凯，他乡遇故知，她很开心。
她左臂撑着车门，侧头笑问：“怎么着徐总裁，来椰城是消遣，还是发财？”
徐凯没废话，直接求帮忙：“还发财呢，我这做好事儿把自己当盘儿菜了，马上要叫人下油锅了，你赶紧的，帮我个大忙，晚上陪我赴个宴……”
俩人之前在学校里就挺熟，一起做过课题，一起参加过比赛，奚望是标准西北姑娘，性格大方不做作，这三年还跟许玖玥混过不少项目，在九瓣儿旗下的陆探社自媒体平台露过好多次脸，因着远舟科技的游戏『领地封印』里有九瓣儿的很多品牌植入，奚望作为游戏代言人，跟许玖玥的团队磨合的不错，被许玖玥提点过将来有机会可以跟徐凯混，专业对口，况且，徐凯的事儿就是远舟的事儿，徐郅恒对她有知遇之恩，她自是乐意帮忙。
再说外联业务，她本来就很擅长，没废话，直接应了。
在被问及来派出所干嘛后，奚望一脸燥意，原来，她是因为被警方的人脸识别系统指向怀疑目标、卷入一个主播打赏诈骗案，来派出所是配合调查的。
她抱怨了几句后提了个小要求：“反正我小伙伴们已经先我一步去万宁了，我这行程被打乱也没啥急事儿，帮忙没问题，不过你得空得帮我查查，为啥我会被识别成别人，这警方的识别系统也太不准成了，我叫他们给我看那个嫌疑人女主播的照片儿他们还不给我看，就说我有不在场证据就把我打发了，白折腾我一趟，这事儿要是不解决，往后我走哪不都得顶着张嫌疑犯的脸~？”
徐凯对椰城警方目前的技术水平当然也有所了解，他点头表示成交：“没问题，我找人帮你查，你不陪我去饭局我也帮你，咱这关系还说啥了。”
奚望痛快做出决定：“成！那走起吧，我这次出来没带正装，先买套战衣好去给你当左膀右臂，你得给我报销啊小徐总！”
徐凯：“必须没问题！”
奚望刚要发动车子，突然想起：“诶你下车啊，开你自己车跟上我啊~？”
徐凯：“不用，走吧，车能自己走。”
奚望没觉得意外，早听说他在国外就在搞无人驾驶技术，随即发动车子。
车一动，带起一阵小风，奚望皱了皱鼻子，略嫌弃：“你这身上什么味儿啊？怎么香臭香臭的？”
徐凯抬起手臂闻了闻，也觉着自己有点馊了，木质雪松香还没完全散，可不是香馊香馊的。
他惆怅地操控手机程序，喟叹成年人的世界总有诸多不易：“唉~~这就是为上层建筑奋战一夜的功勋章，得了，一起买衣服吧，为权力游戏出征！”
“呵哈，原来多香的小鲜肉入了资本局后都会成为臭男人，真是商海浮沉风声鹤唳，刮起的都是铜臭味儿，嘿呀~~还是上交给国家的好男人最带劲，上天遁地一大圈儿回来，有、且只有、还更有男人味儿！每一滴汗都加分儿！”奚望嘚瑟着说出鄙视资本世界的话，也没管徐凯那辆看起来很是科幻的车，直接载着他上路，直奔商业区。
竹落路上，一辆冰川白色的跑车在前逐夕阳、追晚风，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一辆星辉标志的象牙白SUV，正被某人年仅三岁的儿子驾驶着、开往曜奇在椰城的临时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