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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高段位的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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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西区,奚望头一回在公婆家留宿,断不能睡懒觉,早早便自觉起床,套上大棉袄&二棉裤。

扯开窗帘,天色还暗着,她下意识望向对面楼那扇窗,刚起头同情女主、替她抱恨命运不公,就又突然想起老男人对她隐瞒-初恋情人就住在他家对面这个事实!真真是倍感酸意难平!

开手机、看置顶对话框,依旧杳无音信。

喂!秦老乾,知不知道你滤镜又掉了!诚实,才是一个男人最可贵的品质!擅长数理化和情绪稳定都不是啊喂!

走出秦乾的房间,奚望发现自己是这个家里起的最晚的。

-“爷爷闭上眼~……舒不舒服?这是一一最喜欢的小毛巾~”

--“欸~、舒服极了~!嘿嘿,我大孙儿真不一般,爷爷用了你的小手绢儿,这老脸就跟翻新了一样,嘎嘎新!哈哈!”

(‘孙儿’是加儿化音读音,不是拆开的两个字,奚望也是头一次听长辈如此称呼孙女~)

奚望见一一正穿着件鹅黄色的小半袖、在帮秦爸爸擦脸,那温馨的画面看得她心里一热,直冒汗。

哦,冒汗是因为她穿太多,东北是冷,可室内供暖超足。

只见,秦妈妈比她穿的还全乎,正提着辆买菜车低着头从小储藏间走出来,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秦妈妈满脸嫌弃,直冲着爷孙俩:“一一呀,你那毛巾给爷爷用了自己就不能再用了啊,奶奶回头再给你烫条新的。”

这点秦妈妈曾在视频时以极其拜托的口吻交代过奚望,一一不光是毛巾,筷子碗餐具等物品都有自己专用的,从不跟大人混用,她希望奚望能费心适应。

可简一却在那头说着没关系,爷爷是她最好的朋友,好朋友就是要分享最喜欢的好东西。

奚望心想,这孩子最好的朋友可真多,之前还说徐凯是她最好的朋友,真会哄人开心。

她努了努嘴,转而笑着迎上秦妈妈:“阿姨,您是要去早市买菜吗?我也想跟您去长长见识。”

秦妈妈一转脸:“唷!你昨儿夜里回来那么晚、咋不多睡会儿~!”

她瞧了眼墙上的温度计,有点纠结:“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下午就要走,我也想带你出去逛逛,可现在外头零下17度,我怕你……”

奚望超积极:“没事儿阿姨!我穿的多,没问题!”

婆媳俩都是利索人,迅速达成共识,决定快去快回。

临出门前,秦妈妈给奚望身上贴了俩暖宝宝,顺带交代孙女:“一一呀,你监督着点儿爷爷,别一大早上刚醒就看电视,他要是喊无聊,你就给他读你那故事书,奶奶和小姨很快回来哈。”

简一拍着胸脯强调:“放心吧奶奶,爷爷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唔……望望姐姐不是小姨,望望姐姐又年轻,又美丽!可别给她叫老啦~!”

这小家伙,真是值得被每个大人当成最好的朋友。

下楼出单元门,奚望立马被冻的精神抖擞,抬眼一瞧,大为惊喜。

明明是最普通的老楼、最朴实的老树,可这清晨的城市一隅,美得独具一格,跟她去过的雪乡完全不同。

秦妈妈见奚望小孩子似的兴冲冲掏出手机、蹦跳着去给那歪脖树拍照,耐心等着,并和蔼告知她,那树枝上挂满的冰晶,就是小学课本里提到的雾凇。

奚望心满意足地欣赏手机里的原生态作品:“真好看,晶莹剔透。”

秦妈妈也笑得知足:“快收起来吧,手再给冻坏了。”

‘啪~’手里的苹果突然黑屏。

得,手没坏,手机给冻没电了。

奚望有点懊恼:“诶呀!我还想待会儿去早市录些视频呐!”

秦妈妈又递给她一个暖宝宝:“贴手机背面,揣里兜儿里……走吧,走起来,你热乎了,它也就跟着缓过来了~”

老小区路面积雪清理的不是很彻底,尤其人行道,至少三寸厚,人们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听到无法比拟。

这么早,早八人都还没起呢,小区里的大爷大姨们却纷纷倾巢出动,他们大都拽着买菜车吭哧吭哧往早市赶,生怕去晚了抢不上好东西。

-“钱大姐!买菜去啊?……唷!这闺女谁啊?”

秦妈妈回应熟人:“欸欸、呵哈,我们儿媳妇儿……嗯嗯对,也在燕城上班儿……嗐,挣点儿就行,燕城物价高,俩人够生活就行……”

--“诶呀这大个儿,比乾子还高吧?”

---“钱老师,这就定下来了是吗?!诶嘛这可太好了!你家乾子呢?咋没跟着一起……”

一路走着,秦妈妈碰上不少熟人,这些阿姨一个比一个捂的严实,就露俩跟雷达似的眯眯眼,要小心脚下路滑,还不忘扫听八卦。

聊着聊着,这伙人自然而然结伴成了小团伙,七八成群,问的问题都大同小异。

有的阿姨大概是自身素养问题,上来就问俩人领没领证、说秦乾岁数也不小了得抓紧要孩子、不然特容易生出个傻子……

还说秦家有了一一、俩人亲生的最好能是个儿子、怕不保靠就去找找偏方……

有的说秦乾学习好,找个光好看的也行,上不上班无所谓,但得擅长家务、能照顾家里……

还有的说秦乾是干部,肯定比片儿警挣的多,要不在燕城养一个孩子都费劲,更别提俩了……

总之说那话是要多接地气,就有多不中听。

可秦妈妈始终内敛谦虚、不急不躁,没显摆半句儿媳妇儿比儿子学历高、挣的也比儿子多得多,就连那些人反复揪着问的-秦乾到底有没有回来、立功有没有奖金之类的问题,她也能随意糊弄开来,标准的体制内左右逢源老好人,说话很有水平。

家长里短,废话连篇。

终于到了早市入口,奚望都快烦死这种无聊的社交模式了,解散后直想抱怨。

可秦妈妈却没说过任何人的不是,就当刚刚谁都没碰见过,神态始终自若,也根本不在意外人对他们家不自量力、领养孩子、耽误秦乾正常结婚生子的影射,妥妥的高段位大智若愚。

人前守嘴,人后守心,这么好的秦妈妈,怎会教不出好孩子,奚望越发懂了——为啥秦乾那么好,一一那般懂事。

“快看看手机缓没缓过来,你握着点暖宝宝拍,就不能再轻易自动关机啦,手指头也不能冻着。”

多么朴实自然的一句提醒,奚望觉得,‘和蔼可亲’四个字真真不足以形容秦妈妈,唯有‘母亲’二字,方能化为一个沉甸甸、金灿灿的形容词,冠冕她勤劳伟大的人生。

走起,婆媳二人挽着手臂,十分亲近。

跨过简朴的铁艺牌坊,就算正式步入早市,搞笑押韵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煎烤油炸的食物香气四溢,活蹦乱跳的河鱼、琳琅满目的小商品、令人不敢置信的‘东北汇率’。

大V博主祝又又曾说,想走进一座城市,就要去那里的菜市,外地人想要了解东北,必打卡其地标性的早市,与其说这里贩卖的是商品,不如说是一个个鲜活饱满的日子,天越冷,越红火,才符合东北人豪迈的气质。

太热闹了,奚望根本顾不上拍视频,完全被这新鲜的人文特色吸引,看啥都想买,秦妈妈也不拦她,只柔声提醒她别浪费,吃不了的东西就丢车里,带回去叫秦爸爸打扫。

“正宗阿城大白菜嘞,营养丰富,好吃不贵!……就这一车,卖完拉倒嘞……”

不远处一辆龙A牌照的大卡车周围聚集了很多大爷大姨,秦妈妈被吆喝声吸引,招呼奚望跟上。

俩人边走,奚望边听着秦妈妈耐心为她科普她几辈子都没关心过的常识性问题,譬如为什么龙江的大白菜比宁省的好吃之类。

奚望一听,这么珍贵的白菜,还以为多贵呢,结果到了跟前反复确认,震惊于只要五毛钱一斤。

顾客们大多三五十斤的买,有好些张口就要上百斤。

伙计们用那种蹲在地上的大秤称重,顾客们付钱时都相当喜悦,都说买到就是赚到,场面相当热闹。

人很多,秦妈妈护着奚望往边上站,只精心挑了两颗白菜,想让老板拿车上的小电子秤给她称一下,不去抢那大台秤。

站在车顶的老板伸手接过白菜,咧嘴直乐:“大姨!我这白菜可就这一车!你买两颗回去包顿饺子可就没啦,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找我去,明年我可未必上你们阳城来啦!”

秦妈妈客气笑道:“欸,我知道你这白菜好,可今儿就我和我闺女俩人来嘀,买太多整不回去,要不你给我送趟货?我也买五十斤~”

老板半开玩笑:“哈哈,两颗就两颗吧,要不是看你闺女好看,我都不能卖你哈哈!可我这车呀,要是跟着你挪窝,这帮大爷大娘指定得追着我、跑你们家抢去,到时候你咋说?就说我是你女婿,行不?哈哈哈!”

秦妈妈‘闺女’二字一出口,奚望就立刻喉咙梗住,话也说不出,乐也不敢乐。

她立在一旁乖乖等着,将两人对话在心里打了好几个滚儿,最后见秦妈妈眉眼弯弯地从老板手里接过一个巨大的塑料袋、但里面只装了两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她搞懂了老板的玩笑话,这么好的龙江白菜,秦妈妈却只买两颗,是因为儿子不在,没人拉没人抬。

挤出人群,秦妈妈将两颗白菜塞进买菜车,就再也装不下什么了,因为里面还有奚望不管不顾买的什么尾货羊毛鞋垫、出口转内销记事本、进口陶瓷泡面锅等等。

“嘿呦,咱家这的早市好吧?”秦妈妈边拾掇,边乐呵念叨,语气宠溺。

奚望心里万般情绪翻涌,扁了扁嘴转过身,努力仰起脸,不让眼泪溢出。

这样好的秦妈妈,她真是走了大运。

视线一扫,奚望看见岔路口停着几辆共享单车,上面落满积雪,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忽然有了主意,情绪瞬间转换,奚望跺了跺脚开心说:“阿姨,我有办法啦!咱们也多买点儿吧!十斤够不够?!”

原来奚望是想去早市一个卖收纳箱、储物盒的摊位买两个大号整理箱,再要些绳子,这样车筐和车座上各绑一个,整回家十几斤白菜应该没问题。

秦妈妈直摆手:“不用,我和你叔吃不了多少,现在不像早先、一到冬天买菜就不方便,用不着囤太多。”

奚望不依,已经催着秦妈妈再去挑白菜了:“诶呀您就听我的吧,我刚刚就看那整理箱质量好又便宜,买回去还能装东西!”

不由分说,见奚望高挑靓丽的身影即将跑开,秦妈妈又劝了一句:“可这两箱白菜咱俩往楼上搬也费劲啊……”

“不费劲!我有力气!诶呀……”奚望回头嚷嚷着、脚步没停,不小心撞了人,连连道歉。

秦妈妈心说这孩子可真倔,但还是欣然同意了她的提议,她向来鼓励孩子自主选择决定,无论大事小情。

她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退了,或者转手卖给别人,家跟前儿的人都实在,不会眼瞧着娘儿俩为难。

俩人费了不小力气才将两箱白菜绑妥,推车往家走,没走多远,奚望就出了一身汗,热的她想摘帽子。

秦妈妈忙拦:“欸欸不行!出了汗更容易着凉,坚持一下吧,再有二百米就到小区了。”

“好叭。”奚望还是很热,她单手推车、将左手手指插进毛线帽里挠了挠,结果这当口儿前方人行道忽然蹦下来一辆电动车,吓的她手一哆嗦,自行车向右一偏,不仅白菜摔出去了,她也被带着扑倒在脏兮兮的雪地上。

“诶呦!快起来看看摔没摔坏?”秦妈妈赶紧撇开买菜车弯身捞她,口中满是紧张关切。

除了膝盖被自行车脚蹬子硌了一下,别处没啥事儿,奚望利索站起身:“没事儿、阿姨,我穿的厚,一点儿不疼!……您瞧,这整理箱十五块钱一个多值,就盖儿摔坏了,箱子一点儿没坏!啧……绳子怎么折了……”

秦妈妈拍打着她身上的脏雪,埋怨她不小心,决定回小区保安室借个板车过来,叫她等着别乱跑。

绳子断了,是没法走了,奚望只得听话,没再制造麻烦。

秦妈妈拽着车走了,奚望留下收拾残局,她将共享单车抬到马路牙子上落了锁,就去整理大白菜。

扯掉断裂的绳子,重新将白菜一个个捡回箱子里码齐,凑合搭上一个摔坏的盖子、另一个盖子彻底报废,白菜只能晾着。

她干的特别认真,这一通忙活,觉得自己热得像个大水壶。

抬手擦汗,努力搬抬,她这母驴犊子似的大身板子运动还行,实在不适应干体力活,一起身,竟觉得腰像生了锈的机器人轴承一般,咔咔作响。

一鼓作气,将两箱白菜都抬到路沿上,奚望累的眼前一黑,忽然浮现出记忆里比此刻更令她无力百倍的画面。

那年那日,她爸摔了电视、爸妈两人手忙脚乱带她看了医生后,她住了几天院。

那期间她爸依旧是很忙,只有她妈一个人照顾她,烧伤尤其要精心护理,她妈有多累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疼的又哭又闹,很矫情,怪她爸,更怪她妈、干嘛非留在这个家。

怎么打比方呢?同样是受伤住院,小奚望可以说是赶不上简一万分之一懂事。

出院回家,几天没开火烧饭的屋子冷冷清清,爆炸的电视仍旧蹲在客厅中央递上。

奚望看见那魔鬼一般的丑东西一点也不怕,上去就踹了好几脚。

就跟这会儿一样,很快累出一身汗。

她妈什么都没说,只隐忍安抚她去沙发上休息,默默弯腰、奋力抱起电视机,重新搁在电视柜上。

这么多年奚望从未仔细回想过当时的情景,如今她妈那捂着后腰、努力坚持的画面却在脑海里异常清晰,与她此刻如出一辙。

可她们所为何意却又大不相同,奚望是真心热爱即将迈入的新家庭,想与家人共同收获更多欢乐,才打心眼儿里为秦妈妈着想,正所谓爱屋及乌。

而她妈后来找收废品的来收走电视、声称是自燃坏了,大概是为了遮丑,有苦也不敢对任何人讲。

那么多年,奚望曾反复问她妈为什么不跟她爸离婚、带她远走高飞,却从未想过像今天这般想方设法孝顺秦妈妈一样——学着做做家务、替她妈分担分担、实打实哄哄她妈开心。

而且不管他爸怎样,至少没丢下这个家在外面养女人,还会给她买好多漂亮裙子,周末还会抽空带她去游乐场、动物园,那时候别的同学多数就只看过家门口的兵马俑,她却已经看过天安门、滇池、西湖美景……等许多名胜古迹。

是啊,他们一家三口也有其乐融融的时候,而且不少,她不该总是盼着他们的家散,应该像杂志里写的那样,试着做父母感情的调和剂。

以前她以为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事,现在唯有遗憾。

她没办法再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了,一场大火,夺走了她和父母这辈子的所有缘分,争吵、调和、倾诉,统统来不及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嘴硬了这么多年才对自己说——他们家氛围不好,她作为家庭成员,也有一定责任。

突然顿悟,是因为她颠簸多年,现在终于再次拥有了家人,是秦乾带着良好的家风前来救赎她,教会她选择伴侣不是选择一个人,而是选择一个家庭,爱一个人,就要在意他的家人,才能成为他的家人。

好幸运啊,秦妈妈这么好,怎么才被她遇到。

她妈如果还在,两人一定处得来。

她爸与人相处其实也挺有一套,跟秦爸爸应该也很有的聊,呵,毕竟两人在单位大小都是个领导。

找的男人比自己大,公公婆婆也就自然比自己父母大,如果没有这一对小两口,这大东北和大西北的两家人,肯定没有任何交集。

现在也没有,她爸妈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长大。

要是他们都还在,定会为了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跨越地域差异,坐在一起,与亲家谈天说地。

心口的暖宝宝还热乎着,奚望口鼻闷涩,累的胳膊有点抖,就像她家着火那天从学校一口气跑回家的小女孩儿一样,浑身无力。

-“白菜咋卖?”

有人路过,似乎问了这么一句,可奚望耳朵仿佛浸泡在水里,闷闷的、没怎么听清。

她随意囫撸一下胳膊,示意不卖。

随即摘掉手套掏出手机,找出她妈的号码,指尖轻颤,想发神经,发条短信过去。

就像火灾那天的小女孩儿一样,明知无能回天,却吊着一口气在家里翻找不停,想努力寻出火灾起因。

【妈,我要嫁人了,找了个东北爷们儿,脾气特好,就是工作太忙,总抓不着人】

【妈,我现在就在他们家这边呢,我自己来的,刚帮我未来婆婆扛了二十斤白菜】

【买菜好累啊,要货比三家,买完了还要一路提着,有时候还要背着耍赖不爱走的我,你都那么累了,怎么还那么惯着我啊】

【妈,你走了以后,好些年没人惯着我了,现在总算又有了,他就是太忙,不忙的时候就特别惯着我】

【也管着我】

【妈,我想你了,你知道我几岁了吗,有人说投胎转世仅需49天,积善之人有机会好好挑选,你又投胎到晋省了吗,是个小姑娘吗,是不是已经十二岁了呀】

想着是只发一条神经,可一旦抒发起感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发了这一堆,奚望原本汗涔涔的手被冻的干裂刺痛。

妈妈的手机号她一直保存着,却从没想过犯这种傻,主要是想不到能跟妈妈说点啥。

如果手机号作废是空号还好,可她明知号码已被人重新启用,还碎碎念发了这一堆,对面人大概会觉得她有病,估摸着后面再打电话过去,一定会提示被拉黑。

有水珠落在屏幕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秦妈妈说去保安室也有一会儿了,估计快回来了。

奚望提醒自己别在这矫情了,她不想叫老人家看出来、替她担心。

呼出一口气笑笑,刚要起身。

‘嗡~’

手机震了,进来一条短信——

【丫头,看到你找到好归宿,真是把妈妈高兴湿塌咧,今年马上过去咧,你又要长大一岁咧,这一年,你有收获,有成长,就没白过,选对了人,就是选对了人生,那就不要再回头看,勇敢点!马上就到庚子年咧,妈妈祝你在新的一年:有期待,有希望,健康平安!】

‘嗒、嗒、嗒嗒嗒……’

明知对面的不可能是她妈妈,可奚望还是忍不住泪水澎湃。

这善良的文字,犹如往她心口浇了一桶油,烧得她火辣辣的疼。

泪花如珠串般连续滴落,并没有如网传的那般立刻冻上,只模糊了屏幕上的小字。

奚望急急揩拭,害怕手机失了温度,紧紧握着,想再发些什么,至少要感谢陌生人给予她如此独特的温度。

手指被冻僵,她敲不准屏幕上的小字母,急的直哭,气的抬起胳膊就要砸了手机。

‘啪!’

手腕被扣住。

不消奚望抬起头,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提起。

被动起身,两人几乎平视,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老男人温厚的气息,像阳城冬日里的太阳,像冰箱里照明的灯,来了就行,没他不行。

奚望看清男人平和沉稳的面容,微微怔愣两秒,旋即发起暴风哭泣。

-“你特么是不是有啥大病啊?!怎么结束任务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啊!不想好了是嘛!……你从哪来的啊?!半夜也没有火车啊!你是不是昨晚就被放出来了啊、那怎么才来啊哼啊啊……你指定是有病秦乾,这还整出来个初恋情人,我要是不来你们家都不知道!!……她是白月光,我就是大米饭粒子,这日子没法过了啊秦乾……你就是个红色滤镜拉满的大渣男……骗得我一愣一愣的,失心疯了啊……”

--“诶呦没有、我半夜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是,没有合适的火车,最早的航班也要9点多才飞,我找了海关的哥们儿、坐南通快递的货机飞过来嘚……什么特么初恋情人,那时候小、根本不懂……嘿呷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跟谁都没擦出过火星子……顶多就是相亲完了觉着适合给一一……欸呀你别哭了,待会儿脸该皴了,真没有的事儿!我都不知道她住我家对面,我又不常回来……行了别瞎想了、昂~、也不能我每次下了任务一见面你就先哭一通吧,这是你安排的啥仪式还是怎么着啊……”

奚望嗷嗷哭,手臂僵硬,手肘回不过弯儿来,捶打在秦乾身上的小拳头,毫无威力。

她哭喊的时候,秦乾一直柔声哄着她,还趁机抽走她的手机,怕给甩出去摔坏喽。

又哭着骂了几句渣男,奚望忽然矢口否认,说才不是为他哭的,他心里有光有痣随他便,她是被冻哭的,还有点想妈了。

哗啦哗啦。

秦乾从内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叫奚望看上面的字。

是组织批准的结婚申请,刻着非常具有权威性的钢印。

老男人笑的笃定而踏实:“看,有了这个,你待会儿上楼就改口管钱老师叫妈呗,以后有啥不满意嘀,就直接找咱妈告状……呃唔……”

还说他有病,这疯丫头喜怒无常,简直疯的不要命。

这老街区人来人往全是老头老太太,可她这一高兴,竟毫不顾忌毫无矜持,直接薅着秦乾脖领子凑上前就亲。

秦乾躲着她,叫她注意点影响,奚望穷追猛打,警告他再废话就吃了那申请。

俩人唇齿间呼呼哈哈直冒白气,路过的行人都纷纷笑着看戏。

-“我爱你秦乾,爱死你了,除了被我爱死,我不许你以任何形式死在我前头。”

--“行,你病情严重,你说话好使。”

他手中拿着权威钢印,她非要在他唇上留个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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