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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家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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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溪这人呢,是个典型的社牛,还喜欢热闹。

可再怎么爱热闹,刚读高中的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场面,在座的宾客对于她如今的社交能力而言,完全是超了纲。

一周前,当夏明彻问她这周六要不要来白家参加晚宴时,她猛吸一口气——居然怂了。

毕竟这种“上流社会”的正经宴会,她顶多在电视剧里见识过,亲身体验这种事,至少十五岁的她,从未想过。

“灵溪你来呗?人再多有我和阿音罩着你!”

夏明彻轻打了个响指,打消了她心里的退堂鼓。

而白音在一旁也是副央求的模样,她终于排除万难地点点头。

三人有这样的默契和情谊,源于那场放学后不合时宜的雨。

那是开学第一周周五,下学后的雨水落得急切,没有带伞的程灵溪,只能忿忿不平地回到教室里等哥哥来接,而那天在教室里等人的,除了她,就是白音。

虽然已经坐同桌一周了,但两人的交集仿佛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空余一人的教室,白音本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翻阅油画册,看到突然闯入如同落汤鸡一般的自己,白音默不作声地递上来一条毛巾,叮嘱她擦拭被雨水淋湿的头发……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看上去疏离淡然的千金身上,散发着干净温暖的力量。

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还在聊文艺复兴拉斐尔发家史的时候,教室里突然闯入了一个如油画般明媚的少年——夏明彻。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突然理解了那句话——“当你出现的时候,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

她对这个美术生高二学长,一见钟情了。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原来他和白音是家世相当的青梅竹马,而碰巧的是,这位竹马钟情青梅已久。

她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可不争气的她,有一天竟然被白音撞破了心事——

被选为班长的她上一秒还在自习课主持纪律,下一秒忽然看到班里的同学看着门外窃窃私语,原来是夏明彻在外对她招手,她几乎是跳着出去的,结果夏明彻只是托自己转交烫伤药给白音,叮嘱她及时换药……

明明知道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回到教室的她,脸上几乎每一寸都写着失落……

“灵溪,你喜欢夏明彻吧?”

放学后,原本要先走的她突然被白音的一句话吓得抖了三抖。

“对不起,我没有要破坏你们的意思。”

白音无奈苦笑:“你在说什么?我跟他又不是一对。”

“???”

“其实下雨那天我就看出来了,所以我想,声明‘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这一点,是不是会让你好受点?”

“你们明明这么要好,居然不是……”

“灵溪,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我对他确实没有那个意思,不过如果你喜欢他,我也许可以帮帮你?”

这还是印象中的白音吗?

印象中的她,是亲近中带着疏离的千金、幽默中带着疏远的贵族,而这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居然现在要帮她这个小屌丝,追全校女生都垂涎的校草、兼明恋自己的竹马?

她第一次在白音面前失语了。

虽然三人现在的确是好朋友,但她始终都没敢主动提出类似‘周末一起出去玩’这种活动,生怕人家觉得自己太接地气。

结果第二天放学,看到夏明彻一出现,白音竟自然而然地拉着自己,开口就是一顿猛虎发言:

“明彻,这周六我想请灵溪来我们家参加宴请,可她死活不肯说她怯场,我怎么都劝不动,要不你来劝劝吧?”

于是,她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了那个来参加豪门宴会的小透明。

这记忆真是让她终身难忘。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花园里,夏明彻的笔触细腻地勾勒出女孩的轮廓,那双鹿眼望着白音,满溢温柔,仿佛女孩就是秋日里那株醉人的桔梗,令他的视线久久无法偏移……

程灵溪也想不通,夏明彻这种表里如一的、暖如骄阳般的人,怎么会有人忍心不去靠近?

或许白音如山间皎月,清冷疏离,本就不属于这热情暖溢的太阳吧?

眼看着天色渐暗,三人收了画具就回到了主厅,等着主人翁祝词结束这场宴会。

而那个本场宴会的主角陈翊,此时正站在白长鸿身后,依次为在场的宾客致以感谢。

原来他就是慕白集团的继承人,白长黎的继子,白音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可白音对他反倒是一副事不关己、我们不熟的态度。

也对,继母的儿子,有什么感情可言呢?

程灵溪盯着不远处的陈翊看了会儿,百无聊赖地对身边的白音闲话:

“阿音,我发现这个陈翊……是有几分姿色的啊!”

“是吗?”

白音原本没抬眼,却应着程灵溪的话,瞟了不远处的陈翊一下,调侃着反问:“那跟夏明彻比呢?”

程灵溪扶额:“哎呀,你这么对比就没意思了!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夏明彻呢是翩翩美少年,但陈翊是……”

她摸了摸下巴,仔细斟酌着该怎么形容才好,“是气质笔挺的帅啊!”

可白音毫不领情地点了她一句:“那有什么好看的?我让你来是看美少年的,不是看‘帅哥’的。”

程灵溪不服地撇撇嘴,跟她熟络之后才发现,白音这张嘴平时不是不用,而是都用到正事上了,指哪打哪,一说一个准。

她朝着角落里摆弄画具的美少年瞄了一眼——她的社牛能力在夏明彻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闲聊之余,致辞也结束了。

晚上是白家的“家宴”。

听说白长黎一直视夏鸿如家人般亲近,而陈菁云那边,就只与姐夫俞凡和侄女俞南风来往密切。所以这场家宴,自然只有他们三家的份。

程灵溪刚要与与白音、夏明彻道别,白长黎已随着散开的人群走到了女儿身边,关切地问:

“我看你戴了一整天这个手套,会影响手上的伤吗?”

他的眼神落到了白音包裹着镂空手套的左手上。

“已经快结痂了,戴手套就是遮一下伤口,不要紧。”

白音一回往常的状态,回得不紧不慢,音调也没了起伏。

白长黎睇了眼白音还裸露在外的肩膀,顺手将自己的外套褪下给她披上。

“傍晚起风后还是挺凉的,要注意保暖。”

白音这才认真抬眼看了自己的父亲,竟还愣了一两秒:“……好。”

之前就听夏明彻提过,白音的父亲常年忙事业,对这个女儿一直都疏于照料,论起女儿的个性喜好,还不如夏明彻对白音知根知底,而论培养成本,他在白音身上投入的精力,甚至也不如陈翊这个继子。

但眼前这个的举动,倒是在程灵溪这个外人看来,一点也不像对女儿‘疏于照料’的样子,反倒还挺上心的?

“听说今天你朋友来了,我想着怎么也得来见见。”

白长黎的目光说着就移到了这里,来自大佬的压迫感突然就给到了她——

白音见势介绍道:“这是我朋友程灵溪。”

“你好,灵溪。”

白长黎礼貌地向她伸出右手——程灵溪一时紧张,竟出乎意料地将两只手都甩到了面前,空气似乎有一秒钟的凝滞……她只能佯装无意又诚挚地,用双手包裹住了白长黎伸出的那只大手:

“白……白伯伯您好!我是白音的同桌程灵溪,今天来给您添麻烦啦,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她搜罗着电视剧小说里的场面台词,精心配比出美好的笑容。

“我前段时间听阿音提起你,今天总算是见到庐山真容了。”

他给了女儿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而白音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眼眶——她并没有跟父亲提起过。

“阿音平时不是很爱讲话,确实需要一个像你这样开朗的朋友在身边。”

“您客气啦,阿音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子,我们本就气场相投!”

白长黎脸上虽对她和善地笑着,风度斐然,却令她感受不到任何亲近,甚至看久了,还有些不知所措,她赶紧将手窘迫地背在了身后,喃喃找话:

“不过今天也是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我社交经验匪浅,您别嫌弃我不懂事就好…”

“哈哈哈你还是个孩子,又不是我的员工,我怎么会在意这种事呢?何况你是我女儿选择的朋友,阿音都不嫌弃你,我怎么敢嫌弃呢?”

白长黎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些,还顺手揽了一下白音,而白音的脸上稍纵即逝的一刹的局促。

这时候,旁边的应侍给他们递了一个讯息,应该是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白音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就势提议——“爸,灵溪好容易来一趟,要不让她留下一起用餐吧?”

程灵溪立刻颅内地震!

这姐今天这么“仗势欺人”的吗?她原本就觉得自己今天青铜误入王者局,台词都现场编得没油了,还要让她继续上场?

看着院外还是呜呜泱泱的渐次离开的人群,她窘迫道:“这……这不太好吧?毕竟是你们家宴……”

白长黎显然也没想到白音居然会来这么一出,但毕竟自己是主导者,总归不能在这种时刻驳女儿的面子,尽管诧异,但还是将计就计地劝道——

“家宴就是为了邀请与我白家亲近的人,我跟夏明彻的父亲,就是亲近的人,而你跟阿音也是亲近的朋友,这也没什么不妥,灵溪就留下一起吧?”

他依旧亲昵地揽着白音的肩膀,目光柔和却坚定地睇着程灵溪。

程灵溪不知所措地瞄了白音一眼,仓促间白音挣脱了父亲,上前拉起她的手:

“留下呗,请你来我家玩,怎么能不留你吃晚饭?”

程灵溪“欲哭无泪”地妥协,可进屋前白音竟然悄悄补了一句:“晚上结束,让明彻顺路送你回家,这么想是不是赚了?”

***

白家家宴,带上程灵溪一共有十人出席。

而宴会厅的长餐桌正好是十人台,左四右四前后各一。

落座时毋庸置疑,白长黎自然是坐在餐头柜最前面的位置。

他的左手边落座的是妻子陈菁云、姐夫俞凡、俞南风和陈翊。而右手边则是一家三口夏鸿、明旻、夏明彻和白音。

白音虽然是女儿,但她不喜欢坐前面凑热闹,平时吃饭也是能坐多远坐多远。

本来程灵溪只能坐在餐桌最尾端,放眼望去,与白长黎的直接对视,尴尬到家,身后又不时会有新的菜品端来,前后夹击,真是妥妥的兵家必争之地……

开餐前,大概是看出了程灵溪的局促,原本已经落座的白音,悄咪咪起身拍了拍她:

“灵溪,你坐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一下位置吧?”

看到好姐妹朝自己递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程灵溪立刻会意,坐到了夏明彻旁边,程灵溪与夏明彻相视一笑,以示礼貌。

主位的白长黎举起了手中的红酒,念道——“在座的都是自家人,该说的场面话下午都说过了,晚餐诸位就请便吧!”

众人附和着举了下面前的高脚杯,轻轻掇了一口,而他们三个未成年人则是抿了口橙汁。

晚餐正式开始,大家都开始各自聊天,程灵溪这才放下了那颗世俗的心脏,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这个位置的视野确实也舒服多了——

这个餐厅的布局典雅至极,置身之内仿佛已经回到了十八世纪的欧洲庄园,红木色的长餐桌之后,餐头柜两旁,一边立着一个缩小版的大卫雕塑、另一侧则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鹰标本。

而令她眼神驻足的,则是餐头柜背后的墙面上,一副色泽奇妙的油画,她不由得想起来白音有次翻看的画集,好像就出现过这幅画,画册的标题叫什么——“光与影的浪漫”。

“你是在看这幅画吗?”

身边的夏明彻忽然认真地问,即刻占据了她所有视线,她点点头:

“我觉得这幅画有点眼熟,之前阿音喜欢的画家作品集里,好像也有这幅。”

“这幅画的画家是我的偶像,莫奈。”

听到这个名字,那程灵溪自然不陌生,即使不是美术生,那莫奈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

“是那个莫奈???”

“还能有几个莫奈?就是那个画睡莲、日出印象的莫奈呗。”

看来没露怯,程灵溪原来如此地“哦~”了一声。

“那你……是因为阿音喜欢莫奈,所以也喜欢的吗?”

刚问出口就想撤回了:程灵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才不喜欢莫奈,他的画总是模模糊糊看不清人脸,也看不清画面。”

白音猝不及防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识趣地“撇清关系”,随口补了一句,“但我妈妈喜欢他的画,尤其是这幅《干草堆》。”

但夏明彻很明显对白音的上一段话十分不满——

“你这么说可太肤浅了啊,莫奈的画原本就是在魂不在形,我跟你们说,莫奈对于光线色彩的把握真是绝了,只有真迹才可以领略到他那种,无与伦比的感知能力!”

看着夏明彻这跃跃欲试的架势,恨不得立刻支起小黑板,要给她们从光学原理科普到色彩构图。

“你们看这幅《干草堆》啊,整个系列他画了二十多幅,是莫奈画作生涯里花费时间最多的作品。在莫奈眼里,这样稀松平常的干草都充斥着各种情绪,或神秘、或温暖、或孤独……不同光线下的干草堆,也向人讲述着不同情感,而这,就是他与不同观赏者之间产生的独一无二的共鸣……”

夏明彻的眼神不觉间,开始跟着这幅画的细节游走,语气愈加生动,直到他的双眼间困惑渐显……

“明彻不愧是美术高材生,这时候都不忘品鉴名画?”

大概是被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所吸引,坐在主位的白长黎回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画作,忽然打趣道:

“怎么?看到这幅画心动了?”

此时,众人的目光不是在看夏明彻就是在看那副画。

“这样吧,等你上了大学,我就把这幅画当做升学礼物送你如何?这是当年我在纽约拍下来的其中一幅,可是货真价实的莫奈真迹。”

……

此话一出,不知在场各位的内心反应如何,但程灵溪着实,倒吸了一口没出息的气。

价值几个亿的升学礼物,这还上什么学?!

谁能料到白长黎会来这么一出?

夏明彻的脸上先是一阵短路般的懵圈,然后又变得极度震惊,赶紧站起来结结巴巴着解释:

“…您别误会白伯伯,我就是聊到了这刹不住嘴,不是想讨画的意思。”

“长黎,你就别吓唬他了,”他的父亲夏鸿见状,赶紧在白长黎旁边摆了摆手附和:“他哪敢收你这么大礼啊?你要真送他,明旻回家还得给他收拾一间屋子,单独供着呢!”

“就是的呀!白总您别吓唬我啦,我们家的空间可收拾不起这间屋子了!”

夏明彻的母亲明旻,笑容可人,细声细语的,怪不得夏明彻这么好看,母亲的优点几乎一个都没落下。

这一幅画,引得全场都笑了起来,还好主菜上了,才算是把这个画的事划水过去。

而白音望着眼前的整块牛排,陷入了沉思——

左手的伤虽然不怎么疼了,但用力气总归会有些影响,她试着磨了几下,发现切起来还是费劲。

“我来帮你吧。”

没等她抬头,眼前的盘子和刀叉一并被右手边的陈翊挪开,三下五除二间,“坚如磐石”的七分熟牛排已经被瓜分整齐,甚至还被贴心地匀称切成了更小块,方便白音一个女孩子进食。

完成后的陈翊,将餐盘稳妥地推回到白音手边,顺便还将刀叉的位置摆好了。

白音显然是被这通“不容辩驳”的帮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今晚第一次,她与身边的一直沉默的陈翊四目相对了。

“……谢谢。”

说罢她就低下头,将刀叉的位置换了一下,小口小口地将牛肉送进嘴里。

“你是用左手拿刀、右手拿叉的吗?”

陈翊感到好奇,脱口而出。

“嗯,我习惯了。”

怪不得她刚刚怎么都切不好,还真有点……与众不同。

而刚坐下的夏明彻,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社死的阴影里,他叉起一块牛排送进嘴里,这块还是三分熟,吃到嘴里能感到血水还在口中打转,生硬得跟他此刻的心境没有两样。

“说起来,明彻明年就要考学了,你们什么打算啊?”陈菁云顺口问着对面的夏鸿夫妇。

“打算送他进巴黎美术学院,”夏鸿隔着明旻,顾了的儿子一眼,“当然最终还是看他自己。”

“学油画去欧洲最好,明彻这孩子从小就天赋异禀,走这条路是老天赏饭吃!”

“哎呀,这明彻学美术也是兴趣,他爸爸最初也不想他搞艺术,以前因为这事,爷儿俩没少闹脾气呢…”明旻捧哏。

夏鸿:“咳,过去的琐事有什么好再反复说的?”

明旻扶了扶鬓角的碎发,有些不满:“这不是聊到了嘛,都是自己人,大家都知道的,我又没乱讲。”

夏鸿显然是不想与明旻争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顺着她的话:

“是是是大家都知道的,当年就是你非要和儿子站一边,我才妥协的嘛!”

“哈哈哈夏鸿,我看你们两个还跟大学的时候一样,人前看不惯彼此,其实私下里啊恩爱得不行!看到你们斗嘴,就让我想到以前大学的时候了,真是怀念……”

看着身边这两个老同学还这样打情骂俏,白长黎唏嘘道。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白总还取笑我们呢!”明旻赧然,一旁的陈菁云和俞凡也取笑开来,注意力全然不在“孩子们”身上了。嘻嘻哈哈地聊起了他们当年的事。

他们三人如何创业,如何一拍即合,创立了慕白,随后又是如何与陈菁云彼时的丰海银行相互依存,从革命友情到各自的互生情愫……

甚至连俞凡都没少提起已故的发妻陈向荣,从他们如何经营,俞南风又是如何争气,如何不易……

真是一场场常听常新的佳话论坛。

只有白音的脸上演不出任何情绪,因为他们的口中弯弯绕绕,只字未提那个当年与他们一同从校园里走出来的人,她的母亲——林慕。

她早已习惯了这群人对自己,对自己母亲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毕竟那对于他们来说,要么是不值一提的往事、要么是一言即爆的雷区。

没人会涉足、更没人想要涉足。

“你还好吗,阿音?”

不知过了多久,程灵溪忽然撞了撞自己的手肘,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你脸色不太好哎。”

白音无动于衷地望着那群正在慷慨陈词的人,明明坐在一张餐桌上,摆着所谓的“家宴”,她却始终像是个局外人。

对于他们这群人,白音也是一样,不会涉足、也不想涉足。

她丝毫没了心情,眼前的餐食也变得索然无味。

“我出去走走。”

白音直接起身离开了餐厅,在座的大人们,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无一人追问关心,仿佛还沉浸在当初的回忆里,流连忘返。

只有程灵溪和夏明彻,跟着她同时从座位上弹坐起来,随着她一起出了餐厅。

而见此况的陈翊,也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要走——

这浩浩荡荡的阵仗,倒是引得大人们不得不在意了,尤其是陈菁云,一声“小翊”使得他刹住了脚——

“今天是庆祝你成人的,瞧我们聊得太开心,都忘了你这个主角了。”

陈翊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望着眼前渐次安静的场面,和这群他再熟悉不过家人,却也有一刹那的陌生感涌上心头。

陈菁云悠悠开口提醒:“好久没见你姨夫了吧?今天成人礼,不如你给他敬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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